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是尤尚书使人递过来的信,司危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他要弄这出,等再将那信打开,看了里面写的东西,就更感觉奇怪了,好一封莫名其妙的书信。
里面写着:‘因公务不能亲至致贺,万分歉意,故路遣一货郎送信表意,城外的风淡了不少,天气似乎逐渐炎热,副都督要当心身体,上任之日好好表现,不要负了皇恩。’
最后署了尤端的名字,短短数十个字,空洞无比。
司危狐疑的抬头看了一眼支怜道:“就这个?”
支怜确定的点了点头:“那人送来就是这个。”
“那你不要这么紧张啊,里面也没有什么机密的东西,就是礼节话而已。”司危虽然不明白老尚书为什么这样简单的事情做的如此引人遐思,但想来是他在朝廷里当官当的久了,习惯使然吧。
这会见支怜的神态,笑了一下安慰道。
“我是怕你觉得我有意去看。”支怜自嘲一笑,摇头说道,“这么多年,因为我的出身,身边指指点点的人不少,但我也总是一笑置之,这会却不知为何,很在意你对我的看法。”支怜自嘲一笑,摇摇头说道。
“我既然住了进来,定是相信你的。”司危盯着她的眼睛,没有一丝怀疑在里面。
娇媚的人儿听着这话,看着他的眼睛,轻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片刻后,司危坐在床上,将那封信看了又看,实在是找不出一点的不寻常,看了好一会,心里不禁兀自笑着,也是奇了,怎么寻常的东西,自己这会反觉得心里不安稳。
不过这尤尚书的信里说的倒也没错,天确实是越来越热了,这大半夜的居然感觉比白天的风还要少些,司危闷的在床上有些睡不着,爬起来眼惺忪的打了窗,看着外面想着:这地方还是要比啊,虽然临通府在南,京城再北,但那个家里的夏季还是要舒服的多。
刚要躺下继续睡去,却突然惊醒了过来,他刚刚好像看到外面有个影子在院中窜了过去!
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悄悄从枕头下面拿出玉腰小刃,猛的转过头向着窗外看了过去,果然自己没有看错,那个黑影还待在院子里,隐藏在院中的树下。
司危皱眉想着是不是清风过来了,但他也不敢放松,嗖的一声从窗口穿了出去。
那个黑影好像早已注意了他,在他还未出窗口的时候,就一个轻功跃向了房顶。
京城司府的房顶之上刹那间就展开了一场极为激烈的追逐,那黑影轻功快的很,很快冲向了远处,司危紧紧跟着,却也不敢靠的太近,毕竟对方还没有标明身份,他不知道这人究竟是敌是友。
这一场追逐似乎永远停不下来,从那房顶之上开始,这会跨过了河,走过了桥,穿过了巷…
两人就从东城转向了南城,又从南城钻进了西城,眼看着就要奔着北城过去了,司危越追越不知他想干嘛,那人的轻功明显的比自己快很多,好几次在路口几乎都要追不上他了,可过了路口之后,那人却像有意等着自己一般,两人的距离拉近了很多,到平缓的地界,他又可以拉开。
司危逐渐感觉那人的目的似乎就是要带自己在城中溜达一圈,不由的心生怨气,重新跃到了一个屋顶上之后,索性就这么停下了,他大口喘着,心里想道:这人若不是清风,那肯定是有目的,自己这么追恐怕会进了圈套,这人若是清风,那他就是有病,跑那么远了不说正事,京里五城走了三处,大晚上的消食吗?
那人又向前窜了一会,似乎感觉到了身后动静的消失,也停了下来,双手抱胸,站在正前方半里左右的房顶上看着司危,却仍然不说话。
两人互相对视着,司危自然是不会先掏出玉佩来的,所以他现在就在等他抛出玉佩,他早已想好,若是对方这会还是不表明身份,那自己也就不和他纠缠了。
可等了好久,那人还是那样站着,什么动作都没有,什么话也都没说,司危终于忍不住了,对那头问道:“你到底是谁,要打就打,不打的话少爷我就回去了。”
仍是一阵寂静。
“呐,我话已经说过了,你既然不动手也不回答,那我可就走了啊。”司危嘴上说着,心里的戒备还是有的,小刃紧紧攥在手里,这会虽然背对着他,但所有的注意力也全都集中在了身后。
果然,自己刚往回走了两步,后方就传来了动静,司危咧嘴一笑,手中绿光冒出,一跃而起,在空中转了方向,直直向着那人过来。
一阵阵闷响在北城大道上面响了起来,引来街巷中觅食野狗的不住狂吠。
司危打了几回合后隐隐又感觉到了不对劲,对方除了第一下进攻外,后面一直都在防守,似乎是不敌自己的,但却又完全没有办法对他造成实质性的威胁。
不对,他是在拖时间!司危终于醒悟了过来,这人的功夫绝对不比自己差,打成这样肯定是有意的!
