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再次回了王府,因为秦非离并没有交代她的住处,锦言便极其自然的住进了自己原先偏僻的沐雪园。
秦非离也没有特意去吩咐,锦言住进沐雪园之后,因为沐雪园原本就没有随侍的丫鬟婢女,花蕊便只有自己动手,好在她原本就只是粗使丫鬟,烧水做饭这样的事儿根本不在话下,锦言洗完澡,换上原来的干净衣服,顿时从心里舒爽起来,而原本院子里她种植的那些菜,居然已经换了一批,并且已经到了可以采摘的时期,而午膳,便由花蕊直接抄了两个小菜,两个人吃得欢喜,也就在用过饭后,沐雪园忽然就来了两个人,花蕊当时并不认识冷月和苏绵绵,正奇怪,她们来做什么?便见了她们见到锦言那一刻,眼泪都飙出来了,这才知道,这些是原本伺候锦言的人。
故人相聚,自然是格外欢喜。
冷月一边擦眼泪,一边道:“小姐,你的事,老爷都知道了,我偷偷写了信告诉了夫人,夫人嘱咐我,让小姐先忍忍,她会想办法,救小姐的。”
锦言一凝,随即看向她好苏绵绵:“这几个月来,让你们受苦了,你们放心,再忍几天,一切都过去了。”
“姐姐有法子了吗?”苏绵绵在一旁也激动得很,“我听说此次瘟疫的方子是姐姐配出来的,姐姐真厉害!是不是王爷看这次姐姐的帮忙重新回心转意了?”
锦言顿了一顿,随即认真的看向她们两人道:“冷月,绵绵,我们从今以后都不靠王爷了,我们靠我们自己!”
冷月和绵绵有些面面相觑,锦言此刻也不能和她们解释太多,随即转移话题,将花蕊介绍给了她们道:“这是我在淮河的丫鬟,人很好,所以我便带了回来,从此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冷月和苏绵绵看向花蕊,花蕊急忙做起了自我介绍,并道:“多亏了王妃,我的弟弟才得以活了过来,让花家有了后,从此以后,我都只会是王妃的人,做牛做马报答她。”
冷月闻言也笑了:“你不必做牛做马,小姐待下人向来宽厚,只要你忠心对我们家小姐,我们就是一家人。”
花蕊顿时笑了,用力点了点头。
一场相认就这么过去,冷月和苏绵绵说了一些这几个月来王府的现状,她们现在已经不在马房伺候,几个月前新入府的二十个夫人中,她们分明伺候在邢夫人和沈夫人房中,而这二十多个夫人,虽然并未分出大小来,众人却自发的以这二人为大,因为听说两人伺候过锦言,便要了两人,因为当时王爷不在,管家不好说什么,只好随了她们心意。
锦言知道,她们想来必不好过,不过,她让她们放心,再过几天,一切就都好了。
冷月和苏绵绵闻言,也是欢喜不已。不过,到底是抽了空偷溜过来的,她们不敢耽搁太久,主仆三人只能依依惜别,不过好在,现在锦言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她们也放心了。
一路舟车劳顿,自然是该早早的睡,不过锦言却不愿意那么早休息,她可没有忘记明天的宫宴。
因为再次回来,沐雪园是完全自由的,并不像上次一样,有护卫把守,不准出入,如果说上次是被囚禁,等同于下堂王妃,那么现在,就是完全获得自由的正派王妃,除却没有一个好的住处,没有别人伺候,没人恭维以外,并没有什么不好。
很快,花蕊便要来了文房四宝。锦言让花蕊先去休息,自己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完。花蕊原本坚持要陪她,但锦言厉色勒令她休息,她这才乖乖去睡了,而锦言怕打扰她,便到外面去忙活。
等处理完一切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了,她这才上了床,和花蕊一同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是秦非离回来之后的第一个早朝,自然是格外慎重。早早的,他便出了府,而他离府之后,早膳的问题,自然便来了,锦言本来打算照例自己解决,不过,这天早上,管家到底还是考虑到了她,送来了早膳。
这样一来,锦言自然乐得其所,自己和花蕊在房间里享用了,不过,她们私下已经用了,前堂那边,一众夫人却是吃得各怀心思。
按照规矩,锦言是秦王妃,乃王府的女主人,昨日她第一天回来,众人没去见礼也就罢了,但是今日却不一样,今日是她归来之后的第一个清晨,按照规矩,但凡府内侍妾,都该前去拜访请安的,只是,她的身份,众人一时又拿捏不住,说她是下堂吧,但毕竟这次赈灾之中立了功,皇上还传她今日入宫宴呢,若说不是下堂,王爷分明还让她住在那冷清的沐雪园中,并没有让她搬回主屋,甚至也没有让人过问她的事情,这又俨然是一副不被待见的样子,可到底是哪种情况,还真不能定性,这又似下堂又似不下堂的,众人只怕自己一时做错,得罪了人,日后的日子不好过。
不过,好在,管家居然照旧在前堂传膳,而一打听,王妃是不去的,这样一来,她们分明落下了一颗心,认为,该是下堂的可能性更大了一些。
而一众侍妾见无人前去请安,纷纷便应了大众的做法,一个也没去请安行礼。
