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吴晖猛地一挺身子,从自家的智能马桶盖上翻了下来,塑料的材质发出“吱嘎”的声音,仿佛在嘲笑他的狼狈。
“哈啊,哈啊”大口喘着粗气,似乎神经里残留的痛觉还在,吴晖试探性的用指尖碰了碰肩膀,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刺痛,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我擦,这都能睡着,也是服气了!这都什么.....破......梦.......”
随着他仔细观察镜子里的自己,手上整理的动作和嘴里的念叨都慢慢的停了下来,因为他见到了衣服上有着细碎的黄色木屑,以及撞到他脖子而弹进睡裤褶皱里,还残留着断茬儿的金属横销......
“不可能,肯定是我记错了....这绝对不可能....对.....对!我的身体不疼,哈哈....”。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吴晖又突然的紧张了起来,他把衣服脱下来扔到垃圾桶,整理好个人卫生,又洗了个澡,然后把自己重重的摔在床上,手里举着之前带回来“礼物”,对着灯端详着.....
“完全没有头绪,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了,时间!”他打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2020年2月23日22点49。“估算了一下时间,连同发呆和洗澡,这里面有问题....那个计!时!器!”他将信将疑的关上灯,为了防止窗外的路灯影响光线,连窗帘都拉上了,不大的公寓顿时陷入了黑暗。
趁着眼睛还没适应光线的消失,吴晖迅速的闭上双眼同时内心暗暗祈祷,“千万不是真的,千万不是真的.....我RNMD!”只见他漆黑的视线里,一排猩红色的数字在跳动:002:23:31:50......002:23:31:49.......可能刚才发生的事情真的榨干了他的精气神,吴晖的思维在数字跳动的节奏里竟然快速入了睡眠。
第二天一早,工作日的闹铃响起,吴晖在计时器数字的跳动中足足躺了十分钟,才任命一般的接受现实,从床上爬起来洗漱......
“钱哥么...哎!对是我小吴啊...领导,我今天生病了,您看我能不能请一天假...是的是的,给您添麻烦了...谢谢领导关心...好嘞...您忙...呼”请完假之后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吴晖觉得今天要把事情捋一捋,“这种离奇的事情怎么会在现实里发生?还发生在自己身上?”
自己就是个27岁母胎单身加平凡社畜,北平郊区人,做人带着点郊区人的市侩和热情,身高体重长相都是普普通通,成长经历中唯一的高光时刻就是小学当过中队长。研究生毕业后高不成低不就,在家里关系的介绍下进了市属企业,做着比较清闲的工作,爸妈给买了个不大的公寓,他自己养着房子,日子马马虎虎得过且过。吴晖脑中快速把自己过去的人生进行了总结,怎么也找不到可以出现这种“奇遇”的资本啊。
在不大的屋里踱了几步,洗了把脸,初春的自来水还带着冬天的寒意,也稍微刺激了一下吴晖的神经。在经历了那么大刺激之后,大多数人其实很难收束思维,进行理性的分析。
“现在要搞清楚那是个什么地方?计时器是怎么回事?如果还有可能回到那个地方我要怎么办?第一个人说自己领带脏了,这能不能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吴晖打开电脑,一边绞尽脑汁的回忆之前遭遇的细节,一边尽可能的把脑子里的想法都记录下来,他迫切的想找出事情之间的关联以及解决的办法。。。
“都屁用没有,完全无能为力。。。”经过在千度引擎一顿盲目的寻找,吴晖发出一阵哀嚎,TOTO查到是现实中有的牌子,怪不得当时还有点莫名的心安,人家是世界十大知名马桶制造商...领带脏了搜索出来的全是什么个人形象管理、面试技巧之类的东西...搜索计时器更不靠谱,直接淘猫京狗链接走起...
“姑且把那个世界当做是真实梦境的话,目前能确定的是我的伤势不会影响到现实?这种伤害的豁免性质有上限么?随身的东西会随着我的回归跟着回来?不会有啥恶性病毒啥的吧?”因为老妈是医学出身,吴晖平时也会接触一些皮毛的东西,而且再孤陋寡闻也不会没听过生化杀机系列的大名,就算没听过这个,街机总玩过,打过丧尸吧?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稍微觉得有点底气的吴晖在纸上画了个圈,把“恢复”这个词重重的圈了起来。“那么如果计时结束会回到那里的话...”网络上的东西也不能说完全没用,他也搜索到了几部经典的穿越小说,但是仔细看看,除了一些设定可以帮助他逻辑上勉强接受现在的情况,其他方面基本不具备参考性。人家穿越不是兵王就是学者,拥有成为强者的身体或者心理素质,在异世界可以迅速的调整状态,懂得灵活机变或者杀伐果断,他屁都不会,但求苟命...
25号一整天,吴晖恢复了上班,闲暇时间总是在思索对策,也在网上发问,网友们回复都是千奇百怪,一条有用的都没有,他只能认命一样用翻译软件翻译所有语种的“我投降”打印到一张A4纸上,连同自己身份证正反两面复印件一起随身携带,同时预定了一家快捷酒店,抱着“只要我跑的够快穿越就追不上我”的侥幸心理度秒如年。
26日晚上22点20 ,自家公寓附近的快捷酒店内,吴晖挂断和父母的通话,最后检查了一下随身的物品,只有衣服和两张纸,备用的便装和一个空的行李箱放在床边,其它诸如钱包、身份证、银行卡以及遗嘱都再三确认好放在了在小桌子上,方便万一他失踪服务员也好顺利报警。
“苟住,可以伤,不要死;苟住……”吴晖双目紧闭,注意力集中在计时器的计数上,双手紧紧的按住贴身的两页A4纸……
000:00:00:03......