难道这人是范晋找来的?那支怜姑娘就有危险了!
司危不想再和他纠缠,但这会也是无奈的很,一股无能为力的愤怒直冲心胸,自己只要动手,那人就防,而若看到自己要走,那人就进攻,简直是难受至极。
没有办法,司危只能边打边退,慢慢的向东城拉扯着,在这中间,他也不忘时刻找那些个巷口小道,对手的轻功虽然快,但肯定是没有自己的功夫巧的,只要能有那些个地方,自己真想走就容易的多了。
可就在他看到了一处羊场巷子,努力的向着那边行进的时候,那对手却突然向着反方向走了。
司危心里虽然疑惑不已,不知道他为何不继续纠缠,但这会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着急的向着巷子里面钻进去,心里后悔不已,自己怎么这么愚笨,被他拉了三条街才反应过来,这出来的时间几乎半个多时辰了,万一真的和他心中想的一样,那支怜姑娘可就危险了。
一路轻功进巷,四周安静无比,可这时候,这样的氛围,闷热的夏晚,寒气却一直钻进心肺。
他小心又小心,耳朵竖了一路,也不敢长时间的在地面行走,却没有想到在空中突然身子受了力就往地上坠了下去。。
龇牙咧嘴的摔在巷中,他能感觉到刚刚是被人给抱下来的,自己站起来的很快,那人一定还在附近,但是这巷子里实在是黑的厉害,两眼之前完全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只好屏息凝神,这会他不敢再向空中窜去了,那样只会使自己的位置暴露,等着自己的还会是抱摔。
他今晚真的感觉到无力的很,不是因为打不过,而是因为对方根本就不和自己打,这抱摔的家伙就算不是刚刚在外面和自己追逐半天的人,但性子倒是一样,或者说是受了同样的命令,只顾拖着却不动手。
司危边向着外面缓缓走去,边警戒着四周,寂静一片的巷中,只有自己缓慢行走的声响,但没过多久,他的耳朵里又有了其他动静。
注意到了那边,司危突然停下脚步,手就要朝那边挥去,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及时的传了过来。
“司危,是我。”
“尤尚书?”司危愣了一下,停住了进攻的手,赶忙问道。
一个火烛亮了起来,虽然这灯光实在是小的很,但好歹能看清眼前了,就在司危的掌前半尺处,尤端那张圆乎乎的脸呈现出来。
“痛不痛?”尤端瞧着眼前的那掌,脸上丝毫没有惊恐的表情,也不躲开,笑着问道。
“痛!”司危见到是他,心里也略微的放了心。
“你怎么用那么大力气?”尤端侧头向着那个举着小火烛的人问道。
“对不住了,副都督。”那人抱拳说道。
司危这才注意到这人,家丁打扮,却有一张书生脸,他隐约感觉这人很熟悉,脑中搜索片刻,便想了起来。
这人不就是那日在登陵指挥使衙门前和尤尚书一起的那个随侍吗?
“这是荣乌,刚刚抱你下来的就是他。”尤端向司危介绍道。
司危满脸的疑惑,他一是不知道尤尚书为什么会在这里,二是不知道刚刚那个人和他有什么关系。
尤端看着他张大了的嘴,脸上一笑解释起来:“刚刚你追的那人也是我派的。”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司危终于知道那人为什么一直在防守了,既然是尤尚书派的人,那就都可以解释了,也就不用再为支怜的安危担心了。
“我得先说上你一句,你有些地方做的不好。”尤端的脸上突然变得严肃。
司危看他的表情,想到了以前祖父的模样,不禁心里有些紧张,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唯唯诺诺的说道:“我不知哪里做错了,还望尤尚书指点。”
“其实今晚我本不该出来的,但是想了很久,还是决定亲自来见你,你要明白一点,你现在所处的地方不是临通府,是京城!”
尤端停了一下,又继续开口道:“我虽不知道为什么你不住工部指派的院子,但这点我是赞同的,六部里面派系繁多,即使在吏部,我都不能确保上下都和我一条心,但是你也不能随意的找地方住了,而且还是本来就住着人的,你就这么确信那支怜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