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娇嗔含笑的样子,端的是国色天香,美艳动人,一颦一笑,倾城倾国,一时吸引了不少目光过去。
秦非墨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笑道:“皇后放心,朕自然不会亏待了你这位妹妹。”
温歌吟娇羞一笑,随即,竟朝着锦言招了招手道:“妹妹过来这里坐吧?”她随即又看向秦非墨,“不知皇上可允许?”
秦非墨今日看起来似乎的确是格外高兴,闻言,捏了捏温歌吟的手指笑道:“有何不可?”
锦言看起来有些受宠若惊,闻言下意识看了秦非离一眼,秦非离却并未看她,她这副模样,十足的求助不成,唯有硬着头皮上的样子,让一众人对她的处境又嗟嘘了几分。
锦言不得已,只有从座位上起身,说了一声:“多谢皇上,皇后娘娘。”这才缓缓上前。
早已有人在温歌吟的下首添了一个位置,锦言随即坐了上去,温歌吟亲切的拉着她的手道:“听说难民营里,生活十分疾苦,妹妹这些日子受苦了。”
锦言低眉顺眼,看上去极为小心翼翼:“皇后娘娘说的哪里话,能为王爷分忧,是锦言的福分。”
她随即含情脉脉的转头去看秦非离,秦非离触到她的目光,微微一顿,随即,脸色似乎是不可抑制的沉了下去,别过头,锦言眸中的那么失落顷刻便落了下去。温歌吟看在眼里,嘴角掠过一丝极不易让人察觉的笑意。
宴会随之,便开始了起来。
宫宴总是大同小异,除却歌舞之外,什么都没有。不过对比与她这种看管了娱乐节目的人来说,自然无趣,对别人,可就并不一样了。众人都看得入神,唯有她一人看上去心不在焉的。
因为她坐在上位,十分显眼的位置,众人没回抬头,总能看到她心不在焉的看着歌舞的同时,总是会时不时的朝台下看上几眼,而被看那人,分明连头都没有回过。
宴会快进行到一半,锦言算计着时间差不多了,随即便借口出去透透气。
温歌吟自然不会说什么,本来找了人跟她同去,锦言谢绝了好意,独自一人出去。
她出了大殿,来到长寿宫外,正见了吕承欢刚从船上下来,锦言见她今日一身男装利落得很,顿时眼前一亮,迎了上去道:“姐姐这身装扮,好生与众不同,估计一会儿又是全场焦点了。”
吕承欢剜了她一眼,笑道:“说什么呢?我这身打扮,还不是为了你!”
锦言顿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才道:“其实姐姐不必这么卖力,介时你只需要替我说两句话便好。”
“那怎么行!”吕承欢扶了扶头上的金冠,让思雨吩咐闲杂人退下,这才道:“你那件事,毕竟史无前例,我若是不帮你热热场子,指不定要吓傻多少人呢。我这样一演,也好试探出众人的看法,尤其是皇上。你此番是太后赐婚,而今日,太后又不在,一切便全在皇上身上,我哄高兴了皇上,不也是帮了你吗?”
锦言顿时感动得不行,一下子将她抱住:“好姐姐,真是辛苦你了,要一个时辰的时间排练出这首曲子,太不容易了!”
吕承欢拍了拍她的肩膀:“傻丫头,你和我还说什么谁跟谁?”
再次回到宴会不久,便是吕承欢出场的时刻了,只见了两名宫人提着灯笼先从内场出来,在殿中,对着秦非墨行了一礼道:“环妃娘娘特献上琴曲一首。”
片刻功夫之后,殿内便出现了一张小台子,台子上,安放了一把古筝,吕承欢一身男装从内殿而入,成功吸引了不少眼球。
她的琴音向来一绝,弹奏起来,琴曲悠扬空灵,而她的声音唱起歌来,也十分独到,一弹一唱,成功的吸引了台上众人目光,一曲罢,令人久久不能回神。
秦非墨当先反应过来,嘴角噙笑,大为赞赏道:“环妃今日这身装扮,十分奇特,曲子也极为特别,却不知,唤作什么?”
