“过眼云烟?”秦非墨重复这四个字,盯着她道,“你就是这么理解的?”
锦言点了点头,无谓的道:“我忘记的只是十五岁以前的事情,我的人生还会有很多个十五年,与其一味的沉浸在过去的十五年里,追忆过去,倒不如好好过剩下的那很多个十五年,这样才会快乐,皇上难道不觉得?”
秦非墨看着她,半响无语,许久之后,他才轻声叹道:“你果然,是变了。”
锦言眨了眨眼睛,假装没有听清他的话,略略凑近了几分,秦非墨唇角隐隐一勾,露出一个嘲弄的笑意来,随即将杯中的酒又一次一口饮尽,便站起身来道:“朕让张礼送你回去。”
他面色沉沉,眸中清冷,一场饭局以莫名其妙的姿态开始,又以莫名其妙的姿态结束,锦言还未回过神来,他已经大步走出厢房,颀长的身形在视线中划过,背影萧索孤寂,竟生出几分别样的悲伤来。
锦言怔了一怔,那一瞬间,她心中竟生出一丝难过的情绪来,很莫名其妙的感觉,似乎,是……心疼?
她略略怔了一怔,随即抚向自己的心口,眸中露出一丝别样的神色来。
她对秦非墨并没有什么别的感觉,除开当日第一眼的惊艳之外,更多的时候,她是畏惧他,并不愿意见他的,更别提心疼他的话了,所以,这感觉毫无疑问,是身体里的真正的温锦言也就是萧素透露给她的。
锦言不知道萧素和皇帝的过往,也查不到他们的过往,自然也就无从得知,真正的萧素到底同秦非墨发生过什么,唯一知晓的,似乎仅仅只有,他们曾经发生过一段情,仅此而已了。
回到宅邸,四女都在候着,见她平安无恙地回来,这才放了心。
而这一场虚惊,也算是平安过去了。
其实锦言倒并不害怕秦非墨会做什么,因为秦非墨对她,一向不曾有过恶意,尤其是,她刚从楚国回来,纵然是跟楚国皇室有牵扯,但她一不是朝中人,二没有跟任何朝中人有牵扯,所以,自然也就没有威胁之处,所以,秦非墨绝对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而更让锦言有点底气的就是,从往日的那些与秦非墨一起的经历中看去,秦非墨多多少少,还是念了几分往日和“温锦言”的情分,所以,就更不会将她怎么找了。
好好的一顿午饭,锦言一口都没吃,原本倒了一杯酒,可她半点没喝,反倒就秦非墨喝了几杯,所以这会儿回来,她已经是饿得不行了。
让下人通知厨房上午膳,她便自行回了房间,打算就在房间里用膳。因为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儿,自然是只有她一人没吃。
锦言刚回到房间,便发觉出一分不对劲来。
她走的时候,明明窗子都是打开的,可是这会儿进来,房间里却黑乎乎,平日里,她就算是要关窗户,也喜欢将后头的那一扇窗留下,但是今日,居然那角落里的那扇窗棂也被放了下来,她心下生出一分不好的预感来,下意识环视了一眼房间,便往身后退去。
可是,才退了一步,后背便突然撞上了一堵肉墙,她惊了一下,还未待反应,那人已经伸出手来从身后拥住了她。
原本慌张至极的心,顷刻就安静了下来,因为锦言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他身上清冽的气息依旧如从前一般,给人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来,唯一不同的是,那一丝淡淡药味已经除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清新的味道,让人几近痴迷。
锦言顺势就往后靠了靠,闭上眼睛,轻嗅着黑暗中那一丝甜蜜的味道来,道:“你若是还不出来,我都要以为房间里遭贼了。”
秦非离低笑一声:“你这里守卫这么严密,普通的贼可进不来,也不敢来。”
他低下头来,在锦言耳垂轻吻了下,声音低低的,无奈至极:“即便是我进来,也费了一番功夫,你那几个丫头,可缠人得紧。”
锦言闻言顷刻便想起四女阻拦他进屋时的样子,顿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想不到堂堂鬼帝,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秦非离喟然长叹一声:“你若不下一条解除令,只怕我下次来,还得好一番刁难。”
锦言撇了撇嘴:“干嘛要下解除令,你看,你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在我的房间里吗?下与不下,又有什么两样?”
她随即转过身来,狡黠的看了秦非离一眼,便闪身往里走去,点燃蜡烛。
秦非离瞟了一眼,跟在她后头上前,这才道:“冷月说,今儿皇上召见你了?”
