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恍惚着醒来,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又看了看旁边躺着的人,露出了半截雪白的肩膀,他才知道,他没有做梦,昨夜不是一场梦。他看着眼前的人,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看出她有一双灵动的眼睛,他坐起来,晃晃脑袋,昨晚睡得太晚,还有些不清醒。乐冉欣也醒了,睁开眼睛,看到光着上半身的张扬,眉头皱了皱似不愿看到一样,又闭上了眼睛。
“乐师姐,你醒了。”,张扬小心翼翼的问。
“嗯,你把衣服穿上。”,乐冉欣闭着眼睛说,语气冰冷,淡漠。
“好。”,张扬大气都不敢出。穿好衣服等在客厅,张扬在客厅踱着步,走到她的书桌前,拧了拧眉毛,书桌上立着个相框,上面是她和简阳的合照,两个人稚气未脱,都捧着奖杯,笑的眉飞色舞,看得出来,两个人以前的关系应该很好。张扬心想,她真的很喜欢简阳啊!
“张扬。”,乐冉欣叫他,他回过头,乐冉欣穿着丝质白色浴袍,衬的她头发更加黑亮,脸色却略显苍白,但还是那么漂亮。
“......”,张扬。
“昨天的一切希望你能保密,我是个女孩子,请你为我着想,我昨天喝多了。”,乐冉欣面色冷淡,眸子黑亮却空洞,瞧不出在想什么?她知道张扬是个老实人,也是真的喜欢她,还替她保守秘密。
“我肯定什么都不会说,乐师姐,我,我,我绝对不说。”,张扬知道,这所有的一切也始终会回到原点。他的一切想象也终究会是一场空。
“嗯。谢谢你,你走吧,我们以后不要再单独见面了。”,乐冉欣说,声音淡淡的,将头靠在墙上,盯着天花板,似乎很不在意这件事,以及他,这个人。
张扬鼓足勇气,他想再拼力搏一搏,他顿了顿,说:“乐师姐,可以给我个机会吗?我真的喜欢你,见你第一面就喜欢你,我会对你很好的,我可以当你最可以依靠的那个人。我可以照顾你。”,张扬大声的把这几句话说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下了最大的决心。
乐冉欣看了看这个思想简单的男孩子,过了一夜就能成为我的骑士吗?真是简单,她嗤笑了一声,没有理会这番话。
张扬看她不以为然的样子,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怒气。他慢慢向她走过来,看着她,说:“我喜欢你,你喜欢他,他喜欢小念。如果他总是让你难过,别忘了,你也在让我难过,但我就站在你身后。我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记住,他伤害你,但我爱你。”,说完,他吻了她的脸颊,走了,等门关上的那刹那,张扬倚在墙上喘着气,他的手心是麻的,他的心是跳跃的,他的灵魂是滚烫的,他转过身来,面对着乐冉欣家的门,傻笑了一会,情难自禁地吻了下这道门,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打开的门,嘲笑自己傻。
乐冉欣坐在沙发上,回想着昨晚她醉酒闹事,又与张扬发生了这事,她在想,她的这出闹剧,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又想到刚才张扬说的那些话,心里难免有点滴的感动,但这又能算得了什么呢?她的人生轨迹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的。接着又头疼该怎样良好的解决这出闹剧呢?她想了想,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小念。
