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升平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的肉不停地晃动着,最终几近狰狞。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城门能让百姓攻破了?”
指挥使怒道:“还不快在路口设卡,截留百姓,查验身份,杵在这儿干什么!”
白日里守城的,少说也有两三千人,原本是不应该担心至此的,但此事来得古怪,他也未来得及细问,便将检校校尉赶了出去。
城中多数百姓都去抢盐去了,因此一路上没见几个人,陈鸣川拉着陆三七的手,穿街过巷。
他们必须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以便于让后续的人也能够住下。
“云老头儿,我那兄弟杜百万也住在两湖城里,实在不行去他家也行。”
自从上回在野猪岭分别之后,陆三七惦念着自己分成的银子呢,正想趁着这个机会取回来。
云三摇摇头道:“丫头,一旦我们举事不成,岂不是牵连了你那朋友?”
这一路上太顺了,让陆三七几乎忘记了,他们现在手中可用的人不过千人,和整个两湖城的守备比起来,虽不说九牛一毛,但也绝没有太多。
陆三七也就只好妥协了,现在毕竟是创业初期,哪能事事都随心顺意。
“回来得百姓好像多了。”陈鸣川停下了脚步,只见街上有不少刚才拿着罐子去抢盐的人已经回来了。
“咱们得快些。”
云三走在最前头,加快了脚步,终于,他停在了一处宅邸后头。
这宅子看着不大,想来是两湖城中的寻常人家。
云三十分有节奏地在门上敲了几下,过了好一会儿都无人回应。
这回轮到云三皱了皱眉头,他沉吟片刻道:“按理说来,不应该啊……”
他又重复敲了一遍,却就在此刻,陈鸣川的耳朵动了动:“不好,我听到了士卒行进之声,云先生,我们先翻进去,再从长计议,你说可好?”
“也罢,只有如此了。”
众人直接翻墙进了这小小的宅子之中,还未等动作,便听哐得一声,只见一个妙龄少女立在门庭中,手中的菜蔬也全摔在了地上。
陈鸣川闪身过去,直接捂住了女子的嘴巴。
那少女吓得花容失色,不停地拨着陈鸣川的手,可怎么都动弹不得。
“姑娘我们不是坏人,只是来借住几日。”
陈鸣川也未曾想过有这等变故,只好先稳住这姑娘的情绪,实在不成,也就只能将这女子打晕再说。
那女子忽闪了下十分美丽的眼睛,似乎是懂得了陈鸣川的话。
陈鸣川的手便轻轻松开,只要这女子敢叫,他也有把握在她叫出来之时,先把她打晕。
“几位,是我爹爹说得故人?”那女子一张口,便带了几分试探之意。
云三一时间惊喜道:“你是尺素丫头?”
那姑娘的眼睛眨巴两下,突然嘴角浮起喜色:“是云伯伯?”
陆三七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看样子这姑娘乃是云三故人之女,只是刚才没反应过来罢了。
“我那梅兄弟哪里去了?”云三往屋子之中望了一眼,可这小院子,怎么也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模样。
被唤作尺素的少女眼圈一红,强笑道:“云伯伯,我父亲一年前因得了痨症去世了。”
旧友去世,云三的一张笑脸瞬间垮了下来,竟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安慰。
反倒是梅尺素轻声道:“爹爹去前也曾和我说过,若是有一日云伯伯来了,要好生照顾。”
“我那梅兄弟乃是个义薄云天之人,我远远不及。”云三长叹一声:“这几位都是十分重要之人,还请尺素你给他们找个住处。”
梅尺素一眼望了过来,倒是有几分羞怯,但她还是一扬手道:“几位随我过来吧。”
这梅家院子不大,可里头的屋宇真不小,后堂有一间大的,这便留给一起进城的兄弟打通铺使用,再往后是几间小房,可留给陈鸣川等人住下。
待到了陆三七身边,梅尺素极不好意思道:“姐姐若是不嫌弃,可以和我住在一起。”
“不了,她是我的娘子,和我住一起就是了。”
陈鸣川突然拉过了陆三七的手,示意她不可说话。
陆三七这些日子,日日和陈鸣川住在一起,纵使陈鸣川不对她做什么,可她毕竟心里头住着的可是个女青年,有时候稍稍动心,便觉得浑身难受,正不想和陈鸣川住一起呢,却又被制止了。
“原来如此……”梅尺素点点头:“如此一来,就正好了,我给诸位端上些饭食来,且请诸位等等。”
“你干嘛不让我和人家漂亮妹子住一起!”陆三七对着自家狗男人怒目而视。
却不想陈鸣川的神色一凝:“这女子虽然是云老先生旧交之女,但毕竟未加验证,绝不可掉以轻心。”
虽说他说得义正辞严,可陆三七总觉得这兴许是什么托词也说不定。
这一顿饭吃得倒是爽快,虽不是什么大鱼大肉,但每样菜都是干干净净,一看便知梅尺素的手艺极佳。
陆三七吃了两碗饭,才把这些天饥一顿饱一顿的亏空给补了上来,酒足饭饱之后,梅尺素便将碗筷收拾了,抿唇一笑道:“各位自在说话吧,我不打扰了。”
这妹子也太懂事了吧,陆三七一扭身便跟了上去:“姑娘,我帮你收拾吧。”
梅尺素吃吃笑道:“这位姐姐不必了,爹爹说过,要待人以诚,待人以礼,这些东西不能让客人收拾。”
好端端一个和漂亮妹妹搭话的机会就这么失去了,陆三七心中长叹一声,回到了正堂里头。
却见陈鸣川几人正神色凝重地讨论些什么,她在一旁坐下,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指,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
“上官将军乃是知礼明义之人,可这两湖城之中的将士们可未必都如此,像是那指挥使张山海,便不过是个钻营的小人,此等人,只怕是不能留在军中。”
云三用笔在纸上一划,只见张山海的名字已经被划掉了。
“至于苏升平之流,更是不堪用,也不必留了。”陈鸣川也跟上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