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白寒初便御剑到北宗门口,求见北宗宗主。
他正负着双手站在门前沉思着什么,一个粉色的身影飘然而至。
“涵柔见过白公子。”
突如其来的女声将白寒初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瞧着眼前盈盈浅笑的女子,朝后退了一小步:“即墨姑娘。”
白寒初的疏离让即墨涵柔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但是下一瞬便恢复如初:“公子也来拜访宗主吗?”
白寒初道:“是。”
即墨涵柔笑道:“那如此甚好,我也要见宗主,不若与公子同行吧。”
白寒初正欲说什么,北宗的弟子却出现在门前,请他们二人进去。两人便一前一后地跨入了北宗的大门。
即墨涵柔瞧着前面白寒初俊朗高大的背影,双颊微微有些泛红,周围人忽明忽暗暧昧的视线,让她不自觉咬起了嘴角。
白寒初自然也察觉到了周围人的目光,虽是没怎么在意,但还是加快了些许步伐,意图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没想到即墨涵柔也提了速度,即便已经有些微微喘气,还是坚持跟到了白寒初身后极近的距离。
常凌已经在首位上候着了许多人都以为北宗的宗主是一个年近半百的老头,事实上,常凌不过二十七八上下。
常凌瞧着白寒初与即墨涵柔一同前来,颇有些诧异:“稀客啊,本座这小小的北宗,竟然招来了未明楼白公子与即墨家大小姐,真是让本座受宠若惊。”
白寒初拱了拱手:“常宗主。”
即墨涵柔亦福了福身。
常凌示意二人坐下,开口道:“不知二位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即墨涵柔瞧着白寒初没有开口的意思,便道:“北宗与戎械门在这京州可谓是闹得鸡犬不宁,我即墨家既然掌握着京州的守备,自然,是要前来问一问的。”
常凌低头笑道:“原来是为此事。不过...”他话锋一转,脸色也沉了下去:
“即墨姑娘是代表即墨家来问,还是桑宸宫?若是你即墨家,即便你掌握着京州的守备又如何?
本座与戎械门水火不容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桑宸宫开始介入,你便登门拜访,问的可真是及时啊!若不是,难不成,你有资格代表桑宸宫吗?”
即墨涵柔的脸色涨得通红,她不过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何时受过这样的质问,这样的委屈?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吞吞吐吐的半天,再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倒是簌簌地落下泪来。
一方手帕蓦然递到即墨涵柔跟前。
即墨涵柔泪眼朦胧地抬头,瞧见竟是白寒初,心下不免漏了两拍,小心翼翼地接过来,低声道了句谢谢。
白寒初本是不愿意管这件事的,只是那常凌,着实言语有些重了:“宗主何必为难一个小姑娘?”
常凌打量了白寒初两眼:“那么你呢?白公子?你也是来质问我的吗?”
白寒初笑着摇了摇头:“宗主这番姿态,倒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即墨姑娘只不过是尽她的本分前来问询一番,宗主便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惊乍,委实让人觉得,有些问题。”
常凌往后一靠:“哦?那白公子说说看,有什么问题?”
白寒初直直盯着常凌的眼睛,没有错过那一丝慌乱,方才常凌自己提到与戎械门水火不容时的神情,很是奇怪,似乎是想刻意表现出痛恨厌恶的感觉,却透着些许虚假。
常凌看见白寒初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也不说话,心下愈发有些慌乱,干巴巴地张口道:“你说啊,什么问题?”
白寒初道:“贵宗当真与戎械门势如水火吗?我怎么记得,很久以前,北宗与戎械门可是亲如一家啊...”
常凌道:“那是以前,如今是什么样,便是什么样!”
白寒初继续道:“那么,宗主可否告知,具体是因为什么吗?”
常凌道:“这是我们两派的私事,不劳白公子费心。”
白寒初观察着常凌的一举一动,心下已经有了些许答案。
他站起身来:“宗主需知,京州也有京州的规矩,即便你们两派如何深仇大恨,也不应该在四处肆无忌惮地打起来,何况,武道大会也快要临近,在擂台上分出胜负,不是更加光明正大吗?”
不等常凌说什么,白寒初道:“如此,在下便告辞了。”说着拱拱手,转身离去。
即墨涵柔在白寒初起身时也跟着站了起来,此时也跟着白寒初一同离开。
出了北宗宗门,即墨涵柔瞧见白寒初御剑准备离开,连忙唤道:“白公子!”
白寒初回头:“何事?”
即墨涵柔道:“你的手帕,我洗好了,便来还与你。”
白寒初淡淡道:“不必了。”便御剑离开。
再次踏进南谷,恍如隔世。
我站在曾经雪回院所在的地方,合上双眼,想象这里曾经的一草一木。
心中仿佛有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残垣断壁,让我愈发无所适从。
良久,我才朝着那日爹爹殒命的地方而去。
找啊找啊,却找不到一丝他们存在的痕迹。
“谷主。”南玉拿着什么东西走了过来:“属下在那边柱子下发现了此物。”
我接过来仔细看——是一块泛着莹莹绿光的玉珏,似是某个门派的身份腰牌。
我轻声念出上面的两个字:“北宗。”
我心下闪过一丝疑虑:这么明显的东西放在此处如此之久,竟然没有被收走吗?难道没有人进来过吗?而且这指向性,也忒明显了。
“你在哪里寻到的?”
南玉引我过去。
我仔细看着这根倒在地上的柱子,若是这块玉珏被压在地上,这上面也确实有许多绿苔,被忽视也是能够理解的。
我将玉珏收回怀中,没有再言语,但疑虑,并没有消除。
正欲去另外一段寻找些许蛛丝马迹,我却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正在迅速靠近。
来不及躲藏,我立时施法,将自己的身形隐去。
白寒初回未明楼的路上,总是会经过南谷,而每次,他都会停下来在南谷待上一会儿,今日,也不例外。
白寒初落在地上的一瞬间,便感受到了北辰雪的气息。
“阿雪!”他大喊一声:“你在哪里?!你在这里对不对?!”
他在原地疯狂地转着圈,四处打量。
我凝神闭气,我不能与他相见。
北辰雪已经死了,何况,我不想将危险带给他。
寒初......
我在心底默默唤道。
白寒初寻找了很久很久,只感觉那股熟悉的气息,慢慢消失,最后消散,似是亘古的叹息一般。
他垂下脑袋,一掀衣摆,坐在了一块石头上。
上一回感受到的北辰雪的气息过于微弱,也许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可今日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他知道,北辰雪,一定还在京州,她一定还活着!
“阿雪,我知道你还活着,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我听着他的喃喃言语,心中又是一阵抽痛。
我何尝不想见他,可是,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该将他卷进来。
我最后瞧了他一眼,便运起功法,离开了此地,只留下白寒初一人,身影单薄地坐在废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