小念坐在教室里拿着手机看着这条短信,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念,能和你聊聊吗?我想结束所有的事。最后再跟你聊聊,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的。中午我在麦当劳等你,你一个人过来可以吗?等你回复。乐冉欣”
“好的,乐师姐。”,小念回复。
小念看了看时间,她考虑到,如果下课后再出去,难免会遇到简阳他们,也就不好解释为什么一个人要独自出去,简阳肯定要陪她。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提前下课,于是她等到时间快到了,就给向娜娜写了个纸条,让她转告简阳要提前走,又跟老师告了假,就先走了。
她在麦当劳二楼的拐角看到坐在那发呆的乐冉欣,她没有化妆,但也很美,素雅淡然,长发披肩,坐在那里,眉头深锁,看得出,她应该又伤心又懊恼。
“乐师姐。”,小念坐下来。
“小念,这是我给你点的可乐,不加冰的。你吃点什么吗?”,乐冉欣一脸的惭愧抱歉。
“没事的,乐师姐,我还不饿。”,小念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乐冉欣会说什么、
“嗯好,不会耽误很多时间的。”,乐冉欣知道,小念希望快点结束这段对话。
“对不起,小念,我知道,我说什么都不对,那天我真的不是故意说那番话,我以为欧阳能看在简阳的面子上会简单处理那件事,没想到,她更生气了,我真的是好意。小念,我真的是好意,我想跟简阳解释,他也不听,我真的没有那么坏,你受伤,我难过了好久,但也不敢去看你。”,乐冉欣簌簌的流下了泪水,这泪水汩汩的,像是拧开了水龙头,悲悲切切的,看上去很是抱歉内疚。
“......”,小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是乐冉欣第二次对着她哭,她有一个恍惚,觉得也许乐冉欣说的就是真实的情况,但小念转念想了想。
“其实,那天,你两次说了差不多意思的话,大致意思是,我是简师兄喜欢的人,希望欧阳师姐看在他的薄面上,饶过我们,你第一次说完,她已经很生气了,按照道理说,你不应该再说第二次,但,都过去了。”,小念面色平淡地说,语气中仿佛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小念看着乐冉欣,不知道为何,她的心有些难过,仿佛真的是她抢夺走了本该属于乐冉欣的爱人。
乐冉欣看着小念,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澄明晶亮,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小念的坦白直接和清明的灵魂,衬的她的灵魂污浊不堪。她顿了顿,说:“我真的喜欢他,我确实嫉妒你,我真的是嫉妒你,我也嫉妒欧阳倩,我嫉妒他所有的女朋友,但我最嫉妒你。”乐冉欣眼睛通红,鼻尖也是红的,动人的眼睛坠着泪珠,真是我见犹怜。
“为什么?难道是所谓的他对我跟对别人不一样,我没有看过他是怎么对待别人的,但他对我确实好,我也喜欢他,但喜欢一个人不是一个可以伤害别人的好理由。”,小念说完,坦然的看着她。
多年后,小念想起这段对话,只觉得自己那时候太骄傲,太自信了,骄傲于自己会有一个平坦幸福的人生,自信于相信与简阳的感情,会无坚不摧。
乐冉欣用力的捏着自己的手,指尖狠狠刺入手心,她的心仿佛浸满了毒液,这毒液入侵者她的四肢百骸,她周身的痛楚压着她,仿佛下一刻就会毒发身亡。她低着头,泪珠滴在她的手上,她似是听不懂这话。
“乐师姐,我知道你喜欢简师兄,你很爱他,但有的时候爱是会让人迷失自我的,我希望,你能找到你自己,好好地爱自己,然后再好好地去爱别人,你除了爱他,你还有家人,你还有学业,你还有你的生活。你...”
