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听富成大哥的，守田兄弟拜师学医后，一定要从江南带回个漂亮的媳妇。到时候，也让我们大伙儿看看。”几个小伙计，不依不饶的和守田开着玩笑。
“你们几个别闹了，我们听富成大哥讲个故事好不好？”守田害羞的红了脸。
“好吧，大伙儿别逗我们守田兄弟了。大哥先给你们讲一讲，扬州为什么出美女。咱山西人闲聊起来，都说苏杭二州出美女，其实扬州才是美女最多的地方。当地人传说，当年隋炀帝烟花三月下扬州，跟随的美女有三千之众。结果隋炀帝客死扬州，三千美女后来便散落民间。”
“有人说得好，美娘生美娘，三辈九娇娘。数百年来，美人坯子开枝散叶，到现在的大明朝，扬州城已是美女遍地。望眼扬州城中，不论是高楼闺秀摇扇的千金，还是酒肆女子浣纱小妹，不管是家庭主妇，还是进城的村姑，个个都是妖娆花骨，楚楚动人。去过扬州的人回来都说，扬州城中的女子，走起路来袅袅婷婷，显得仪态万方。”
“扬州本是水旱码头，到我大明朝时，城中商业已是繁华无比，周边地区更是望尘莫及。而明朝立国以后，扬州又成为富商大贾、文人墨客的云集之地。由于扬州水路陆路畅通，而淮盐誉满九州，因此朝廷的税赋，相当部分来自于扬州。”
“因为扬州山水秀美人杰地灵，加之文人墨客们，写诗赋词极力的赞颂，所以一时间，扬州美女名扬天下。然而扬州美女出名后，各地的盐商大户、有钱商贾趋之若鹜，纷纷来扬州娶妻纳妾。这样一来，扬州的美女特别抢手，许多人家因家有美女而暴富。”
“由于暴利的驱使，因此扬州出现了‘养瘦马’的专业户。”
“富成大哥，什么是‘养瘦马’？”
“守田兄弟，这需要大哥慢慢道来。‘养瘦马’这句话，据说与扬州人说话发音有点关系。我江南的朋友说，扬州当地人娶媳妇这句话的口音，叫娶马马。而‘养瘦马’的事情是这样来的。
扬州美女出名后，而扬州的一些奸商为了获取暴利，常常在荒年暴月，到乡下来收买穷人家的女孩。这些奸商收买女孩，当然也是有条件的，他们会挑选长得清秀，五官端正的小女孩。奸商们把这些女孩养大后，大都卖给了他人。因为买回的女孩都瘦，所以被人们叫做‘瘦马’。而这些奸商靠女孩发财的的行为，被人们叫做‘养瘦马’。”
“当然，这些‘瘦马’女孩小时候也干活。但大一点后，就要经过‘养瘦马’奸商家里的严格调教。女孩按长相被分为几等，然后教以琴棋书画，或者别的技艺。为使女孩身材凹凸有致，他们严格限制女孩们的吃饭起居。睡觉时女孩们还要绑腿，为的是控制她们腿的粗细。白天女孩后背要绑木板，以达到腰背挺直。
因为从‘养瘦马’人家出来的女孩，在江湖上地位低下，所以名声不好听。等她们长大以后，大多数的女孩，都是给有钱人家作了妾，或者被卖到了青楼妓院。”
“现在的金陵城，也出现了‘养瘦马’的人家，这与金陵城的秦淮河有关。金陵城里的十里秦淮河，沿河两岸号称粉黛三千。金陵城的漂亮瘦马，据说大部分被秦淮河上的老鸨买去了。而挑选出来的头牌瘦马，据说能卖到一千多两银子。”
“富成大哥，这些事情你都知道。你是不是也去秦淮河上吃过花酒，醉卧过温柔乡吧？”几个老一点的伙计与王富成打着哈哈。
“你们这几个坏小子，我今日给你们讲讲扬州城，以及金陵城里的奇闻轶事，是为了让你们长点见识。而你们倒好，不但不听大哥的劝导，还居然戏弄你大哥。既然说起了秦淮河上的事情，今天正好借着这个话题，我要警告你们几句。”
“我晋商马帮的规矩可不少，除了对马帮要忠诚，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赌，不能嫖，犯了帮规一律开除。大哥常年在江浙一带跑马帮，每年都会来金陵城。我听朋友们说，金陵城里有名的贡院，莘莘学子们都励志不去秦淮河。”
“再说我们跑马帮的伙计，不辞辛苦出门几千里，实际是拿命来挣钱。家里的老小，还等着我们挣了钱来养家。老话说万恶淫为首，你们今天都给我记住，今后到了金陵城，大伙儿可以逛逛商业区，看看夫子庙，尝尝美味小吃。你们做这些事情，大哥不会反对，但切记不能去秦淮河。”见王富成发了怒，几个小伙计低着头退到了后边。
