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们离开了那一片绚烂得不像凡间境的烛丝灯莹海,全然不知背后拂动妖冶的草叶,窸窸窣窣间,像低低的鬼叫声,没人转过身来,所以没人知道,
莹莹的光逐渐消散,拉出一缕莹白的丝线,弯弯绕绕,绕进不为人知的地方。
……
回程的路好走太多了。
不同来的时候,这时候的天是灰色的,不算阴沉,反倒有一种诡异的舒适感。
郑科和陈培泉早就在山前候着了,两口子乐呵呵,似乎是对这次的旅行颇为满意。
“陈伯!”纪月笙老远就甜甜叫了声,跑过去张开手臂给了陈培泉一个熊抱,让陈培泉笑得开怀,以至于笑出了褶子,他的两鬓有些银白,一笑起来会让老伴儿郑科觉得:
真像个傻狍子。。
上了车,五人难得有雅兴打牌。
郑科也觉得新奇,很配合地放了配乐。
“抢地主!”
......
喻初原拿了手好牌,兴致盎然,过了一会,突然不满,大声喧哗道:“那个谁!你倒是出啊!”
他是对着小鹿说的。
以小鹿的学习能力,不算勉强地拿好了牌,但要说怎么打,还要观摩观摩。
喻淑妍:“别人有名字,喻天王好歹再背点偶像包袱。”
“知道了知道了,小鹿是吧,诶!炸了!”说着甩手四张牌。
喻天王嘚瑟起来,好像更像狍子,瞅瞅他那个兴奋劲儿。还真看不出来是个顶流的天王。。
没玩多久,几人就一个接一个睡着了,毕竟这些天不太好过,小鹿这时也基本掌握了斗地主这项新技能。
郑科和陈培泉相视一笑,不时扭头看一眼睡得极沉的孩子们,对于四人下意识的信任颇为欣慰。
车程不远不近,一早出发,第二天黎明就到了。
“谁能告诉我,它为什么会在这儿?”纪月笙指着一只金灿色的不明物体。
“它不是被咱们丢了吗?”喻初原同样诧异。
卫萧然:“它,它应该是,扒着,扒着窗户来,来的。”
小猴子蹲坐在车顶上,一双提溜圆的猴眼金灿灿的,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没有另一只拥有金色虹膜的猴子。
纪月笙抿了抿嘴,“要不,妍妍你就收留了它?”
喻淑妍静默了片刻,其他四人也看着她,她看着那只小猴子,小小的身子可怜巴巴的,之前顺滑的毛发有些凌乱,任谁看了都会于心不忍。
那,行吧?
“留着就留着吧,这小家伙意志这么坚定,跟了这么久,就当你小时候养的那只王八复活了吧。”喻初原声音很柔和。
壳壳......
嗯,行吧。
喻淑妍:“当初壳壳的名字是当初大家一起取的,这次这只猴子咱们也讨论一下吧。”
纪月笙对起名字非常热衷,“叫旺财!”她咬了咬手指头,“叫招财也可以啊!”
卫萧然:“万,万福。”
喻初原:“要不叫龟龟?纪念一下你之前养的那只壳壳?”
“咱们可以取个不土一点的名字吗?”喻淑妍皱眉。
纪月笙:“不土一点的名字,叫‘不土’?”
喻淑妍眼前一亮,“换个字可以啊,布料的布,‘布土’怎么样?”
布土。
“好名字啊!”
喻初原一拍手,“低调奢华有内涵,成熟之中带着理性,淡雅中又掺杂着感性的光辉,令人耳目一新,不错!”
纪月笙嘴角抽搐,“你们喻家人的审美真是独到啊。”
卫萧然:“嗯,好听。”
......
尔后几人道别,喻淑妍和喻初原都没回自己家里,卫萧然和他的小娇花马不停蹄去了他们独立的工作室,那个连喻淑妍都不知道的工作室。
闲了有一段时间了,他们这次怕是又要出新歌了。
喻初原荣获第七届银易奖的时候十九岁,也就是说,在他打算靠脸吃饭那一刻起,到他成为顶流天王仅仅只用了三年。
喻初原的人设非常鲜明。
暖暖的温润天王,作品特色独到,声音清亮,与卫萧然合作出道,主打清唱,由卫萧然伴奏,因为两人本就是竹马,默契自然不用说,更别提卫萧然精通各种乐器,应变能力,自身功底都不是一般的强。
主打清唱,别的也不是不行。
只是百草党们对于喻初原好听到炸裂的嗓音欲罢不能,欲罢不能啊~
......
回到家,小猴子非常雀跃。
喻淑妍并不打算用笼子关着它,琢磨着抽时间了解一下猴子应该吃点什么。
布土布土,多麻烦的一只猴子...
喜欢挂在喻淑妍的肩膀上,别说,挂得还挺稳。
凌晨,天色渐渐亮起来,于是,她没有开灯。
明明暗暗的光晕从外通过偌大的落地窗撒进房间,为氤氲的空气染上一层舒适,喻淑妍最是喜欢这种微凉的空气,舒适地令她想醉在里头。
睡醒了之后,不知道怎么突然想看看光。
她缓缓走到落地窗前,右手附上窗玻璃,将额头抵在上面,感到一阵凉凉,这种天气,最适合码文了呢。
小鹿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已经甩掉了那只猴子。
“小鱼姐姐——”
“嗯?”
