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密室里,坐着北宗的宗主与戎械门的门主,虽说外面两个门派水火不容,整日剑拔弩张,然而此时,这二人真真切切平心静气地对坐着,只是脸上不免都带了些担忧。
北宗宗主道:“本座寻思了这么些日子,对于南谷所发生的惨案,委实放心不下,总觉得十分不对劲。”
戎械门门主道:“老夫也如此以为。南谷之人深居简出,极少与人发生冲突,怎会一夕灭门,连具尸首都不剩。依你看,谁有可能做这种事?”
北宗宗主凝视着烛火:“南谷消失,就目前而言,对于任何人都没有好处,反而,因为烧毁了雪烟林,没有雪烟丹,是场灾难。没有人有理由做这档子事啊。”
戎械门门主点头:“是啊,没有任何门派有理由。罢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眼下,咱们必得将玄鬼令护好才是。”
“是啊。玄鬼令被封印了这么多年,却突然有挣脱束缚的趋势,可我们到现在,也没有查出究竟是谁触动了它。”
北宗宗主继续道:“近日咱们两派闹得动静这般大,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去将它重新封印。
若是再封印不住,这事儿,可就瞒不住了,到时候上官家的人......”
戎械门门主道:“我明白,我会叮嘱那几名修习封印之术的弟子尽快处理好此事。
若是将它重新封印了,说不定还能将幕后之人引出来。”
未明楼——
顾容山好不容易才找到坐在屋顶喝酒的白寒初,他飞身上房坐在他的边上:“今日少宫主叫你去所谓何事?”
白寒初猛一扬脑袋饮下一口酒:“还能有何事?戎械门与北宗。”
顾容山抢过酒坛豪饮一口:“唔,这酒委实不错!你打算怎么做?”
“我这几日翻遍了探子传回来的详细的信息,我总觉得他们是在隐瞒着什么,而且,根据那些描述,似乎不是心怀不轨,而是在保护什么。”
顾容山挑眉:“所以?”
白寒初夺回酒坛:“所以,本公子打算明日亲自上门拜访戎械门门主。”
顾容山哑然:“直接问?”
白寒初点头:“直接问。”
“他会告诉你?”
白寒初笑道:“即使不告诉我,当面对质一番,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顾容山点头:“有理。”
“左护法那边有消息传回来吗?”白寒初状似无意地问道。
顾容山觑了一眼白寒初面无表情的脸色道:“暂时没有。”
“也罢。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白寒初说着,又饮了一口,一时,二人无言。
沈家——
万籁俱寂,似乎所有人,都已入睡。
我敲开沈秋如的房门,走了进去,兀自坐下,吹了口茶沫:“沈夫人知道我会来?”
沈秋如关好门:“我知道你会来问我,为什么族长毫不怀疑便让你入族谱。”
我搁下茶盏:“愿闻其详。”
沈秋如在我对面坐下,娓娓道来。
沈秋如姓沈,不是遵循夫姓,她本就是沈家人,沈逸风的表妹。她本来应该做沈家大夫人,可是却在与沈逸风成亲前便有了沈念安。
家族以此为耻,剥夺了她正室的位子,让另外一个世家大族的李乔禾,顶替了她。
生下沈念安后,本来应该做二夫人,可是,沈念安却失踪了,她的神智也有些不清不楚,这二夫人的位子,也就让出去了。
沈家族长毕竟还是心疼这个沈家最小的女儿的,将她作为三夫人留了下来,但,趁着沈炼闭关,沈逸风还是将她赶了出去。
听她讲完,我道:“所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沈炼出于对你的怜惜,对我,其实并没有完全相信?”
沈秋如点点头。
我继续道:“你觉得,沈知雨起的作用大不大呢?”
沈秋如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细细端详了我一会儿:“这么一说,你与沈知雨长的还真有些相似......”
她突然不说话了,似乎在想着什么。
我浅浅啜了一口茶:“眼下,我们得帮着二夫人,让她的孩子平安生下来。
我可是听说,李乔禾打算利用那个孩子,嫁祸我。”
沈秋如回过神来:“你有办法了吗?”
我站起身来:“或许吧。不过沈夫人,我知道我要做什么,你呢?你要做什么?你带我入沈家当真就是为了报答我的父亲吗?”
“谷主......”
我抬手,止住了她想要说的话:“你自己知道就好,我认为我们应当没有利益冲突的地方,而且都会是彼此的助力,不是吗?
沈念安这个身份是你给我的,我会记住此恩情。”说罢,我抬腿便走。
沈秋如站在房中,打量着这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地方,却又似乎什么都没看。
方才有一瞬间,她真的在北辰雪的脸上瞧出了些许沈知雨的影子,但也兴许是她眼花了。
这个女子在成为北辰雪之前,究竟是谁?
沈秋如低垂下了眼眸,室内,只听得灯火簌簌下落。
我回到房中,在四周下了禁制,盘膝坐在蒲团之上,依照书中之法,尝试召唤本命图腾。
我闭上眼睛,展开双臂,上下划圈,抱在丹田之处。
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片光芒十分微弱的树林,我只能看清一小片区域,我快速地穿梭着,追寻着。
我想着凝霜的模样,似乎在这一片漆黑中,发现了一丝丝光亮,我凝神,全神贯注朝它而去,但它实在太快了,我根本追不上。
蓦然,我睁开了眼睛,头有些隐隐作痛。
我缓了缓,再次进行尝试。
然而这次结束,头疼地却像是要撕裂一般,我忍不住抱住了脑袋,蜷缩在地上,冷汗大颗大颗地滴下来。
我眼前的场景模糊了起来。恍然中,我似乎看见了一个小水潭,有两个穿白衣服的人,在练剑。
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我死死按压住太阳穴
‘那是谁?这是我的记忆吗?’
我整个身子都在抑制不住地颤抖,很久之后,我才缓回来。
我朝前爬了几步,把头搁在蒲团上,喘着粗气。
‘的确不能太急功近利啊。’我想。
方才的画面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不记得我去过那样的小水潭,也不记得瞧见过什么人练剑,为什么会浮现这样的景象?
召唤本命图腾,就是在自己的神识中,去凝结出属于自己的图腾。
我的神识中,必定有我的记忆,到底是为何?
想着想着,我只觉得脑子有些阵阵发晕。
过度消耗神识,确乎让人虚弱,我就这么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