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有人在吗？”
阴五灯站在门前，捏着鼻子发出怪声。
他实在不喜欢这儿的香味儿，香得过分了，像是有人拿着香料硬往鼻子里倒。
外面的光照不进来，就连楼道都昏暗不已。他自作主张地打开门，房间里还是昏暗得很，只有角落里的几盏老烛灯，散着暧昧的粉光。
“你来干嘛？”玫珂皱眉。
“欺负了我哥们，还不让我找你谈谈了？”阴五灯在鼻子前扇了扇，嫌弃地撇撇嘴，“你是不是没钱买空气净化器啊，要不我给你买一个？你这地方太呛了，火灾现场都比你这儿的空气清新。”
玫珂没有说话，只是拉了拉衬衫的衣角。
“我可没欺负他，只是不小心提到他的小公主了。”玫珂把身子躲在轻纱后，罂粟花般的嗓音在房间中响起。
阴五灯没有说话，只是围着房间转圈，东看看西看看。
“你到底想干什么？”玫珂有些不耐烦了，她不喜欢赵无溪，更不喜欢阴五灯，这两个怪胎一个比一个恐怖，要不是阿洛斯罩着她，依靠她获取情报，她早就重归大地母亲的怀抱了。
“无溪……找你问了什么？”阴五灯漫不经心地问道，手中把玩着桌子上的花瓶。
花瓶釉彩繁华，面上龙飞凤舞，单从年份上就是少见的珍贵古董，更别提这精细的做工了，居然就这么充当了花瓶，让任何懂行的人知道，都会气死。
“雪女事件，你应该知道，毕竟十七区在阴家的管辖范围内。”玫珂说道。
“嗯，我的确知道……”阴五灯把花瓶里的花拔出来，放在桌面上，花的枝系还沾着水，湿漉漉地垂在桌面上，“让我猜猜，你怎么招惹到无溪了。”
“我没有！”玫珂的声音都颤抖了，轻纱后猛地涌起一股子紫红色的烟雾。
阴五灯殷红色的眸子忽然涌出一股狠劲，似是沉寂已久的火山骤然爆发。他一转身，手中的花瓶猛地被甩向玫珂。
劲风荡开了轻纱，狠狠地砸向玫珂的脑袋。玫珂下意识地闭眼抬起手，花瓶如同炮弹一般砸到她的胳膊上。
可她的皮肤仿佛铜浇铁铸，只听一声铿锵之声，花瓶被撞得粉碎。
阴五灯的身影瞬间从玫珂的眼中消失，她不禁慌了起来，下意识地就想要看看阴五灯在哪。
可她忘记了，轻纱已被花瓶荡开，再睁开眼时，立刻便对上了阴五灯的眼睛。
“糟……”她一句话都没说出口，便看到焚世的烈火从阴五灯眼中迸发，恐惧和臣服感如同噬骨的小虫，自灵魂深处，如狂潮般一发不可收拾。
“放肆的蠢东西。”阴五灯直勾勾地盯着玫珂的眼睛，每一个字都犹如震雷般直击玫珂的大脑，“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玫珂浑身的毛孔不可遏制地渗出冷汗，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在她眼中，阴五灯已是不可忤逆的帝王，而她只是蝼蚁般的草民。
阴家血脉，暴君之眼。仅凭一双眼，阴家便稳稳坐镇人类联邦第一大家族的位子。
“收回去。”阴五灯冷声下令。
玫珂已经失去了身体地控制权，不由自主地收回了释放的紫雾。
“滚出来。”阴五灯眼睑微微开合，他不担心玫珂会脱离控制。暴君之眼是无解的“领域”，只要和他对视，除非他主动解除或失去意识，否则对方就会一直处于他的领域之中。
玫珂战战兢兢地从轻纱后走出来，赤足踩在花瓶碎片上，不但没有被碎片割伤，反而碾碎了碎片。
“怎么就不长记性呢？你只不过是一只梦魇，要不是阿洛斯用得到你，早就被无溪弄死了——要是没有我和无溪，你甚至别想从灾难沼泽跑出来。”
阴五灯阴狠地说着，从腰间拿出一只手枪，抵在了玫珂的太阳穴上。
玫珂身材高挑，比未成年的阴五灯略高一些。阴五灯不悦地咂咂嘴，一脚踢在玫珂的小腿上：“跪下，杂碎，还敢俯视我？最近没少吃补品吧？我看你是膨胀得都不认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阴五灯刻薄的话像是极寒的冰块，塞满了整个房间，连空气都冻结起来，死死地堵住玫珂的呼吸道，她只觉得血管里都结起了冰碴，锋锐的冰刃刮过身体的每一寸，鲜血淋漓。
她只能跪着，胆战心惊地仰视满脸傲慢的阴五灯。她甚至不敢怨恨，她的内心只被最纯粹的畏惧灌满。
“以后好好办事，不要多嘴，尤其是无溪。他和小公主相处的时间只有不到一年了，要是再敢招惹他……”
阴五灯拉下了手枪的保险，毫不留情地扣动了扳机。
一声雷鸣般的巨响震颤了整个酒吧，致命的子弹划过枪膛，撞在了玫珂的太阳穴上。
玫珂的身子一歪，顿时侧躺在地上，略显紫红的鲜血从太阳穴上流出——却并不多。
梦魇的体质赋予了玫珂超乎常人的坚韧皮肤，子弹只是在她的太阳穴上留下一块擦伤，和一块乌黑，但巨大的冲击力和巨响还是让她暂时耳鸣，脑袋疼痛得像是碎掉了一样。
“跪好，听我说！”阴五灯收好了手枪。
玫珂的身体硬生生地直了起来，脑中的混沌和耳鸣在一瞬间消散——暴君之眼是绝对的命令，甚至可以改变一些物理规则。
“要是再敢招惹他……”阴五灯伏下身子，在玫珂耳边温柔地说着，可玫珂完全感受不到温柔，只感受得到致命的威胁。
“下一次的子弹，就要从对面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