喻淑妍闻声转头,刚睡醒那副慵懒的最佳状态,白暂的皮肤泛着白润的光,一下子映入小鹿的眼帘。
眼前这人,是他的小鱼姐姐啊。
是从他记事以来,第一次不受自己控制地行事,前天晚上,先前晚上......
再次联想到那种现在都让他一阵心悸的触感,他将视线从喻淑妍此时过分妖气的面庞上移开,落在她放在窗玻璃上的手上。
白皙修长,每根指头间露出淡淡的薄红,煞是可爱。
他的小鱼姐姐,这么好看的吗...
好想,好想......
他的肢体很诚实。
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覆上他小鱼姐姐的手了。
还是有些凉,滑滑嫩嫩的。
让他觉得,仿佛是有电流一样的东西伴着熟悉的触感移动,异样并无什么不适,反倒甜丝丝的,是小鹿之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
喻淑妍:?
怎么了?
从窗外的景色,从放空的状态中醒过来的时候,对上看起来已经傻了的少年,还有自己被傻了一样的少年所包着的手,喻淑妍是懵逼的。
这孩子怎么了?
细微的动作也使看起来傻了的少年恢复了一些清明。
他慌张地挪开手,反射性后退了一步。
喻淑妍转过身来,再一次感叹这孩子生的好精致,好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
小鹿目前大脑非常混沌,只看到喻淑妍‘审视’了他一会,突然向他走过来,突然的,心跳有些不规律,还没弄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小鱼姐姐的手就向他伸了过来,
那只手触到了他的头发,从他头上取下了什么东西。
“你头上竟然还带了片叶子回来了,是因为头发太软吗。、如果是无题山那边的话,正好还可以留作纪念。”
小鱼姐姐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落在脸上,痒痒的,同样奇异。
他的小鱼姐姐,好温暖啊。
让他太贪念了,甚至于下意识忽略了前天晚上自己的暴躁,忽略了自己最讨厌的事情...
心脏,跳得好快。
“小鹿,你这脸红的速度,太快了啊。”
喻淑妍好像发现了新大陆,看见小鹿面上的绯色,倚着窗户浅浅笑着。
小鹿怎么,这么纯情。。
取下那片叶子,喻淑妍又突然正色起来。
“说说吧,什么情况。”
小鹿的眼神终于聚焦,“嗯?”
少年清透干净的尾音不算磁性,但并不意外的好听。
“你那天晚上,为什么放手?”
淡漠的少年终于正常地慌乱起来,长而卷翘的睫毛闪了几下,薄唇动了动,才说:“我,我不知。”
“不知?”
“就算你失忆了也不至于连怎么把一个人从崖上拉上来都不记得了,还是说,你那一身力气白生了?”
我好像还失忆了,哦,对。
他斟酌了一下措辞,悠悠开口:“我并不太清楚,我只是不愿,不愿听令与人,当时我仿若魔怔了,我,我——”
“不用说了,我大概知道了。所以你以前,可能还是个大款。”
小鹿保持沉默。
喻淑妍拉着他的手坐下,道:“我教你好不好,你以后有什么不知道的,问我,不要一声不吭就把我丢进水里,我不会游泳。”
小鹿一面听着,一面时刻注意着被小鱼姐姐牵住的手,听到最后一句,手都抖了一下,
不会游泳?
昳丽的少年战栗起来,内心极度恐慌。
小鱼姐姐,不会水...
他这一动,导致喻淑妍松开牵着他的手,顺势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你怎么了?喝点水?”
手...
手都没得牵了。
矛盾啊。
他到底是该先顾忌情绪还是先顾忌那令他贪念至极的触动呢?
行吧,先喝水。
小鱼姐姐倒的水,真好喝啊。
甘甜。
“小鹿。”
小鹿猛然偏过头来,“在。”
喻淑妍的眉眼舒展开来,“我没有点名,只是想问一句,你可以信我吗。、”
“我知道失忆的人对世界或多或少会带一些警惕,但是小鹿——”
“嗯。”
喻淑妍:“什么?”
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好,信你。”
喻淑妍觉得,这句‘信你’并不是简单的一句承诺,而像是一种深深的托付。
小鹿到底,把什么交给了她。
至此,云雾散开见月明。
......
布土:我是一只被人遗忘的猴子。。
次日。
喻淑妍睁开眼睛,觉得胸口闷闷的,一只屁股近在眼前。
细长的猴尾巴弯着,搭在床上。
所以,坐在喻淑妍身上的,是一只猴子。
“你谁啊,起开!”
布土:我是一只被人嫌弃的猴子。。
洗漱早餐过后,在小鹿又眼馋着他小鱼姐姐的手的时候,喻淑妍说:“今天我要去暗夙查账,你去不去。、”
“我——”
“熊雄好像新弄了几辆机车。”喻淑妍补充道。
原本到嘴边的话换了个方向,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