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葡萄
华盛顿边郊，葡萄籽庄园
几人望着宛如魔鬼附身一般的英黎，表情都是不太自然。
他们虽然是进化体组织，但从来没有对毫无还手之力的平民下过手，一是不太人道，二是这样做也没有任何意义。但眼下英黎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破了这个不成文的规矩，刚来就“误杀”了一名平民，而且还是以如此残忍的方式，这让他们这些人心里都很不舒服，但却没人敢出声质问。
“你这是？”麦吉粗眉一横，但碍于英黎身份的原因，并没有直接上前制止。
“无关紧要的人而已。”英黎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糊弄过去，转身继续向里走，由于庄园摆放了很多葡萄架，倒是没有人发现刚才被杀的人，人们都只是迈着缓慢而轻松的步调往家里去，殊不知背后已经有一尊死神正向他们悄然靠近。
“今天的英黎有点不对劲。”队伍中有人说道。
“是因为伊米的原因吗？”麦记心中已经隐隐能够猜测到让英黎举止如此反常的原因，只不过还不能确定。
“先看看吧。”英黎的怪异举止让麦吉感到不安，但还是迈开了步子跟在英黎身后。
英黎很快地又接近了一名村民模样的人，冰凉而细长的手指抚上了后者的脖子。
“英黎！”麦吉出声警告道。
“你是吗？”英黎脖子一歪，将那带血的脸颊突然凑到那名村民面前，吓得后者一个哆嗦后跳了一步：“你…你是谁？”
“看来不是呐。”英黎失望的摇了摇头，从一旁的葡萄架上摘下了一串葡萄，一只手拎过头顶，仰起头将末端的一颗咬开，硕大的果肉伴随着红色的果浆冲破了薄皮溅射而开。与此同时，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那名被英黎触碰过的村民突然两眼瞪起，头颅一昂，勃颈处被英黎触碰过的地方突然炸出许多长条触须，纷纷黏在了四周的葡萄架上，旋即以爆发点为中心带着葡萄架轰然向里收缩，将那名村民挤得血肉模糊，硕大的葡萄散落一地。
“生化炸弹？”众人哗然，麦吉更是眼中充斥着惊恐，看向英黎的目光中多了一丝警惕之意：“你到底在干什么？”
“帮你找猞猁啊，麦吉叔。”英黎的声调阴阳怪气，唇角还泛着葡萄的浆液，但任谁都感觉那是血。
这般动静终于引起了庄园内的人的注意，有不少人开始向这里汇聚，唯独有一名穿着破烂的村民坐在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细细品味着手中的一大串葡萄，厚厚的嘴唇吞下一颗，略作咀嚼，吐出两颗葡萄籽，满是泥垢的脸上露出了满足地笑容。
人群汇聚而来，那最前方的一个人终于看清了情况，那副惨状顿时将后者吓得面色发白，转身一个踉跄就要跑。但刚走出两步，就被身后的英黎追了上来，双手摸上了后者的头颅，随意一抹，就结束了他的生命。
“你给我适可而止！”麦吉上前大手一把抓住了英黎的肩膀，然而后者连头都没回，肩膀一抖，将麦吉的手给震了下来，继续进行着毫无人性的杀戮。
人群的惨叫声传开，骚动犹如石子落入水面般传开，传到那名正在笑着大口吃葡萄的穷破模样的村民这。
“你还在这坐着干嘛？有进化体！快跑！”一名从远方百米冲刺般跑过来的村民看到这坐在石头上宛如没事的人一样的人，喊道。
那人神情一变，但并没有随着逃命的人一起撒腿就跑，而是眯起眼看向远方骚动的源头，眼神一瞪，转身掏出了一块破旧的小手机，轻轻敲下一行字，旋即张大了嘴，将那所剩无几的葡萄串放到了嘴里，轻轻一捋，便只剩下一副支架，随手一扔，眼神依旧颇为享受，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反复蠕动咀嚼，浆汁顺着他的厚嘴唇流出，看上去倒是一副憨笨憨笨的样子。
“看看，这不就出来了吗？”英黎的目光很快就锁定在了那名憨笨男子身上，后者似乎也有所感应般地朝这边看来，四目相对，脸上都是浮现出了笑容，只不过那意味却是各不相同。
英黎挽着袖口缓步走向了那名身着破烂的男子：“叫人了吗？”
“稍后就到。”男子嘿嘿一笑。
“那要不咱俩先来一场？”英黎跃跃欲试，脸上洋溢着自信。当然，这份自信源自于他的实力，强过在场所有人的实力。
