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言点了点头,继续道:“也就是说,从事情开始到结束,都没有人知道,秦王是参与了其中的对吧?”
简史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而且这么长的时间,我还曾刻意在别处打听过,朝堂上所有的人,都是以为秦王回了北宇的,事实上,秦王的确是回了北宇,只不过,是由他人假扮罢了。”
“你是说,有人扮成秦王,代替他回了北宇?”
“不错,这件事我特意查过,所以迄今为止,没有人知道秦王还在楚国,小姐问这件事,是不是担心,秦王参和这件事情中来会影响到楚国与北宇之间的盟约?”
“嗯,燕王虽然现下已经被擒,可是,他的党羽可是仍有不少,若是被他人拿住把柄,伺机想要搅乱朝政,逼楚帝发兵北宇,那这件事,可就麻烦了!”
简史凝重的点了点头,随即道:“想来,这些事情,秦王应该是早已经料到了,所以才会安排另一个人替他回北宇。”
锦言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起先,她还怕事情会影响到两国间的盟约,所以,她必须得将善后工作做好,可是现在看来,秦非离似乎一早便想到了所有的一切,并且全部安排好了,百无一漏!
他可真是心思缜密,连这一层都想到了,只怕,之前刺杀燕王的计划,若是当真按照自己所构的来,定然,一定会失败的吧!
燕王有那样厉害的一个贴身护卫,只怕,也只有秦非离和简史这样的高手联合,才能制服!更重要的是,在逼迫燕王谋逆的时候,他扮成皇帝的样子,一来可以保护真正的楚帝,二来,也揭穿了燕王的谋逆之心,这才将他最终拿下,而因为这次事件,其后,燕王必定会扣上弑君的罪名,从此,他所有的势力也将土奔瓦解,因为,燕王背负的是弑君的罪名,但凡有为他洗脱喊冤之人,便等同于谋逆大罪,这样的罪名,是任何一个臣子都吃罪不起的,故而,自然也就无人敢为他喊冤,而燕王所有的势力,因为缺了一个领导人,且没有任何名正言顺的名声,自然,无人敢强出头,而如此一来,楚帝必然夺得大权,再加上,拿下燕王这一计,如此足智多谋,杀伐果决,必然也会在臣子之中树立威望,至少,在大家看来,这场谋划,全是皇帝一人精心设计,谁都不会联想到,一个已经重伤在身的已经远离楚国的北宇秦王身上。
锦言想到这里,眼眶忍不住又有些湿热,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秦非离又怎么会冒这个险?
她低垂视线,捏住自己的手指,半响才压制出情绪,看着简史道:“燕王府现在怎么样了?”
简史随即道:“今日一早,便有羽林军包围了燕王府,救出了碧落公主,现下,皇上还未下令如何处置燕王,所以燕王府的人,只是暂时禁足。”
锦言点了点头,看来,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只剩,她的非离……
终究是太累,锦言躺倒之后,还是睡了过去,只是,睡得十分不安稳,总是做梦,而且梦境很杂乱,现代的跟古代的都有,各种不停的场景一直在梦里穿梭,最终,停在她给秦非离做手术的画面上,而奇异的是,场景居然是在现代的手术室里,仍旧是她主刀,只是,随后,她听到的,却是护士宣布死亡的声音,她顿时尖叫一声,清醒了过来。
房间里黑漆漆一片,有人从外头推门进来,手里端了一盏灯,锦言的视线,从来人的脸上掠过,见到是花蕊,这才反应过来,一切只是一场梦,她仍旧是在古代。
“小姐,做恶梦了?”
花蕊将病房的烛火点燃,锦言随即看了看外头,喃喃道:“我睡了多久?”
花蕊回过头来,道:“小姐这一觉,睡得极久,现下已经傍晚了。”
“天已经黑了?”锦言一惊,似乎这时才回过神来,她看了看窗外,快速掀开被子下来,冷月急忙上前来,一边帮她系衣服的缠带,一边道,“小姐是担心秦王吗?小姐放心,秦王一切都好,绵绵在那里守着,没有任何别的症状。”
锦言的动作这才慢了下来道:“他醒过没有?”
