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休息吧。”刘清云长叹了一声,无法对刘霖说出自己内心的感受。
“可是,爹爹,难道,难道说,师姐真的跟别的男人……”刘霖说不出口,他不愿意相信那个从小就冰肌玉骨的师姐,忽然间成为别的男人的东西。
“你不必再问了。”刘清云含糊的说,“早点休息吧。”
刘霖狐疑的看了父亲一眼,不明白他今天是怎么了:一直以来,父亲对弟子们的要求很严格,可是,自从许良玉跟柳敏敏走了之后,他像是突然间衰老了一样,不再热衷于某些事情了,反而什么事,都显得非常不在意的样子。
也许父亲的确是老了。
刘霖看了看自己的父亲,额头上的几根发丝居然有了些淡淡的白。
当刘霖路过裴洁的房间的时候,发现房里的灯已经熄了,裴洁似乎已经睡下了。
刘霖犹豫不决,在裴洁房前站了半天,直到看到冯雨辰从旁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这才下意识的向前走了几步。
“师兄。”冯雨辰看到刘霖的模样,叫了一声。
“哦,今天的月色不错。”刘霖抬起头来看了看天,说了一句令自己也莫明其妙的话来。
冯雨辰听了,也抬起头来,看了看天,说了一句:“今天的月色是不错。”他抖了抖身子,又说了一句,“就是风太大了些。”
刘霖瞪了他一眼,也没搭理他,自己回屋里去了。
冯雨辰看着他的背影,又向裴洁的房间看了一眼,心里明白什么,自己心里笑了笑,向茅厕走了去。
汤山战场上,号角嘶嘶的响着,仿佛地狱的召唤,充斥着硝烟弥漫的土地……
“团座,你受伤了!”许施杰惊叫了起来,看到彭坚的胳膊正咕咕的往外流血。
许施杰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布来,替他扎好了伤口。
这场战争异常残酷,三浦崇正是个非常强硬的家伙,虽然他领导的那伙日本兵,已经在慰安妇身上发泄了不少的精神,然而,血淋淋的场景,居然令他们像贪婪的吸血魔一样,疯狂的进攻着。
“卧倒!”许施杰看到一发炮弹打了过来,想也没想,向彭坚身上扑了过去,把他压在自己身子底下。
尘嚣四扬,爆炸声起,许施杰昏了过去。
“来人!”彭坚大声叫了起来,立刻有两个士兵跑步过来,“团座!”虽然在如此的场景下,那两个士兵还没忘记打了一个立正。
“抬许副官下去!”彭坚厉声说——刚才如果没有许施杰的扑救,此时也许他已经长暝地下了。
“是!”两个士兵话一出口,立刻行动起来,把许施杰抬了下去。
“怎么样?”打退了日本兵的第五次进攻后,彭坚终于带着部队拖着疲 惫不堪的身躯休息一下。
“看样子伤势不轻,”随队的医生看了一眼昏迷中的许施杰,抬起头来,对彭坚说,“有一小块铁片,钻进了他的后脑,要及时取出来。否则的话……”
彭坚打断了医生的话,制止他说下去:“立刻替他动手术。”
“可是,这里的设备有限,万一……”医生发愁的看着眼前那点可怜的器具:一个战地医院,怎么敢轻易的打开一个人的头颅?
“立刻送他回去!”彭坚不容置疑的吩咐下去——他不仅仅是为了表现自己关心下属,最重要的是,许施杰是因为自己受的伤。
医生听了,便替许施杰重新换过了药,然后让人把许施杰抬走了。
“他,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彭坚看到许施杰被人抬了出去,心中蓦然一动,不自觉的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彭衡玉。
“爸爸是怎么搞的?”彭衡玉看到许施杰立刻大喊大叫起来,“他怎么可以叫许施杰上前线?”
彭夫人瞪了彭衡玉一眼,问身边的士兵:“你们团座没事吧?”
“回夫人话,”其中一个回答说,“团座伤了胳膊,现在已经没事了。”
“哦。”彭夫人心里难过,脸面上倒也没表示出来,对那几个士兵说,“你们大老远的回来,也很辛苦了,先休息一下吧,这里有警卫员。”
那几个士兵便果然下去休息去了。
彭夫人看到彭衡玉正在冲医生大喊大叫,便拉了她一把:“我们到外面去,别妨碍医生做事。”
医生是个英国人,十分绅士,并没有因为彭衡玉的粗鲁而动怒,相反的,他仍然十分认真的查看许施杰的伤势。
“你要救好他,要不然我杀了你!”彭衡玉冲着那个英国人叫着,那英国人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显然他对中国话不是很在行,但他的眼神里,明显的表示他听懂了彭衡玉的意思,嘴里叽哩咕噜的说了一长串的话。
彭衡玉一个字也没弄明白。
“走吧。”彭夫人拉着她的手,把她拽出了病房。
“妈!”彭衡玉似乎怕那个英国人杀了许施杰似的。
“你放心吧,”彭夫人白了她一眼,“杰克逊是这个华沙医院里最好的医生,你不要影响他!”
“他是个外国人,怎么知道中国人的骨头长什么样的?”彭衡玉吵闹起来。
“外国人也是人嘛!他学医那么多年,在华沙医院里也替不少中国人动过手术!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彭夫人对这个女儿真是没法说了。
“接个骨头腿的,自然没问题,可是,”彭衡玉急得快要哭了起来,“他可是要给许施杰把脑袋也割开来!”
“他是医生,不会随便乱来的!”彭夫人说。
“不是你男人你不着急!”彭衡玉口不择言的说。
“那是你男人?”彭夫人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彭衡玉的脸上,立时,彭衡玉的脸上五个血红的手印暴涨。
“你也真下得了狠心!”彭衡玉被打得晕头转向,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也没见过你这样的闺女!”
母女两个正吵闹不休,忽然医院外头吵了起来,似乎有不少人往医院里跑了过来,医院里的人好像不想他们进来,正在努力的拦着他们,急急的跟他们分辩什么。
彭夫人和彭衡玉听了,竟然忘记了自己正在争吵的事情,诧异的看着几个穿西装的人匆匆忙忙的从眼前跑了出去,大声的跟外面的人解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