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坐在河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心里空荡荡的,叹了一口气,伸出一根手指搅乱河水,他自言自语:“那四个笨蛋玩得也差不多了,接下去要玩谁才好呢?不知道日之圣宫是不是一个有趣的地方,如果能找到什么新奇的玩意,然后拉阿莫一起玩,那就好了。”
从怀里摸出一件亮闪闪的东西,仔细一看,是一条链子,银色的链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显得亮。坠子是一片雕刻精细的银质叶片,很美。
这是他从阿莫身上硬扒下来的,那时候他只有5岁,5岁的他也没想别的,就想拥有一件属于阿莫的东西,他相中了这条链子,问他要,结果他不肯,没办法,他只能采取暴力手段,一大一小扭打了半天以后,谬言终于顺利地从阿莫脖子上取下了这条链子,从那以后,这条链子就成了他的,后来才知道这是阿莫的家传之物,要给阿莫未来的新娘的,不过抢都抢到手了,他才不还给他呢,大不了他也把自己的家传之物——紫色精灵石给他算了,这下扯平了吧!
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他忍不住笑。
“阿莫,你在吗?”他对着链子说话。抢他链子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想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联系到他。
果然,链子有了回应,是阿莫的声音,带笑的,却又无情的:“言,你很吵。”
“我想你了,我想,你也在想我吧?”
“是吧。”可有可无的回答,“赶了几天的路,好玩吗?”
“唉——”谬言叹气,“实在够无聊的,没有你在我的身边,我觉得活着好没有意思。想到以后要和那四个笨蛋傻傻地守在日之圣宫,我就开始发闷。”
“日之圣宫跟阿罗帝国相邻,你不会没事干的。”
“可是没有你呢,阿莫——”
“别闹了。”对方一阵短暂的沉默,然后说道,“还有,以后不要没事就把链子拿出来找我,你已经长大了。”
“不要!我才不要!”谬言倔强地大喊。
“言,不准任性!”阿莫的语气中带了几分淡淡的斥责意味,很难得的,但确实存在。
“阿莫——”
“好了,将链子收起来吧。”
“不要!阿莫!”
“——”
“阿莫?”
呜——没有声音,他不理他了。讨厌!谬言闷闷地把链子收进了怀里,对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扮了个鬼脸,站起身,准备继续赶路了。至于那四个笨蛋——懒得去管他们!
阿罗帝国,拜西宫。
梵肆,国王的亲弟,一个野心极重的家伙。虽然他只是人类,却可操控具有灵力的族类为他所用,是个厉害的人物。
邪气的脸孔,乌黑的长发,白色的披风,王族的贵气。
侧身躺于塌上,他姿态优雅地手持高脚酒杯,杯中盛着美味的红葡萄酒,那红色的液体令人迷醉。他轻啜一口,微微一笑:“日之圣宫的小子终于要离开太微宫,回来了吗?”他问。
“是的,王。”回答他的是一个跪于榻前精灵般可爱的少女,不!她根本就是一个精灵,她的名字叫做英刹。
“那么,你说,我们应该怎样让他乖乖地交出守护之钥呢?”梵肆放下酒杯,起身下榻,走向她,勾起了她的下巴。
“请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英刹会拿到守护之钥。”她毫无惧意地直视他的眼眸,不卑不亢地说道。
听到她的回答,他笑了,笑得很狂妄。
“既然是这样,那,好吧,我答应你?”他放开了她。
“谢。”这个字刚出口,她便消失不见了,动作迅速得让人惊叹。
宫外的黑幕,沉静得令人不安,月色太过朦胧,月光的暗淡中夹杂着细细的尘粒。有些妖异的气息,还有邪气的冷风。
看着这令人压抑的景色,梵肆笑了,不带笑意地笑了,说不出那笑是多么邪魅。他确确实实只是一个人,但他也确确实实具有恶魔的特质,或许,他比恶魔更加残酷无情。
空气里弥漫着动荡的气息,看来,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好美啊!这就是圣瓶之水吗?”
惊喜的欢呼声融入清澈无比的圣水之中。
圣瓶之水,源于圣瓶,围绕着日之圣宫,形成护宫之河。河水无底,深不可测。在圣水的周围,长满了奇花异草,美丽得如同仙境一般。梦幻般的日之圣宫殿屹立于水中,烟雾缭绕之中更显神秘莫测。
“天哪天哪,比我想象中的要美千万倍呢!”
无法形容谬言此刻的喜悦心情,他快乐得几乎要疯了。他喜欢美丽的事物,而毫无疑问的,日之圣宫的美丽已经把他征服了。
抛开水惹郎他们,谬言独自一人使用瞬间转移到达了目的地。这真是一个狡猾的小子,说好一起走到日之圣宫,结果却是他把其他人抛下,自己悠闲自得地转到了目的地。要是让辛苦跋涉的四人知道他如此恶劣的行为,一定气得喷火。
“走了这么多天的路,出了一身臭汗呢!”他喃喃自语着,“既然眼下有这么好的天然泳池,不用可惜哦!”没有多想的,他脱下自己的衣服,快快乐乐的跳入水中,与圣水合为一体。圣水跟他想象的一般清凉舒服,他惬意地闭上了眼睛,惬意地叹了一口气。
19岁的男孩,有着孩子般羸弱的身躯,但那不逊于美神的容貌以及那纯洁灿烂的笑容预示着他的一生必将用“不凡”来诠释。事实上,身为日之圣宫的守护者,他已是不凡了。
奇异的圣瓶之水,在他的眼里,与一般的水无异,所以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在水中嬉戏。圣水对他而言形成一种保护,在水中他根本不必担心有外敌来袭,他自由自在地享受着玩水的乐趣。
不远处,有一双惊奇的眼睛,他感觉到了,却毫不介意。那是一双没有敌意的眼睛,眼神中只是夹杂着不解与好奇。
他笑得开怀,对着那双眼睛的主人说道:“喂,你别躲啦,出来吧!如果你也想下来玩的话,我欢迎哦!”