花蕊摇了摇头:“没有醒过,不过中间却迷迷糊糊的喊过水,我们给他喂过水后,他便又昏迷了过去,不过别的,就一直很稳定了。”
锦言点了点头,等她帮她将衣带系好,这才道:“我去看看。”
推开门出去,这才看到,外头果然是一年暗黑了,隔壁房间里,秦非离还在睡着,绵绵和其他二女靠坐在一处,似乎是已经困乏了,见到锦言进来,她们立刻站起身来道:“小姐,醒了?” 明明是睡了一整天的人,精神状态却极差,这不免让四女担心。
锦言想了想,点头道:“也好。”
她晚上还有事情要做,多一个人在一旁照顾秦非离,她也放心。
她抱了一大摞的医书看,撑了一晚上,却半点头绪都找不到,眼睛已经看得发花了,疼得厉害,她却不敢放手,就这么不知不觉间,天竟然亮了。
一夜过去,毫无所获。
虽然有七色草拖着,但最多也就只能撑三天,秦非离的心脉暂且都是由七色草护着,若不及时找到解药,只怕,根据毒性入侵的速度,三日之后,他必经受五脏六腑溃烂而亡。
锦言最终是等不下去了。
花蕊和苏绵绵将她替换下来,她却不敢睡觉,一番简单的梳洗之后,她便在平凡的陪同下去了一趟皇宫。
她知道皇宫医书众多,或许,能从医书中找到解毒的法子,即便,这只是大海捞针。但大海捞针也是一成希望,现在,她不会放过任何一成的希望,只要有任何能为秦非离解毒的法子,她都要去尝试。
宫门外,她被阻拦在外,这本就是十分理所当然的事。
对于偌大的皇宫来说,她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可是现下锦言着急入宫,也就顾不得太多。
她将楚帝之前写给她的密旨拿给守卫的人看,说她要求见皇上,守卫原本对她的态度十分凶神恶煞,这会儿看到密旨,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恭恭敬敬的让她候在一旁,进去通报去了。
很快便有人出来了,那人锦言认得,正是那一日简史打晕过去的在摄龙宫伺候的那名太监。
那太监随侍楚帝左右,自然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一见到锦言的样貌,当即便略略躬了身子道:“皇上在御书房等馆主,馆主请随奴婢来吧。”
“有劳公公了!”锦言略略躬身作揖,那太监点了点头,便在前面带路。
锦言紧跟其后,她的身后,还跟着平凡,两人一同来到皇帝的御书房,平凡自然是不能进去的,只能候在外头,锦言拾步上了台阶进御书房。这还是她第一次进楚宫的御书房,与秦非墨的御书房相比,二者不论是布局还是奢华度不相伯仲,只不过,这里的御书房更大更空旷。
锦言进去之后,半天没看到凌澈的人,半响,才听得脚步声从御书房之后的书架那边传来,她随即跟了过去。
凌澈一身明黄色龙袍,头戴金黄色的帝冠,腰间缠着一块金灿灿的镂空盘龙腰带,脚踏黑色紫云靴,看起来十分尊贵霸气又雄姿英发,他似乎是知道锦言来了,并未回头,只是从一排排的书架前走过,颇为感慨道:“朕昔日曾无数次踏进这御书房,这里的书卷,朕却一卷都不曾细细看过,不是不想,而是不能,皇叔的人耳目时刻留守在朕的周围,即便是吃饭,朕也得装作恶病缠身的样子,虚弱无力,如此,监视的人去禀报朕一日精神萎靡的状况,皇叔才能放心,对朕的警惕少那么一分。十七年过去了,唯有昨日,朕睡了一个舒舒服服的觉,馆主。”他回过头来,眸光灼灼地看向锦言道,“这一切,全是多亏了你!”
“若不是你献上的这一计,朕根本就不能一举捣毁皇叔的势力,或许,此生都难有机会,可是,却因为你,朕不仅拿到了属于自己的权利,坐拥了天下,还将皇叔打入天牢,从此再无人左右威胁朕,朕这十几年来积攒的抱负,也唯有在这一刻,才终于有了实施的机会!馆主,你可知,你是多大的功臣?”
他的声音里,颤抖中带着狂喜,俨然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锦言垂下头来,躬身道:“这一切都是皇上洪福齐天,先帝庇佑才会如此,我不过一介小女子,为了自己私心的利益罢了。”
凌澈摇了摇头道:“朕向来赏罚分明,你这次立了这等大功,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朕能给的?不与家国大事相驳,朕都能应允你!”
锦言当即便跪到地上,叩首道:“皇上,您已经给了我我最想要的,锦言这一生唯一心愿便是救人治病,皇上给了我这样一张密旨,便是与我的巨大荣耀,我又怎敢要求其他!”
凌澈失笑道:“那又能算什么奖励?不必怕,你尽管说来。”
锦言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姿态来,半响,只得道:“其实我这次进宫,是有事情要求于皇上,既然皇上许下我一份奖励,我可不可以将这奖励换成让我去太医院肆意阅览医书呢?”
“就这么简单?”凌澈有些不可置信。
锦言再次俯低了些身子道:“皇家医书,每一本皆是珍藏,寻常人连见都没见过,更何况,我却有幸能阅读所有,这已是莫大荣耀,锦言不敢要求太多。”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朕便准了。”凌澈此刻俨然精神勃发,初夺回一切朝权,他有太多雄心壮志未完成,自然满心抱负,精力充沛。
他随手将腰上一口纹龙佩解了下来道:“你助朕夺回祖宗基业,既然你什么都不要,朕便将这纹龙佩赏赐给你,见玉佩如见朕,从此以后,皇宫你来去自由,再不必如今日这般通传了。”
锦言原本是要拒绝的,但想了想,她还是接了过来,叩首道:“多谢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