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绑架四小姐的似乎,是陈夫人,曾经的相好。”秋风心想这陈夫人怎么说也是云府家母,居然使这种下三滥的三流套路,害谁不好偏偏要去害自家大人看上的女人。这不是自己往刀口上送么?
“她爹前阵子在码头接的那批货,滥竽充数,以次替新,从中谋得高利,把消息处理一下,透露给官衙。给她算是个教训。”
第二天,在家安然躺着享受午后休闲时光的陈氏快要入睡之时突然被家丁急匆匆进来禀报给打搅,顿时心烦意乱,正欲发怒,却看见她父亲很焦急地跑了过来。
“爹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女儿去接你不就好了,何必自己亲自过来呢。”陈氏赶紧起身,扶着陈老爷进门,边泡着茶边询问道:“女儿见爹眉头紧锁,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陈老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恼怒道:“今日上午两妇女在咱们店里说是穿了用我们布料做的衣裳后浑身搔痒,凡事衣物接触到的地方都长满了红疹子,投诉我们的丝绸是次的,以假乱真,大闹了一场,我本不想将事化大,用银子糊弄过去,没想到官衙那边居然查到了前几日那批货的问题,现在还在调查之前所有的货物。这消息一上午就传遍了几条街,先前与我们合作的布料商,作坊都要跟我们断约,店铺被迫停业一月,损失了百万银两!”
陈老爷气急败坏,差点一口老气就没上来,陈氏满脸错愕慌乱:“怎,怎么会这样?!可是那两妇人故意闹事?能否买通衙门通融一下?”
“哎,那衙门这次拿的是大都督的手谕,我陈家再怎么富有也不敢跟大都督斗啊。”陈老爷吃痛地扶着额头,继续道:“满满,你看能不能从云府借点钱给爹爹应急一下?这么下去咱陈家要想再立足可就难了!”
满满是陈氏的乳名,陈老爷握着她的手声泪俱下。
陈老爷年轻刚做生意时白手起家,能做到如今地步也属实不易,打拼了几十年,到头来一场空还背负一身骂名与鄙视,陈氏也十分不忍,以前家里没钱时苦日子过了不少,她知道陈老爷没少受白眼,母亲过世早,父亲一手将她和两个弟弟扯大,自己小弟还尚未成婚,又岂有不帮的道理。
可是...自己云府开销有限,自己平时没少往家里寄钱,自从自己当了家母一来府内大大小小的事都由自己做主,账房虽一直也一直由自己管着。平时寄望家里的银两稀稀碎碎,倒还可以撑过云府日常开支。可是这次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么多钱自己怎么一下拿的出?
望着仿佛一下老了几十岁的父亲,陈氏按下心头的为难与不安,应下了他的请求。
送走陈老爷后,陈氏郁郁寡欢,苏大人?为何偏偏这个时候苏大人就查到自家的货物身上了?还有那两个夫人此时闹事也太过于巧合。可是这一切跟苏子衡扯上关系可就没那么容易解决,老爷与苏大人政治上并没什么交集,甚至还要听苏大人的号令,这令陈氏头一阵阵地疼。
受了重伤的云如意当晚便开始发高烧,病得不省人事,苏子衡不得不大半夜让秋风把自己的女医唤过来,索性为女医备了一间房,凡事亲力亲为,熬了一夜好不容易退了烧,可昏睡了整整一日还是不见床上的人醒来,苏子衡这下急了,不悦地问身旁的女医:“烧也退了,她怎么还没醒?”
女医胆颤心惊,讪讪回答道:“回大人,姑娘她底子本就薄,前几日的伤还没愈合又加上了新伤,身子骨真的经不起这般折腾,何时醒来就要看姑娘自己了,大,大人可以等姑娘伤好了再做打算。”
上一回苏子衡宣她医治,就见云如意流了大量血,好在那时情况还不是太严重;这次又宣自己看的还是同一人,浑身是血,情况比上次更糟糕,这中间才隔了几天,女医以为是苏子衡惩治哪个倒霉的姑娘,不免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医者父母心,她担心再这么下去云如意恐怕就没什么好运了。
苏子衡听出了女医话里的意思,他苏子衡还不至于对妇孺动手,他要做什么便不会这般两次拖拉,要人性命只是眨眼功夫,难道在别人眼里就是个喜欢折磨女人的无耻小人?
抽了抽眼角,压着不悦的声音:“不是我伤的。”
心烦意乱地让女医退下后,唤了一声门外的秋风,吩咐道:“通知官府那边抓紧力度,任何人都不能给陈家求情!包括云老爷!”
揉了揉太阳穴,以前就算处理多么复杂的奏本要事都没有今天这么烦躁过,望着陷入昏迷的云如意,替她撩开额头上的几根青丝,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轻声喃喃道:“早些醒来吧。”
他本是不会说太多话的人,不知道该跟云如意说点什么,说完这句话又陷入了沉默,抿了抿嘴唇,目光一直停留在云如意苍白的脸上,千言万语都溶在那本包含世间万物的眸子里,让那双眼睛越看越让人沉溺。
云如意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那时她还刚学会走路,母妃在后面扶着她让她慢点,再大一点她跟宫里的丫鬟捉迷藏,玩绒球,母妃在一旁笑着望着她,偶尔抱过她来替她拂去轻汗,责怪她不要那么闹腾。
有时父皇下了朝,批改玩奏折就将她抱在腿上夸自己可爱机灵。
本是其乐融融的场面突然一转。
眼前美好的画面如灰烬般被风吹散,宫里到处都是死去的侍卫宫女,血流成河,鬼火孤鸣,她望着躺着血河里的母妃,还有被一剑刺穿的父皇,眼泪簌簌而下,甚至忘却了害怕,那个冷漠的男人走到她跟前,定定地看了她几眼,最终却没有杀她。
画风又是一转,她在宫里惩戒宫女,顶撞嬷嬷,闹得鸡犬不宁,毫不留情地嘲笑跪在地上不服气又不敢反抗的奴婢们。
宫里没有人真正尊重过她,不过是前朝余孽,落难的凤凰不如鸡,这个道理谁都懂,因此每人脸上看向她都是掩不住的讥讽与嘲笑。
她又梦见了皇后,梦见自己快要死了,仿佛被堵了口鼻,腹部如穿肠绞痛,已经呼吸不到新鲜空气了,那种濒死前生不如死的痛苦,眼泪不断流出,她死死地盯着早已走远的皇后的身影,不甘心,好恨!
“卿卿?卿卿快过来,父皇在这。”
“卿卿,母妃好想你,快到母妃怀里来。”
是父皇和母妃,他俩缓缓朝自己走俩,母妃张开了怀抱,父皇朝她伸出手,她吃力地想要搭上父皇的手,一点点,还差一点点。
耳边是父皇昔日宠爱的声音:“卿卿,来,把手给父皇,来。”
父皇,母妃,我好想你们啊.......
“云如意,云如意!如意,你再不醒来,就算你死了我也有万种方法让你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