000:00:00:02......
000:00:00:01......
计时器计时归零的一瞬间,瞬间由猩红色变为荧光绿色,数字也在一秒钟内不断增长为000:00:20:00,“似乎减少了20分钟…”这个念头刚刚在吴晖头脑中闪过,他的耳边就传来咆哮的怒涛声,突然他身体下面的平面大幅度的倾斜,一下滑了出去,撞到类似墙壁似的物体,同时头部一阵剧痛,让他眼前一黑。这剧痛还没完全消退,剧烈的颠簸让整个空间上下颠倒,吴晖只感受到了劈头盖脸的“哗啦哗啦”的声音以及重物砸到身体上的钝痛,他自己就像是炒锅里热菜,被海浪这个厨师无限颠锅还不忘往里面加作料。接着头顶和右侧依次传来木板断裂的声音,很多人的嘶喊声,杂乱的脚步声…以及,倒灌的海水涌进来,将全身打湿整个人如置冰窟。
刺骨的海水让吴晖一激灵,挣扎着抱住旁边的一截断裂的柱子,这才借着外面的闪电看清楚自己所处的环境——一艘即将沉没木质帆船的船舱。看过泰坦巨人号电影的他知道,船只如果沉没会形成漩涡,虽然具体原理不太清楚,但是不能坐以待毙。他努力向四周张望,发现脚下不是木箱就是沉甸甸的布袋子,根本没什么可以临时应急的东西。终于,他在水漫到胸口之前发现在角落找到两个木桶,应该是原来装酒水或者淡水的容器,现在大概是空了,黑黝黝的不起眼,要不是水位上来后飘浮起来,根本找不到。
逆着水流的方向游到角落的时候,水已经快到脖子,吴晖顾不得其它,推着其中一个看起来浮力更强的木桶向缺口由过去。很多人可能不知道,木桶看起来漂浮的很稳,其实是和水球一个状态——各种滚。等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缺口漂出去一段距离再回头看的时候,水已经已经到甲板,不远处还有几个脏兮兮的脑袋,在狂风巨浪里嚷嚷着什么……
吴晖听不清那些人在想什么,也不想听,这明显就是古代的欧式帆船,而不论是什么人,古代欧洲在海上混饭吃的基本没有善茬儿,落到他们手里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而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苟过计时器的倒计时……
“哗啦”一只骨节粗大的手掌破开水面,搭在木桶的边缘,一个湿漉漉的脑袋钻了出来,半打卷的头发贴在脸颊上,鹰钩鼻配上高颧骨,下巴上和嘴唇上的胡子,跟算命半仙似的,一对狭长的细眼露着凶光。“赛里斯?”对方和外表不太匹配的淳厚声音让吴晖一愣,然后就是一把弯刀“唰”的从水里刺了过来,直接穿透了他的肚子!
吴晖只觉得肚子一凉,然后又是一热,他双手下意识的抓住递过来的手腕,对方见到刺中了的这个“赛里斯人”竟然还想反抗,就想把刀抽出去,可惜在海里波涛很大,而且抓着滚动的木桶不好用力,只得松手,用力把吴晖蹬了出去。
“这什么爱好,还穿了白丝,古代欧洲人也是会玩……”身体慢慢变得冰凉僵硬,意识渐渐模糊,吴晖摊开四肢,缓缓的沉入海中……
“呼哧,呼哧…我是死了吧?我大概率是死了吧?当时都已经沉下去了。”一头冷汗的吴晖从床上坐起来,太阳已经升上去不少,他闻了闻身上腥咸的海味,嫌弃的把上衣脱下来扔到脚下,正准备起床去冲一冲身上被泡的稀碎的复印纸纸浆,突然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随着他的动作滑到了床上。
吴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把无鞘刺刀:象牙柄,镶金护手,鎏金刀穗,冰冷冷的反射着太阳的光。“这该不会是刺穿我肚子的那把刀吧?”他打了个寒颤,仿佛又想起被刺穿的感觉,“不管了,先去洗澡,至少这次也回来了…”
在交了200元的额外清洗费用之后,吴晖在酒店前台奇怪的眼神中退房走人,直接打车去了公司,一个白天就这么过去了。
临到快下班的时候,一个健硕的身影从他身后跑过来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吴子,晚上约起么?网宇网咖走一波?”吴晖摇摇头“不了,这两天总失眠,准备回家早点休息。”见他婉言谢绝,作为好基友的高小夫自然不可能强求,“那行吧,你注意休息,要是身体不舒服记得和钱哥请假,你那块儿工作我帮你盯着。”
听到这话,吴晖心里一暖,大家都是成年人,能私交不错肯定是很有分寸感的人。如同高小夫明明看到他上班带个旅行箱也没有问一样。他也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请求好友帮自己分摊工作。他必须正常工作,这不仅是保护自己秘密的一种方式,更是清楚的明白自己的根在哪里,不会因噎废食。
“行啦,我就是有点没睡好,等我养足精神,就告诉你机场刚枪王吴先森的厉害。”
吴晖和基友约好下回再战,就飞速打车回家,因为脑海中的那个猩红色的计时器在不断提醒着他,这一切才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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