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天亮了!”一个突兀的声音在她的房间响起,她吓了一跳,寻找声音的来源,却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她房间的谬言,他正笑嘻嘻地看着她,一点也没有侵入人家房间的罪恶感。
英邪怔怔地看着他,有一瞬的呆楞。
“你——怎么来了?”在他热切的注视下,她有些不自在,左顾右盼地想分散自己尴尬的心情。总觉得他无缘无故地出现在她的不太好,感觉怪怪的。
谬言可没想那么多,他当然是因为想她所以才早早地过来了。一蹦蹦到她床前,他伸出了手:“起床啦,大懒虫,太阳都升得老高了!”
“哦。”她没有异议地乖乖地下床,穿上了外衣,然后站到了他的面前,抬头看着他。
谬言忍不住摸了下她的头,叹道:“英,你真的好乖哦!”言语中,说不清是赞叹还是惋惜。
“你不要随便碰啦。”她小小地抗议了一下,避开了。
“怎么啦?才说你乖你就不乖了?”
“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随便碰我是不好的。”她咕哝着。
“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也不可以。”稍稍地瞄了他一眼,她坚持着。
谬言觉得有意思了,干脆问她:“那你觉得什么人才可以碰你?”那他就自动升级为她的什么人!
英邪心不在焉地看了下窗外,低低地说了句:“我不知道,反正你就是不应该碰我,那是不对的。”虽然并不讨厌他的碰触,但他们毕竟没有亲昵到这一步吧,她是不太懂得男女之间的事情,却并不表示她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我很想碰你,那要怎么办?”他用商量的口气与她说道。
她有些不解了,目光重新放到了他的身上:“为什么?”她问。为什么他想碰她呢?他是她十年来遇见的第一个人,也是第一个对她说想要碰她的人。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她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我喜欢你啊。”不同于以往随意的调调,他很认真地告诉她。
喜欢——所以想碰她吗?她也喜欢他,可是她并没有想碰他的欲望啊。英邪依然纳闷着,只能睁大了眼睛用很疑惑的表情看着他,没有说什么。
谬言又被她可爱的表情逗笑了:“好吧好吧,我慢慢跟你解释,不过我们先出去好不好?你饿了吗?要不要吃东西?”
她摇了下头。
“那我们就找个安静的地方把我们俩的问题好好地谈一下怎么样?”
“我们俩的问题?什么问题呀?”
“啊,这个——好多好多问题呀,一时半会的说不清楚,我们一边走一边说怎么样?”他眨眨眼,提议着。
他们之间真的有这么多的问题可以谈吗?英邪虽然心下怀疑着,但还是很听话地随他一起出了门。
谬言所谓的“安静的地方”就是在圣水附近的草地上。
刚刚靠近圣水的时候,英邪的心里还是很害怕,怕自己会被圣水吞噬,但谬言牵着她的手,带着她一起走进入圣水之中,她才发现圣水其实很平常,并不会给她带来灾难。
谬言告诉她,那是因为他给圣水下了咒语,咒语令圣水不会将她吞噬。
他们静静地坐到了草地上,并排着,面向着圣水。蔚蓝的圣水让他们的心情变得平静。
坐了很久,谬言才轻轻地开口唤她的名:“英——”
“你要说什么?”她没有看他,只是低着头拔着地上的草,让白净的手指染上草儿浅绿色的汁液。
“你觉得日之圣宫怎么样?”
“很大。”想了半天,英邪想出这样一个形容词。
这样的评价当然不能令谬言满意:“还有呢?”
“很漂亮。”
“就只有这些吗?”
英邪小心地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会,才认认真真地说道:“我不会说话,可是我觉得这里虽然人不多,却很热闹,大家相处得都很融洽。以前,只有我一个,哪里都可以是我的家,可哪里也都不是我的家。一个人的日子,很寂寞,也很害怕。”想到这里,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双手托住自己的下巴,继续说道,“我喜欢这里,在这里,很安全,像家。”是她内心的真实感受,她愿意说给他听。
谬言笑开了,他喜欢这样的回答,喜欢听她诉说她对日之圣宫的依恋,因为,他正是想把她留下。
“英,我很喜欢你,我有一种感觉,你就好像是我的家人。”他看着远处,缓缓地说道。
“呃,为什么?”她愣了愣。
他没有说为什么,而是噙着一抹笑意说道:“我有一个很乖的爹,一个很乖的娘,可是哦,他们却生下了不乖的我和我那个同样不乖的妹妹。所以,他们早早地就把我们丢出了家门,省得我们把家里闹得一团糟。英,你的乖巧就像我娘呢。”
“啊?你觉得我像你娘吗?”不知怎么的,英邪感觉心里很不舒服。闷闷的,她噘起了嘴巴,发泄似的拔了一把草,抓在手里绞。
“英,你听人说话总是听一半!”谬言略有不满地捧过了她的脸,微恼地瞪了她一眼。
“哪有——”她看到他晶亮的眸子,不由红了脸,“说了不要随便碰我了……”她又想避开。
“等等,等等!”他不放手,一个劲地嚷嚷。
“你、你还要说什么呀?”被捧住的脸移不开,她只好眼珠子乱转着尽量避免与他的视线相撞。
“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不讨厌我,是吗?”