“你不够爱他,我爱他,我可以舍弃家人,可以没有自我,可以什么都抛下,什么生活,什么学业,我都可以抛弃,我只有他,我只爱他,你不够爱他,你不够爱他。”,乐冉欣疯魔了似的,打断了小念的话,她执迷了这么多年,无论如何也听不进任何道理。
“乐师姐,你这样爱一个人,是会吓坏他的。”,小念真心的劝慰她,希望她不要太执迷。
“吓坏他,吓坏他...”,乐冉欣自言自语的样子很吓人,真似疯魔了一样。
“乐师姐,谢谢你的可乐,我先走了。希望你能明白我说的话。”,小念看她这个样子,是听不进去什么了,只能说她会吓到简阳,这也许会让她有所醒悟吧。
小念起身走了,乐冉欣怔怔的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坐了好久,像是明白了,又像是不明白。
小念思绪混乱的走着,太阳照在身上很温暖,很舒服,她突然有一种念头,觉得自己是不是坏人,如果没有她,那这一切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她又回头看了看乐冉欣所在的方向,她真的爱惨了简阳,她想一个人如果这么爱一个人,那得是多么深的情感,她会这么爱一个人吗?爱一个人不是应该希望他快乐吗?为什么一定要得到他,究竟是爱还是以爱之名所生的执念。
她久久的张望着,心底生出些悲凉,她希望乐冉欣不要再这样执迷下去,她也害怕自己会这样执迷,想到这不免心有戚戚焉。
可这执迷既然生了,又怎会轻易消退。
她慢慢地走回学校,快走到校门的时候,看到简阳站在校门口,他在等她,靠着墙,闭着眼睛,塞着耳机,嘴角上扬,和着音乐摇摇晃晃律动,小念忍不住也嘴角上扬,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简阳感觉仿佛有人在他旁边,他睁开眼睛,看到小念的笑脸,她眼睛弯弯的,他也就笑起来,两个人默默地看着对方,彼此心里都是蜜糖。她心里想着,好吧,好好喜欢他,也好好喜欢自己。
简阳拉着小念的手说:“赵阿姨给你送好东西了,是吗?”
“啊,啊,是啊!”,小念突然想起来,给向娜娜留的纸条是说赵阿姨给她送东西,吓了一跳,差点说漏。
“送的什么啊?”,简阳拉着她转了转,看她什么都没拿着。
“啊,老爸老妈打给我的生活费啊!”,小念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谎话,暗自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
“吃饭了吗?”,简阳问。
“没有呢?我有钱了,请你吃三明治吧!”,小念眨着眼睛,拍了拍自己的包。
“呵呵,好,小念请我吃三明治啦!”,简阳宠溺的笑着,眼睛里闪着光辉。
两个人坐在小食堂吃三明治,手拉着手,笑意盈盈,仿佛这三明治就是这世间最美好的食物。爱情最美好的事情是,只要有他在身旁,一切都是最美好的。
“对了,刚才你听什么呢?”,小念问。
“你听听看。”,简阳把耳机递给她,小念一听到旋律响起来,就笑弯了眼睛,简阳也傻呵呵的笑着。
“爱你不是两三天,每天却想你很多遍....”,小念跟着哼唱起来,简阳站起身,捧着小念的脸,吻她的脸颊,吻她的唇,小念羞怯的笑,然后回吻他。这一刻,真的很甜蜜。
乐冉欣趴在桌子上,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让自己陷入这么痛苦的情境,恨自己为什么把事情处理的这么糟糕,恨自己昨晚为什么那么冲动,到底是报复简阳,还是报复她自己。究竟自己到底对不对,哪儿错了?她难过极了,头也因为宿醉痛地欲裂。
“乐师姐!”张扬开心的笑着,他真的是很可爱的男孩子。旁边站着靳小海。
“......”乐冉欣慌忙抹干脸上的泪痕,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张扬看在眼里,心内一坠,很心疼。
“小海,我陪一会儿乐师姐,反正你也不想见她。”张扬说。
“你离她远一点,她的心机你是玩不转的,别把自己搭里边。”靳小海拉着他的耳朵,小声地说。
很久之后的某天,靳小海走进了一间房间,旁边站着警察,有一个人躺在那,盖着白布,他颤抖地掀开白布,是张扬,张扬苍白木然地躺在那,他突然后悔,自己曾说过这话,一语成谶,那天他抓着张扬的手,跪在地上无声地,泪如雨下。
“没事,我等会就回学校上课了,你先吃饭吧!”张扬笑笑。
“行吧!我去楼下吃了,好自为之啊!”靳小海又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知道了,你快走吧!”张扬挥手赶着靳小海,他心早就飞到乐冉欣那去了。
乐冉欣其实什么都听到了,心里的恨更深了,满眼的怨毒,别开脸。然后就听见靳小海响亮地叫她名字:“冉欣。”
乐冉欣回过头,看到张扬一脸灿烂的笑容,愣住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