吕承欢微微一笑,却并不答话,看向锦言。
锦言接触到她目中示意,微微一笑,随即从上位下来,步至吕承欢身侧,躬身道:“回皇上的话,此曲名为‘凤求凰’,是一位名唤司马相如的男子向一名女子表达求爱的曲子。”
“哦。”秦非墨似乎甚觉新鲜,“此此曲言浅意深,音节流亮,感情热烈奔放而又深挚缠绵,十分难得一见。”
锦言微微一笑道:“不止如此,这背后还有一个故事呢。”
“是何故事,倒不妨说来一听。”
锦言微微一笑,随即娓娓道来:“传言,这司马相如是当地有名的才子,一日去往一个姓卓的人家做客,弹唱了这首曲子,使得彼时孀居在家的在帘后倾听的卓家女儿卓文君怦然心动,并且在与司马相如会面之后一见倾心,可他们的恋情却遭到了家人相阻,而这卓文君则毅然趁夜收拾细软,与这司马相如私奔,当垆卖酒为生。婚后纵然生活艰难,但两人感情日深,后来这司马相如在事业上略显锋芒,终于被举荐做官后,官场得意,又赏尽美人,竟然产生了弃妻纳妾之意。卓文君独守空房,便作下一手白头吟送予夫君。”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这首诗并未换取夫君的回心转意,反而被司马相如回了一封十三字的信: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聪明的卓文君读后,泪流满面。一行数字中唯独少了一个“亿”,无亿岂不是“无意”?她,心凉如水。后来怀着十分悲痛的心情,回了一封《怨郎诗》。”
“其诗曰:一别之后,二地相悬。虽说是三四月,谁又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司马相如看完妻子的信,不禁惊叹妻子之才华横溢。遥想昔日夫妻恩爱之情,羞愧万分,从此不再提遗妻纳妾之事,自此二人白头偕老,一时为民间佳谈。”
长长的故事讲完,殿内也静得出奇,温歌吟浅笑一声道:“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这等想法,倒是奇特得很。”
秦非离在听到这个故事的后头之时,不知为何,心头忽然涌现一丝不好的预感来,他不由得抬头看向殿上的女子,她唇角带笑,侃侃而谈,一时让他心里那丝不好的预感更甚。
锦言躬身答道:“放在当下,这样的思想自然奇特了些,可锦言倒觉得卓文君是一个有思想,有勇气,又敢爱敢恨的女子。”
温歌吟闻言一怔,不由得细细看向她,秦非墨这时唇角一勾,笑得意味深长道:“传言毕竟只是传言,未必就真的存在,这个卓文君的确与众不同了些,不过放在当下,却并不试用。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又怎可能独守一人,相携到老?”
锦言唇角的笑意慢慢褪去,她忽而转移了话题道:“皇上曾说,臣妾此次功不可没,必有赏赐,不知现在可还作数?”
秦非墨虽然不料她话题转得这样快,但闻言,还是微微一笑:“金口玉言,自然作数。”
锦言随即眸光亮晶晶的:“那臣妾可不可以自己讨要一个赏赐?”
此言一出,场内再一次静悄悄起来,秦非离的眸光黑沉如墨,看不出来他究竟在想什么,可如果细看,定能瞧出,那眸光之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秦非墨微微一笑:“你大可说来一听。”
锦言看了身侧的吕承欢一眼,吕承欢随即在这时娇笑道:“皇上,秦王妃说出来,皇上可莫生气,她此次救了那么多百姓的性命,纵然有冒犯天颜之处,皇上可定要念在她功劳一场的份上,绕她性命。”
秦非离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挑眉道:“朕金口玉言即开,怎可轻易反悔?朕饶了她性命便是。”
吕承欢随即俯身一礼:“多谢皇上。”
她随即朝锦言眨了眨眼睛,退下,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锦言深吸口气,定了定神,她怎可能没注意到,此刻的她俨然成为全场焦点,看热闹的,好奇的,幸灾乐祸的,只怕这其中还包含秦非离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的眼神。她定下心神。她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场合,群臣皆在,反悔不得。
她随即猛然便跪了下去,从袖中掏出那个盒子,双手奉上,道:“臣妾所求,皆在这里,还请皇上过目。”
秦非离的眸光倏尔轻微的眯了下,视线落于那盒子中,隐约已经猜出什么。
秦非墨点头示意,张礼立刻下去,从锦言手中接过盒子,来到秦非墨身前,双手奉上。
秦非墨随即接过,打开了盒子。因为角度的关系,下面的人,并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不过从温歌吟的角度,却一清二楚,里面放的,是安然静卧的一张白纸,那白纸曲成卷儿,静卧盒中,隐约可见,上头密密麻麻的字。
秦非墨拿出纸张,张礼立刻上前,接过空盒子,而当那纸张暂开,秦非离的双瞳之内此刻却顷刻归于平静,向来深不可测的眸子,此刻愈发黑漆,一瞬不瞬地落在锦言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