一早上的时间就这么打发过去了,花蕊嘀咕了几句居然没人来请安的事,锦言笑了笑,让她不必介意,早膳后,带着花蕊一起逛花园,她鲜少细细的去看秦王府的风景,而今……只怕日后是没什么机会了,所以,锦言这才决定在花园里走一遭,好歹这曾是自己生活了一年多的地方。
秦王府虽不奢华,却很大,而今已经入秋,天气凉爽,秋风拂过,阵阵凉风袭来,锦言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便在花园中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也正是坐得静了,她位处于百花丛中,不易被人察觉存在,反倒是从里面,能一目了然的看尽花园四周。
很快,便有两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冲进了她的耳中。
“姐姐,您说,王妃今日明明就在府中,管家却并未请她出来用早膳,管家是在这王府伺候多年的老人了,最懂王爷的心思,这是不是意味着,王爷对这位王妃还是存了厌恶之心?虽然解了她的禁足,却依旧不待见她?”这道声音很清脆,恍若鹃鸣,很动听。
“嘘,沈妹妹可别乱说,万一被有心人听见,你我姐妹二人,可没有好日子过。”很温婉的声音,字字如山间流水,脉脉含情。
声音有片刻的停顿,不知这二人做了什么动作,随即,只听得开始的那道女声道:“姐姐在担心什么呢?王爷不喜欢王妃,当日的事情,我们可是有目共睹,那二十多天的柴房……呵呵……我听说她出来的时候,面色如鬼,满身狼狈,身上臭得,一丈之外的下人都能闻得到,也亏得秦护卫忍得住,这样一点王妃的样子都没有,又怎么坐得稳王妃的位置?更何况,王爷若真心宠爱她,又怎么会将她关进柴房受折磨?以我看,王妃之所以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只怕,全仗了自己的娘家!”
“呵呵……”另一个声音也笑了起来,似乎是附和了她的话,花蕊低头看了锦言一眼,锦言正漫不经心的单手依在石桌上,用手撑着脑袋,显然,那些话,她自然是听到了的。
花蕊一时有些担心的低头唤了她一句,锦言顷刻便伸出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花蕊一怔,随即没在说话,只能安静的立在一旁,听着她说下去。
只听那个被唤作姐姐的,此刻开口道:“不然你以为呢?王爷这样出类拔萃的人,凭什么娶一个丑八怪?以前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可惜那是以前了,居然还以为自己有多受宠呢,连王爷费心为她搜罗的人皮面具都不要,如此恃宠而骄,还以为顶着一张丑脸,王爷会喜欢呢?是个男人看了,都会作呕!”
“姐姐说得对,就算王爷昔日双腿残疾,可是这样一表人才,至少能配得上一个健全的女子,若不是她身后的家世背景,谁会要她。”
两人似乎是都极其认同自己的推理,纷纷笑了起来,也就是在这时,突然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似乎是有人滑倒了,随即一阵混乱之声。锦言和花蕊同时看去,那一群人影很乱,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她们还没看清楚情况,便只听得“啪”的一个耳刮子响起的声音,随即只听得那“沈妹妹”厉声道:“贱婢,怎么走路的?你眼睛瞎了?”
“奴婢该死,都是奴婢的错,害得夫人摔倒……”
“啪”又是一个耳刮子响起,那“沈妹妹”依旧道:“本夫人伤着了,是你这条贱命就可以赔来的?贱婢,还以为自己是王妃身边的红人呢!”
“沈夫人,刚刚明明就是你自己不小心滑倒的……啊!”
“夫人训斥丫头,是你一个婢子就可以多嘴的?”
“……”
再说了什么,锦言已经听不到了,因为在那奴婢声音响起的时候,她已经听出了那是冷月的声音,而后来,则是苏绵绵……
花蕊反应过来,锦言已经起身,她急忙跟了上去。
锦言却并不是直接朝他们冲去,虽然是往那条路上走,不过,她出去之后,却走得并不快,反倒慢吞吞地抽出两个药包打开,她突然便对着花蕊道:“花蕊,你还记得上一次孟院士说哪种药是治脸的吗?路上时间太久,现在我反而忘了。”
花蕊不知她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她的脑海里,可没有孟院士给药这段记忆,她冥思苦想,稍一抬头,便见了对面那原本殴打婢女的局面已经听了下来,随即,她看到了两个貌若天仙的女子正奇怪的看着她们,而她们的身后,跪在地上的人,竟赫然便是冷月和苏绵绵。
花蕊顷刻便明白了锦言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虽然不知道锦言的用意,但却已经反映过来,锦言是在让她配合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