守田此时还沉浸在刚才的奇闻轶事中，他小声道：“富成大哥，你讲的故事可都是真的吗？”
“那当然是真的了。”
“如果这些事都是真的，那这些‘养瘦马’的老板们心也太黑了！这跟咱在老家喂口猪，等猪长大了卖钱不是一样的吗？这不是把人当牲口了吗？”
“守田兄弟，你刚入江湖不久，知道的事情还太少。你以后就会知道，有的人为了钱，心都黑了。”
马帮靠近南方的省份后，恰逢今年江南的雨水较多。王富成的马帮在路上行走缓慢，快到春分时节，马帮队伍才到了长江边上。这一天，富成大哥对守田讲起了学医拜师的事情。
王富成道：“再过两日，马帮就要到金陵城了。但大哥有件事要与你商量一下。这几年来，大哥带着马帮在江浙两地行走，深知江浙一带名医很多。但综合考虑，大哥决定带你到金陵城里去拜师学医。金陵城是天朝的开国首都，当年号称应天府。据我所知，金陵城里的老中医也是高手如云。如果兄弟能在金陵城学医，大哥从苏杭两地返回时，对兄弟也能有个照应。但今日有一事，大哥需向兄弟说明。”
“金陵城尽管丝绸织造业发达，但是我‘三合义’的分会馆却在苏州。兄弟可能不清楚，这个原因与丝绸的主要产地在苏杭有关。兄弟你也知道，前一段时间，由于天气不好，马帮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
“为了公私兼顾，过了长江后，大哥决定安排兄弟先在金陵城住下。等我带着马帮的弟兄们，去苏州分会馆报到后，大哥定回来寻你。到时候，我俩再去找朋友去办事。但这样安排，兄弟需在城中小店住上六七日。一来你可以歇息一下，二来省得跟大哥跑冤枉路。大哥这样安排，不知兄弟是否愿意？”
守田听了点头称是，他告知王富成，全凭大哥安排。
两天后，守田跟着马帮的人马一起坐船，渡过了滔滔的长江。过金陵城时，守田依依不舍地与马帮的弟兄们告别。大伙与守田相约，回太谷城后再见。而王富成安排马帮的伙计们在城外休息后，自己则带着守田进了金陵城。
王富成多次来过金陵城，知道金陵城分内城外城。为了给守田节省开支，他安排守田，在内城西门外的小店里住宿。王富成此时嘱咐守田：“兄弟虽然与大哥去过一趟漠南漠北，但那儿地广人稀，除了草原便是沙漠。每日接触的不是驼队，便是蓝天草原。即使有些人事关系，也不用兄弟亲自出马。而金陵城就大不相同了。这儿不仅是繁华的大都市，而且每日都要与城里的人打交道，所以情况与去漠南时大不相同。”
“由于金陵城是我朝开国的龙兴之地，城里不仅皇亲国戚众多，而且官府衙门森严。加之城中的三教九流众多，各种人员非常复杂。因此，兄弟在城里办事，出门的言行举止，一定要慎之又慎。”
临别时，王富成还告知他，金陵城巨大且商业繁华，古迹寺庙也很多。兄弟头一次来金陵城，可以出去走走看看。但兄弟在城中人地生疏，即便是出店闲逛也不要远走，一定要耐心地等待大哥回来。与守田告辞后，王富成带领着马帮伙计们继续行动，向苏州进发不提。
陈守田在城西门的小店住下后，结果在店中呆了一日，他就觉得烦闷。春分时节的金陵城，天气已经转暖。加之雨后水气蒸腾，他这个北方人，开始感到潮热不适应。这日他暗自琢磨：自己住宿的小店里，潮热难当闷得发慌，也没个熟人聊天说话。我去城里四处走一走看一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堂堂的应天府，号称六朝古都。这么繁华的地方，我陈守田进城后，居然没敢去内城里的商业街看看。今后与他人谈起此事，还不被人笑死？自己很快就要拜师了，跟着师傅学习，每日肯定繁忙，去逛街的机会也不会很多。趁现在有时间，在城里散散心怕什么？再说，自己跟富成大哥，到过漠南漠北的好多地方，也算是走南闯北之人。岂能如此胆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