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崇祯十七年,天意欲亡大明。连年的大旱,在摇摇欲坠的帝国末日到达了顶峰——山东、山西、直隶、河南等省受灾严重,然而朝廷的赋税却依然苛酷。
那一年,整个淄川几乎一整年没有下雨,土地龟裂寸草不生;到了八九月间,没了口粮的农户,连地上的蒿草都已吃尽,草没了就只能吃树皮,到了岁末连树皮也吃光了,只得去吃性凉味腥的石头,可食石不过稍延几日性命,几天后食石者便因坠腹而死。
层层加码之下,天灾重税交相逼迫中的流民蜂拥而起,不愿食石而死的灾民便抱团为盗,人数积累数万更是各州府肆意掳掠,自言“生做乱世人,宁为饱死鬼”。再加上战乱的影响,吃ren肉等恐怖的景象都已变得再平常不过。
长乐镇所在的临川县里,今年受灾同样严重,但幸好去年收成尚可,甚至有些县民手中还有糊口的余粮;加之这一任县令施长春施大人,是位负责任的父母官,一边组织开仓赈济灾民,另一边拉起民团,配合县里残余的兵勇,抵御周边来劫掠的土匪。长乐镇这边,地面上幸有蒲、史、王三大家苦苦支撑,百姓的生活尽管苦不堪言,但也勉强活得下去。所以,临川县和长乐镇,就如同波涛汹涌中的一艘飘摇的小舟,虽然时刻面临倾覆的危险,但还在拼命地向前航行。
可是,对周遭其他受灾的府县来说,这里就成了一方安定的乐土,所以大量灾民开始涌入县城之中;就连长乐镇,也跑来了很多很多的灾民。
蒲磐受施大人所托,带领镇中富户和大小商铺,又动用自家多年的积蓄和储备的粮食,让入镇的灾民能找份工做、有口饭吃;史家家主史敬之则开放了自家的“般阳书院”,让灾民的子女也能读书识字、学习礼数,同时还包下孩子们的食宿,让他们头上“有片瓦遮风挡雨”;而镇里镇外的治安防卫,则由王家的王鹤塘大人带领族中子侄们负责,同时他还从逃难的灾民中挑选出些精壮孔武的青年,加以训练后组成了团练乡勇,负责保境安民。
这一年,松龄刚满四岁。而他和小翠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初见,就发生在那年年关刚过的早春二月;而他,也正是在那段时间,认识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另外几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