她点点头。
“你是喜欢我的,或多或少,对不对?”
她再一次点了下头。
“那,你除了喜欢我之外,还有没有喜欢别人呢?”
她还是点头,答道:“我还喜欢水哥哥水姐姐紫冬哥哥玉凉哥哥。”因为他们对她都很好,所以她也喜欢他们。
“啊?”没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回答,谬言明显地怔了怔,又马上不死心地问道,“你对我的喜欢和对他们的喜欢不会是一样的吧?”
“喜欢——都是喜欢了?为什么会不一样呢?”她天真地偏了头,反问他。
“当然不一样了!英,如果让你在我、水惹郎、紫冬、毕玉凉之间选一个人嫁,你会选哪个?”
“嫁?”英邪纳闷地看着他,有点奇怪为什么他会这么问。
“对!你一定要选一个!”说完,他又添了句,“紫冬是容容的,你应该不会要抢吧?”
当然不要!英邪立刻摇了下头。
“惹郎是花妖姐姐的,你应该也不会去抢吧?”
“不要!”她才没有那么坏,去抢人家的人。
“那就剩下我和毕玉凉了,你会选哪一个呢?”几个问题下来,范围就缩下了一半,他被选的几率也大大地提高了。他心中得意非凡。
“我……”
“啊,差点忘了,英,毕玉凉那小子喜欢的人可是容容哦,除了容容,他再也不会喜欢其他女人了。”他又急急地补了一句。
英邪更加不理解了,他真的是在让她选吗?照他的说法,水哥哥紫冬哥哥玉凉哥哥都不能选,那她能选的不就只剩他一个人?那还用得着她选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她不明白他这样做是为什么。
“英,你干吗光看着我不说话?”
“我没有想要嫁人啊,所以我一个都不选可不可以?”
谬言很受伤地放开了她,耷下了脑袋:“英,为什么你就是不肯选我呢?难道我对你不够好吗?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呀,喜欢你当我的新娘子。”委屈的语调,带着几分哀伤,他肩膀轻微地颤抖着,似在偷偷地哭泣。
英邪忍不住伸手轻拍他的背,安慰他:“我不是那个意思啊,你不要那么难过嘛。”看到这样子,她的心里也很不好受。是她让他伤心了吗?她不是有心的。
“我不难过才怪呢,我真心诚意地把你当成我的家人,你却那样重重地伤害了我。你知道吗,我一直都想找一个像娘一样好乖巧的女孩子当我的新娘,这样,我就可以好好地去疼爱她、呵护她,可是、可是你连这样一个机会都不肯给我。我知道我很贪玩很调皮,没有惹郎温柔没有紫冬稳重没有毕玉凉的专情,一定是因为这样你才不要我的!”他的肩膀颤动得更厉害了,哭音也变得更重。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看他那么难过,英邪慌忙地摇头,都快急哭了,她想向他解释,可是她应该怎么说呢?
“一定是的!一定是这样的!英一点也不喜欢我!”
“没有没有,你在冤枉我,我才不是这样想的!”她红了眼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了,“我才不是不喜欢你,也不是不想嫁你。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很温柔也很善良,你比谁都好!”她偷偷地擦掉眼角的泪水,抽噎着说道。
“那——你是愿意嫁我的吗?”谬言终于抬起了头,他一双好看的眼里居然真的噙着泪水,水汪汪的,一副可怜的样子。
“我、我不知道,可是我喜欢你,比喜欢谁都要多。”
“那你就当我的新娘子,让我照顾你吧!我一定不会欺负你的,我欺负谁都不会欺负你的!”他举起手来,向她保证着,像个稚拙的孩子一样。
“那——当你的新娘子要做些什么呢?”
“和我一起玩啊,然后我们一起去欺负人!”
“可是,欺负人是不好的呀。”
“没关系,我们只是小小地欺负人家一下,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小心看到她被草儿的汁液弄花的脸蛋,他笑了,伸手去擦她的脸,“你看看你看看,你的脸都成大花脸了!你所有的样子都被我看到了,你不做我的新娘还要做谁的新娘呢?英,你就委屈一点,让我照顾你吧!”他近乎请求了。
“那、那好吧。可是,如果什么时候我不想当你的新娘了,可不可以不当呢?”她关心起以后的事情。
“可以可以,只要是你的想法你的要求,我都会尊重的。”不管怎样,先把她拐到手再说,到时候她想打退堂鼓都来不及了。
他的保证却让她放下了心,答应了他的要求:“好吧,我就嫁给你了。”她这样说,就等于是把自己卖给了他,而这个期限将会是一辈子。
见她答应,谬言得意又感动地笑了,兴奋地一把抱住了英邪,大叫大嚷着:“你是我的新娘了呢!你是我的新娘了呢!”
她被他吓到了,这——真有那么值得高兴吗?
心里疑惑着,她的脸上却绽放了甜美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呢,可是,她的心里真的很开心, 是从来都未有过的开心,她似乎感觉到了幸福,是的,是幸福,就好像掉进了梨花丛中,那是她最爱的感觉,甜得——像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