“我不跟你打，我打不过你。”男子虽然看上去憨笨，但脑子却不傻，作为猞猁的成员，这位曾经给予过他们最大震慑的存在就是面前这个看上去年轻且有些俊气的青年，如果说不是因为畏惧他的存在，他们还真不怕麦吉一个人领导的琥珀。
听得对方这变相承认自己实力的话，英黎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倒是挺会讲话，不过恐怕就算你跪着求我，今天你们都得全部给我交代在这。”
“跪着求你？呵，英黎，这才多久不见，不知道本事有多少长进，这讲话的口气倒是越来越嚣张了啊。”憨笨男子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了一群身穿格子衬衫的人，其中领头的一名皮肤黝黑但身材壮硕的男子穿过憨笨男子站到了最前面。
“有没有长进，你来试试就知道了。”英黎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样子。
“月皿，你果然藏在这里。”麦吉上前大手指着那名站在最前方的人道。
“呦，这不是麦大队长吗？鼻子还真灵啊，这种地方你也能找过来。有何贵干呐，还带着一大帮子人。”对方显然是与麦吉互相认识，只不过关系上可能不太好。
“我们队的人在你这附近失踪了，你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麦吉表情阴沉地问道。
“麦大队长，你在说什么呢？我们这失踪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都来找我认领吗？”被称作月皿的人两手一摆，做出一副夸张的无辜表情反问道。
“别给我来这一套，少废话，赶紧交人。”麦吉双臂环上肩说道。
“老麦，你不会是老年痴呆了吧？到我们猞猁这边的人，还能活着还给你？还是好好管管你们队的那些蠢人，以后没有陪护别随随便便出来吧。”月皿原形毕露，言语间挑衅意味极浓，其余站在他身后的成员纷纷应和着哄笑。
“那看来是没得谈了呢。”麦吉轻叹了一口气：“本来还想留你们一条活路，看这样子，你们似乎并不是很珍惜这个机会。”
“哈哈哈哈。”月皿突然像是疯了一般笑了起来：“留给我们活路，你们也有资格说这种话？”
“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能评定的。”英黎眼神中充满了杀意，他对这个自己曾经的对手也是记忆犹新，上一次两人的交手并未能分出来胜负，即便后者连肢体武器都不曾有，这让得拥有利爪的他很是受挫。
“你们这三脚猫的组织，能拿得出手的也就你英黎一个，可是为什么行事总摆出来一副那么大的架子？真当我们是软柿子不成？”月皿的表情越说越狰狞，看来也是对琥珀气得咬牙切齿。
“不过，说起来，你们那个队员倒是命怪硬的。”月皿突然笑了起来：“我砍掉了他的四肢还有小弟弟，还是生龙活虎地说要咬我，所以我就把他牙拔了，舌头割了。”月皿病态地笑着，仿佛正在回忆起当时的场景。
“你。”麦吉脸庞通红，青筋甚至已经从脖子深处蔓延了出来。
“我来吧。”英黎拦下了麦吉，他清楚前者不会是月皿的对手。
“弟兄们，准备干仗。”月皿知道开战在所难免，但这次他已经有了叫嚣的本钱。
“上。”麦吉喉咙间吐出一个字，旋即身形前倾一个箭步冲出。
话音刚落，两方的人马就纠缠在了一起，喊骂声传开，场面极度混乱，庄园的葡萄架开始成片的东倒西歪。
麦吉并没有冲进人群，而是把目光调向那之前坐在石头上吃葡萄的人。
“麦队长，这是干啥。”感受到麦吉的目光，那名男子也是转过头，朝嘴里塞了一颗大葡萄，口齿不清地说道。
“曼卓，当初你在我这卖力的时候我可不记得曾亏待过你。”麦吉朝着后者奔去。
“哎，生活所迫，我觉得月皿比你更适合当首领。”被称作曼卓的男子竟然丝毫不虚，正面迎上，两只沉重的拳头相碰，发出一声闷响，那种充满筋肉力量的碰撞甚至连周遭的空气都被压成了一圈波纹传散开来。
“来吧，小子，让我来看看你到底长进了多少。”月皿舔了舔嘴唇，似乎是迫不及待相与英黎一较高下。
“不会让你失望便是。”英黎率先出击，右腿后扬，身形猛然旋转一拳，顺势甩出一击鞭腿，速度之快令得空气都发出了抗议的嗡鸣声。
英黎攻势之快让月皿没有时间闪躲，只得左手一横，将袭来的鞭腿硬抗下来，但整个人还是被狂猛的力道带的平移了一段距离，坚实的臂膀上也留下了一道凹痕。
