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压抑
最近两天，摩洛镇上不少居民，都感到了镇上的气氛开始凝重起来。坊间里流传出，镇上打算翻修一些古建筑，旅客游人和一些商贩陆陆续续地离去。一些别有用心的外地商贩，却仍然观望着。
马克是阿尔芒市的一名游商，在当初摩洛镇流传出发现黄金矿的时候，他就偷偷来到摩洛小镇。他在镇上看到的摩洛人，并非是市里传说的一个个凶横狡诈，而是淳朴自然，友善好客。
马克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他敏锐地察觉到，当火车开通后，游人旅客的到来，会给当地带来无法估量的红利。对于他而言，如果在小镇根基未牢之前，自己布局打点，开枝散叶，预估会带来不菲的收入。
于是，马克用很廉价的价格，长租了几家闲置的石屋，成为了摩洛小镇第一个常驻的外地商贩。
时至今日，他名利双收，是摩洛小镇上资历最老的那一批外地商贩。很多商贩新制定的规则，都要过问于他。他也经常吹捧，他若大力动两脚，整个摩洛小镇都要响两声。
随着“摩洛之冬”的结束，热闹非凡的“摩洛之春”即将到来，他提前一个月就把两个屋子屯满了货物。
夜里，原本心情愉悦马克，为了迎接“摩洛之春”的到来，在酒吧里特地消费了两瓶摩洛原酿，却意外得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他提前就从镇上一些小流氓口中得知这个小镇翻修的消息，但他并没有着急离去，他自有他的道理。不光是为了囤积的货物，他顾虑的是，在小镇一年最热闹的节日到来前夕，却突发告知封城，这本来就很可疑。
他前后透彻分析，得出结论，一种情况是消息是假的，可能是一些不老实的商贩故布疑云，想赚取更多的钱，当然也有可能是本地商人的手段；另外一种是消息是真的，但修缮的时间，肯定不会太长，要在几天内搞定。
所以，深思熟虑后，他也就在镇上观望了一天。今晚，他在酒吧打算再探探古镇修缮的进展，却意外听到有人在说，“摩洛之冬”的深夜里有枪声响起。
游人旅客走了之后，小镇古道长街冷清了许多。
初春时节，夜凉如水。马克快步回到铺子里，他脱去外衣，打算躲进被窝，掀开床上的棉被时，一股浓郁的腥味传来。
他抬眼看去，是一个硕大的鱼头，鱼头上淋漓的鲜血，浸染了一大片床被。
马克内心着实被吓了一跳。
“这时一个血淋淋的警告！”
马克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手段他没见过，但联想起“枪声”和眼前的“血鱼头”，他知道镇上将有大事发生。
明哲保身，马克再次精明地作出判断。当天夜里，他花了不少人力财力，找来多辆车马，将两屋子货物运到摩洛火车站，在清晨最早的火车气鸣声中，他带着货物，匆匆离去。
剩下那些外地商贩，看到镇上“名商”匆匆逃离的情形，都心照不宣地简单打点后，离开摩洛。
一些本地居民看到这些情形后，感受到了弥漫镇上的一股压抑气氛，对自家未醒事的孩子也多叮嘱了一些。
史蒂夫探长在“摩洛之冬”次日，就匆匆离开摩洛，不然以他的逻辑推理，肯定能推断出这个血鱼头后面藏着的故事。
当天上午，史蒂夫辞别乔伊后，匆匆上了玫瑰山庄。
玫瑰庄上依旧温婉静美，只是庄上陌生人多了起来，人声和狗叫声打破了这份静中之美。
迎接史蒂夫的，还是列夫。史蒂夫见满头大汗的列夫，正焦头烂额地处置着庄上的琐事，也未多言，直接道出拜访迪亚镇长的来意。
列夫额头上的汗水更多了，他正以“家父抱恙”为借口推脱时，殊不曾料想，老迪亚早安排长工前来引见。列夫不知道父亲的意思，见人走后，悄悄跟了上去。
史蒂夫再次见到老迪亚，被眼前病床上气息奄奄、毫无精气之人的样子惊讶一番。
老迪亚见来人，倒也率先开了口。
“吉米，你先出去。史蒂夫阁下，老朽身体抱恙，未能周整行礼，望请见谅。”
老迪亚的声音，没有底气，像烟一般，轻飘飘的。
史蒂夫见状，施礼后，摘掉帽子，近老迪亚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老朽知道阁下会再次光临鄙庄，阁下内心的疑惑，今日老朽便悉数而析吧。”
史蒂夫在破案过程中，特别喜欢快速地追问，在对方毫无反应的情况下，用逻辑推敲出，对方所言真伪。此刻，看到老迪亚的破落的模样，他也收了心思，点头示意，细心聆听。
老迪亚回顾当年的火车惨案，和史蒂夫推敲的差不多，唯一意外的是，那份落款老迪亚的策划图，原本是四个人拟定出来的。除了老迪亚，乔伊的姑父洛克、乔伊的父亲威廉、坦克的父亲杰克，都是参与者。
当年他们四人，分工合作，迪亚留在镇上避嫌和控局，威廉负责火车驾驶，精通火药的杰克在崖头施爆，洛克负责在火车轨道周边，预防突发情况。
百密仍有一疏，落石没有预期的迅速坠落，为此威廉启了刹车，却阴差阳错地酿成了事故。
之后的事情，如摩洛年历上记载的那般真实。
老迪亚说完，情绪上来，喉咙里发出一丝奇怪的声音。
史蒂夫曾经遇到一个杀人犯，他年少时意外杀人，潜逃三十年，内心愧疚而救赎无望。当史蒂夫历经千辛万苦，最终在一个破落的贫民窟找到了他，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已被时间折腾着不成人样。
当史蒂夫轻声呼唤他的真名时，那个杀人犯，没有逃跑，反倒是跪了下来，嘴里也发出了和老迪亚一样的呜咽声。
想流泪而泪水已干涸，想哭诉而嗓子已磨破，唯有如释重负的解脱之绪，不经意志，缓缓流淌。
史蒂夫正想将自己的很关键的疑惑提出之时，老迪亚情绪不稳，昏了过去。
“快来人！”
史蒂夫尖涩的嗓音刚传出，面色阴晴不定的列夫立刻推门而入，抱起老迪亚就往庄里侧屋跑去。
列夫担心父亲的身体，上午便花重金请来市里一个老医生，将他安排在离老迪亚屋子不远处的侧屋。
经过一番抢救，老迪亚气息回稳了。列夫并没有对史蒂夫说什么，史蒂夫看着陷入深睡的老迪亚，便知趣表示歉意后，离开了山庄，连夜赶回市里。
事到如今，史蒂夫只有依照乔伊所说，去市里找寻那位帕米尔夫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