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以为,你那日所做的事情,我看不出来。”陆三七的双脚,已经盘到了床上。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抚阳郡主突然有点不敢看陆三七了,她避开陆三七的眼睛,垂着头。
“听不懂?”陆三七躺在了床板上:“那小蝶的后背上,为何会有尸斑?这只能说明,有人移动过她,你手下的那些丫鬟,一个个都在说什么都没看见,可谁都知道,那可是你的院子,每日都是人来人往,又岂会没有人看见?”
“你……”抚阳郡主突然往地上一坐:“你睡吧,我睡在地上就是了。”
她逃避着这个话题,陆三七却只剩下一声叹息,她不是看不出来这里头的猫腻,但现在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
朱华观的动作太快,以至于她都来不及揭露凶手,便只能离开都指挥使府,离开两湖城,很多证据都不能细查,只能以后再说。
床铺十分厚实暖和,陆三七睡了一个好觉,天依稀亮起之时,陆三七突然听到了细微的响动,还有轻轻的脚步声。
却就在此刻,她下意识掌力往前一推,便听到一声闷响。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抚阳郡主已经被她掀倒在地上。而抚阳郡主的手中,居然拿着一支尖细的簪子。
若不是陆三七反应及时,只怕这簪子就要扎入陆三七的喉管之中了。
“你的心思之阴毒,还真是一点都不出人意料啊。”陆三七盘膝坐在床上:“可你也不想想,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能把我怎么着?”
抚阳郡主脸上带笑:“陆姑娘,你误会了,我只是想把你叫起来。”
这种事情,两人都心照不宣便罢,陆三七也懒得追究,毕竟人家身份在这儿,贸然动手伤了她,就等于得罪了南阳王,来日面子上必定抹不过去。
很快,陆三七就梳洗完毕,她早晨起来,就觉得鼻子塞住了,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
昨天淋了雨,今天就感冒了,系统的一包药,那少说也要三百积分。
陆三七思来想去,这是关键的时候,病了耽误事,就忍着肉疼换了一包感冒药,赶紧吃了下去。
等出了房间,便看到碧空如洗,经过一夜雨打,马草却又鲜亮了些许,还未完全变黄。
陈鸣川等人已经在外头站着了,他们的精神也看起来好了不少,几人喝上了几碗浓浓的姜汤,又好生睡了一夜,疲乏一扫而空。
“再往前走五里路,便是咱们兰川镇了。”
昨天傍晚天太黑,陆三七没瞧清楚大汉的模样,今日一看才知道,这大汉生得还蛮不错,嘴角一勾,还有两个酒窝。
只是他眼神冷酷,和笑起来完全像是两个人的样子。
“进了兰川镇,那就是真正到了咱们的兰川马场,你们一个个都小心些。”
大汉冷着脸叮嘱了一句,便又令人牵过数匹马来。这些马无一不是神采飞扬,皮毛顺滑,一看就知道在马场之中养得很好。
五里路,连一炷香的时间都不到,就已经到了。而兰川镇的模样,倒是大大出乎了陆三七的预料。
镇中家家户户都种着兰草,前头还有各种花圃,后头则堆了高高的架子,上头放着的全是一坛子一坛子的酒。
镇子里的人不多,可格外热闹,一见到大汉,便有妇人笑道:“阿堂,今天怎么带了这么多人回来,你会被骂得。”
“这些人都是阿公想见的人,阿公不会骂我的。”
进了镇甸,大汉的表情便软了下来,瞧着十分温和:“好了,我进门去找阿公了。”
他一扬手,便带着众人走到了镇子最深处的房子。
这房子和镇子之中的其他房子并无什么不同,只是门口的兰草还要多些。
一个佝偻的老人正在门口倒水,一看到大汉,不由得朗然一笑,可他又瞧见了大汉身后的众人,脸上升起一丝疑惑。
“阿公,咱们进去说。”大汉推着老者进了门。
陈鸣川和陆三七也跟了进去,只见这房间之中布置清雅,真不像是普通养马人,反倒是像书香门第。
“阿公,这人是东厂的,他将南阳王的女儿绑了来,咱们过去欠了东厂一个人情,现在正好还给他们,还帮了朝廷大忙,来日朝廷必定嘉奖咱们。”
大汉便赶紧将昨日的事情一一道来。
陆三七故意斥道:“你们绑了本郡主,来日我父亲必定不会放过你们。”
如此一说,那老者也就信了一半了,可他上上下下瞧着陈鸣川,不由得摇摇头:“此人生得如此俊朗,形容也十分坦荡,倒是不像东厂之人鬼鬼祟祟,何况……”
“难道我东厂之中,便没有好汉了么?当年为了兰川马场死了的三十二人,不也是好汉么?”陈鸣川负手而立。
“少年,你年纪轻轻,岂会知道东厂当年的事?”老者疑心未消。
“此事被记入东厂的书案之中,我又爱看书,自然看到了这一桩事。”
“哦?如此说来,你是想用前人对我兰川马场的恩德,来换取东西了?”
老者似是无意地抬起了拇指,又捏了一个奇怪的指法。
一看到这个动作,陆三七心中就暗叫不好,很明显,这肯定是当年立下的动作暗号,只有能够对上暗号的人,才是这老者认可的人。
却不想陈鸣川也做了一个手势,老者眼神之中的凌厉瞬间化为柔和。
“好个后生,确实是东厂之人,既然如此,那老朽我就卖你这个人情,阿堂,将几位贵客带下去,至于这位郡主,也要好生看管,不能有半点疏漏之处。”
大汉忙应声,领着陈鸣川和陆三七往外头走去。
走到外头,大汉拍了拍陈鸣川的肩膀:“我叫马名堂,兄弟,以后有事便找我,你是咱们兰川马场的朋友,晚上一定要过来吃饭啊。”
这态度变化也太天差地别了,待马名堂走了,陆三七才低声道:“狗子,当年的事儿是什么事儿?为什么东厂会死了三十二个人,他们不都挺厉害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