锦言吐了吐舌,就知道他来是为了这个。
她随即没好气的抬头看了他俊美如画的眉目一眼,道:“你在怀疑什么?还是,你怕皇上把我抢走了?”
秦非离顿时被她的话逗笑,在她侧身边坐了下来,伸出手去,扣住她的手臂,不过轻轻一个用力,锦言便已经被他扯进了怀里。
她顿时动怒,瞪着他道:“看来,果然是生气了!”
秦非离失笑一声,低下头来,用额头顶着她的发道:“在你眼里,我是那么小气的人?”
锦言撇了撇嘴:“谁知道呢?我向来洁身自好,又不像你,身边美女无数,所以,自然看不出来,你是不是那个小气之人了。”
秦非离挑了挑眉:“这是在怨我几日没来看你?”
锦言瞪他一眼:“喂,你是不是也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这几日都忙得不可开交,哪里还有闲心去关心你。”
“是么?可是,我怎么听说,你已经接连几日未出门?今儿才是第一天出门而已。”
谎言被识破,锦言顿时脸色涨红!可是,也不想一想,她这几天之所以不敢出门,到底是因为谁?
可是,这种事情,又怎么能拿到台面上来说?
她唯有咬牙切齿的瞪着秦非离道:“我怎么没出门,你就想不明白?”
秦非离眉目一转,似乎是通透了,顿时笑得不怀好意起来。
他将锦言往怀中紧了紧,这才忍俊不禁道:“我记着了,下回轻一些便是。”
“还有下回……”锦言伸出手来,在他腰上掐了下道,“不给你了,谁让你取笑我,罚你一个月不许碰我。”
秦非离的脸色,顿时黑了一层下去,锦言偷笑一声,从他腿上跳了下来,又去点了几根蜡烛。
秦非离还坐在那里,看见整个屋子都敞亮起来,眸光顿了顿,这才又锁到锦言脸上,瞧见她脸上那一丝不禁的笑意,唇角勾了勾,随即也站起身来,跟着她一起点蜡烛。
屋子太大,锦言不适应太过黑暗的地方,故而一共点了十来根才作罢。
最后一根的时候,他握住锦言的手,将她拖到面前,伸出手来隔着衣服抚摸着她的小腹,锦言微微一怔,跟了他的视线看去,正微微疑惑,便听得秦非离柔声细语的声音传来:“你若是真禁我一月,什么时候,你才能怀上我的孩子。”
经历生死,经历过分合,她比任何时候都珍惜二人得来不易的幸福时光。
最终停下,两人都呼吸不稳,秦非离重新将她按入怀中,喃喃道:“锦言,这真像是一场梦……”
三年时光,他曾无数次梦见过这样的场景,她娇嗔含笑的承受着他的亲吻,而他,甜蜜到心口翻涌不息。
可是,每回醒来,都是一室黑漆,无边孤寂。
“你没有做梦,我是真实的……”锦言的声音里,沙哑之中,透出一丝心疼来,又带着几许羞涩。
“你看,有温度。”
秦非离视线凝住在她绯红的双颊之上,那双娇艳的红唇,此刻因为刚刚的亲吻,些许红肿,秦非离沉了眸色,最终再度低下头去。
眼看情况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外头忽而传来敲门声,两人身形一僵,这才发觉,竟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榻上,两人都是衣衫半解的样子,并且,秦非离的外袍都已经被她扯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锦言面色猛的涨红,略略清了清嗓子,这才对外道:“什么事?”
“小姐,你要的午膳。”
锦言这才想起来,之前吩咐厨房备午膳的事情,她急忙推了秦非离一把,去整理衣服。
等她衣服整理好,一抬头,这才发觉秦非离依旧坐在那里,脸色相当难看。
她怔了一怔,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急忙捡了外袍给他披上,锦言笑道:“你总得把我先喂饱吧?早上到现在,我就吃了一点早点,明明是被皇上召去吃饭的,可是,菜都没吃一口,便被赶了回来,你得体谅我!”
秦非离低头看了一眼,她给自己穿衣的动作,闻言这才接过她手里的衣服,自己穿了起来,莫可奈何叹息一声道:“去吃吧,今天来,原本也是有些事情要与你说。”
锦言见他不生气了,高兴的上前,在他唇上亲了下,秦非离眸色一沉,顷刻便要抓她,锦言身体一转,很灵敏地避过,随即吐了吐舌道:“我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