起先,没有任何的动静,过了一会儿,从一棵树后面探出一个瘦小的身子,是一个很羞怯的少女,花仙子般可爱而动人,她灵活的眼眸中充满了不确定,似乎有些忐忑,不敢接近陌生人,但那眼神中又充满了希冀与渴望,想上前。
和他一样呢——属于精灵一族!
谬言一眼便看穿了她的身份——花之精灵。不过,她与他是不一样的,她是吸取大地精华自行修炼而从花魂中孕育出来的精灵,是最为纯洁的精灵,而他却是精灵之子,出自母体,有父有母,与人类繁衍相似。
“快过来吧,这水很干净很舒服哦!”他朝她友好地挥挥手。
她小心翼翼地从树后走了出来,但是她并不往前走,只是咬着自己的手指有些发怔地看着美丽的圣水。
她不敢!
是的,她不敢靠近圣瓶之水,每当她一靠近的时候,就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把她反弹回来。她好奇,因为他居然可以在圣水中沐浴而不被吞噬。他是什么人?难道,他就是日之圣宫的主人吗?可是,日之圣宫一直都是空着的呢,那——是有主人的吗?
“嘿,不要傻站着啦!这么好的机会!”
“我——”她似乎想说什么,但突然,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慌的神色,下一秒,她便消失不见了。
咦?没有忽略她离开时的神情,谬言好奇地盯着她离开的方向,兀自疑惑着。她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间消失?是他魅力不够吗?他以为他已经可以说动她了,结果——功败垂成呢!呵呵傻笑了几声,他继续悠闲自得地划水嬉戏。
是个有趣的女孩呢!放心好了,他一定会把她挖出来一起玩的,他相信,在她的身上一定有一些好玩的事情,看来——他真的不会无聊哦!
天——
突然出现的气息吓得她迅速地离开了那个地方。
是他,又是他!
英邪双手捂住自己的心口,痛苦地喘息着。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久了,为什么他还不放过她?为什么?是他的气息,她不会认错的,是那个毁了她的男人,他又出现了!
她不记得了,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她还记得他的气息,是他毁了她,毁了她的灵她的魂,可是他又没有彻底地毁灭她,所以她重生了,以同样的姿态重生了。她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记忆是这十年的记忆,但虽然记忆也被毁去了,她的内心还是保存着对他的恐惧。
为什么他的气息又出现了?她以为可以摆脱他了。
是他吗?还是和他有关系的人?
她不能确定。
邪,梨花精灵,是一个在梨花中重生的精灵,是一个尚稚嫩的花灵。
是的,重生。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她就不会重生,也不会失去曾经拥有的一切,包括记忆。从心底对他的害怕让她这十年在恐惧中度过,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他的再度出现,尽管只是一种潜意识的害怕,尽管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到底是谁?
十年了,在日之圣宫的地域范围内,她安全地度过了十年,由一朵小小的梨花再次修炼成了人形,可是她真的好害怕,害怕自己辛苦争来的一切再一次被粉碎。如果那样的事情发生,她就会魂飞魄散了。
虚软地跌坐到地上,泪水湿了她的脸颊。她只是希望自己可以平平安安地生活,平平安安地当一个花灵,这是一个奢望吗?为什么老天连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也不满足她?从刚才的气息中,她感觉到了危险,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平静地生活了,他会找到她的,然后,就像当年一样他也会再一次毁了她。
这一次,会是彻底的结束吗?
“邪,我得不到的东西,就会把它毁去。”
邪魅的声音,是他!她认识他的声音,天!他的声音又来折磨她了!
不、不要!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为什么?我只是想要一个平凡的生活,我只想安静地当一个与世无争的花灵,我根本不想去管世间的事,为什么你还要纠缠着我?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她低低地啜泣着,像一个孩子般软弱与无助。
梨花带雨,唉——
飞扬的梨花是她的灵魂,那洁白的梨花瓣悄悄地落满了她周围的草地,似乎在安慰着她,似乎在平抚她慌乱而不安的心灵。
梨花,也带着淡淡的忧伤,它们在忧伤什么呢?
“我该怎么办呢?”她伸手轻掬起一朵梨花,喃喃自语着,“你们也是怕的,对吗?你们也感觉到了危险,是吗?”
它们不会回答她,因为它们是只有生命而没有灵魂的梨花,忧伤的是她,会思考的是她,流泪的也是她。为什么呢?为什么偏偏是她修炼成了精灵?为什么她要承受这么多的痛苦?如果成为精灵就意味着痛苦,她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地修行?
为什么?是啊,为什么呢?太多的为什么,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谁来救救她呢?谁可以救她呢?
绿色的草地,洁白的花瓣,柔软的微风,温暖的阳光。这一切都好美,是她喜欢的一切,是她拥有的一切,她不愿意失去这些,不愿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