看似无所谓地甩了甩手，月皿向后跳了两步，轻吐一口气，试图把手臂上的阵痛感呼去：“不得了，不得了，到底是琥珀唯一拿得出手的人呢。”
英黎的腿仍然保持在刚才的高度，缓缓收回，颇有一副体操运动员的样子：“你倒是也长进了不少啊，至少刚才那一脚放到以前，至少得废掉你那条胳膊，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好得不得了啊。”月皿突然徒手拔起身边的一座葡萄架甩向了英黎，后者的反应速度也是极快，单手竖批将整个葡萄架砍成两半，葡萄汁液溅了英黎一脸。
月皿轻笑了笑，用手戳了戳自己的脸颊示意英黎脸上有东西。
英黎眉头一皱，果不其然，在他沾满血迹和葡萄汁液的脸庞上，正爬了一条蚯蚓一般的小虫，然而还不待它在英黎脸上走出两步，就被一条突然浮现出来的触须吞噬而进。
“我说，有必要这么绕弯子吗？咱俩也算是老对手了，拿点真东西出来吧。”英黎似乎是对对方不成气候的小计俩感到厌烦，索性直接把话挑明。
“好说。”月皿脖子突然甩了一圈，发出骨骼错位的声音，旋即身形骤然加速，仅仅是两秒的时间就接近了英黎，从肚子下方使出了一个角度刁钻的勾拳，英黎也是早有准备，双掌合并下压将月皿的攻击接下。
月皿也是料到了自己不可能一击得逞，左腿向后弯曲甩向英黎的小腿，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也袭向了英黎的脸颊，攻势猛烈地让英黎有些分不开神防守。
“这才有意思。”英黎咧咧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说罢右腿直接迎上抵住月皿的左腿，两人以最具痛感的方式对克，小腿正前方仅仅包裹着一层皮的骨骼相碰，发出了石头对撞一般的声响，让人听上去都忍不住一哆嗦。
与此同时，英黎脖颈后仰想要躲过月皿的拳头，但还是有些为时已晚，反倒是因为英黎的这一点点后仰，拳头不偏不稳地打在了他的鼻尖上，瞬间摧毁了鼻梁骨，鲜血涓涓地流了出来。
“呦，流血啦？”月皿算是占了点小便宜，得意的嘲讽道，虽然自己现在的小腿处不太好受，但英黎定是同样如此。
“再来。”英黎狠狠了摸了一下鼻孔冒出的血，三两步便跃向了退开的月皿，脚步一蹬，将身形送到了与葡萄架平齐的高度，双手一支，架在两边的葡萄架上，就像是做双杠运动，旋即连踢数脚，纷纷被月皿伸手挡住。
月皿弯腰，顺势脚向后蹬，直接踹断了葡萄架的支架。
英黎失去平衡跌落，但没有丝毫慌张，单手撑地顺势翻了个跟头，后脚跟借势甩向月皿，后者惊险侧身闪过，英黎的脚掌踏在地面上，溅起了些许碎石。
“别想起来！”月皿刚刚躲过英黎的攻击，转身提脚就欲踩向英黎，英黎嘴角一撇，双手抓住了后者的小腿一拉，将自己的身形立起来，顺势一脚踢向月皿的另一只腿，强行令得他做了个劈叉。
“嘿呦，不错，真标准。”英黎后跳两步，鼓了鼓掌，看着满脸通红，费劲从劈叉的姿势站起来的月皿，脸上的得意也是逐渐扩散开来。
面对着对手这样的羞辱，月皿算是彻彻底底地拂了面子，当下恼怒就从心底升到了脸上，两眼像是野狗一般盯着一脸轻狂的英黎：“我会让你为你的举动后悔的。”说罢他的双臂上竟然开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触须，在周遭包括英黎在内的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演化出了两条带着修长银色爪子的手臂。
“怎么可能？”英黎在心中想到，但眼神中的震惊已经掩饰不住。
“那天被你们杀的犹如丧家之犬的我们逃到了这片葡萄种植园的后山，偶遇到一条奄奄一息的格斗者。”月皿扬起手看着自己获得的利爪，两眼放着光：“天不亡我猞猁，当年没有肢体武器的我都能与你拼上一拼，而今天，我要你在我面前满地找牙！”月皿龇牙咧嘴地挤出这么几个字，每次想到以前英黎就像是横在他们整支队伍面前的大山一样不可逾越，他就打心底不服气这个玩世不恭，目中无人的小白脸，但今天，对于同样也拥有肢体武器的他来说，这份忍耐，已经到头了。
“本来还想着养精蓄锐一段日子就去找你们算总账，没想到今天你们自己送上了门来，也好，想必以你们为肥料种出来的葡萄，一定很可口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