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不经意间瞥到尹惜，她在认真地倾听，看着你的眼神是所未有过的温柔。你继续道：“我那时就想啊，父亲那么辛苦，他为了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他承担的压力不言而喻，就算母亲一时不能理解她，我是一定要懂事的，我要支持他，虽然我没法在工作上给他帮助，但是我可以做好自己啊！”
你的声音低沉下去，周围嘈杂的人声和音乐似乎都比往常低了许多——仿佛被稀薄的空气隔绝了一般。在这样的环境下，你的声音由显魅惑。
“我努力地学习，努力变成家长们挂在嘴边的别人家的孩子。为了试卷上的好成绩，我的手指不知道起过多少层茧，为了竞赛名次，我没日没夜地攻读陌生的书籍。父亲喜欢音乐，于是我又去学钢琴。”你的手指开始有意识地在吧台边上下弹动，仿佛在弹钢琴，眼神里流露出欣慰。
“母亲总是在我弹完曲子后怜爱地抚摸我的头，夸我懂事，可惜我没有早点看清母亲眼里的无助与无望。这段婚姻折磨的是整个家庭，没有谁能置之度外。可笑的是，我自私地想要维持这种脆弱的平衡，为了我的私欲。”
你开始平静地述说：“整件事是从那个下午开始，彻底崩了。”
——妈，我在这里！
晓晓，有没有想妈妈？
有，当然有！
快帮妈妈提点东西，累死了还好有妈妈的心肝小宝贝在。
你出差提前回来怎么不让爸来接你呀，那样不是轻松多了。
你爸工作忙着呢，咱不给他添麻烦了，再说了，提前回来也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我们还得去一趟超市，买点菜，今晚给你们父女两吃顿好的。
“于是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是被大人们称作结婚纪念日的日子。母亲少有的整个人焕然一新，她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种名为幸福的情绪，尽管她其实一点也不幸福。”
——你爸喜欢吃牛肉，还有糖醋排骨。
妈，太偏心了。还有我呢，我喜欢吃鱼。
好好，鱼，鱼，少不了你的。那么大了还和你爸吃醋呢。
哼，我才没有。
“大包小包的东西勒得她的手指一片通红，可是她一点也不在乎。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的声音有些沙哑了，“为什么玄关出现了一只红色高跟鞋。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吗？我偷偷看了母亲一眼，她嘴角的笑意却一点不变。”
——晓晓，看来今天有客人来了。
“沙发有些凌乱，红色的手提包和黑色的外套横七竖八地躺在上面，卧室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她是笑着的，可我依旧感觉得到她冷冽的气场，我意识到，这或许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有什么在蓄势待发，是她的愤怒，是她的绝望。”
“她温柔地看着我，说，晓晓，你先回房间做作业好吗，等妈妈做好饭了就叫你。我好像上面也不能做，什么也不敢做了，逃也似地进了房间。可是一扇门什么也阻止不了。门那边的声音毫无遗漏地传来门这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