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东监狱的第九天,早上十点,云起倚在图书室的窗边,手上捧着书,目光却一直停留在篮球场边上那个篮球上,篮球里有从竹叶青蛇身上拆卸下来的定时运动装置,它会在设定好的时间朝着指定的方向滚动,在自由活动时间,趁着月雯前去检查瞭望塔机器人程序的空档,云起利用假装捡球的机会,把一个吸附装置贴在了车底,当篮球滚到车底的时候,吸附装置就会把里面装有运动装置的篮球吸住,带出监狱。
此时云起有点焦急,因为他看到月雯并没有准备离开的意思,而是向着监区走来。
“她还要干什么?如果再耽误久一点,那个他用糖,悄悄留下来的饭粒和剥离下的树胶制作的粘黏吸附装置的软胶会很快脱落,他要她发现自己的不安分,扰乱他们的视线,但是计划中重要的环节不能提前败露。”很快,幸运之神再次降临,五分钟后,月雯就从监区折返出来,上车,离开。
随着车的快速开启,那个胶很快被风干,篮球和吸附装置跌落在了路上,篮球顺着车带起的风滚到了路边,在车到达下一个目的地进行扫描检查的时候,车上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云起轻轻的眨着眼,他目送着那个带着篮球的车顺利的驶出了监狱大门,一切都按自己的计划中预想的那样顺利的进行着,每天下午都会有送食物的车定时进来,可以利用这个扫描死角运送他需要的东西出去,街道的清洁机器人只在每天上午打扫,他出去以后可以沿着车辆行驶轨迹取到这些物品。他心底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合上书,趁着放书的当口把书架不经意的挪了挪。巡逻机器人只会在他进来和出去的时候对他例行扫描,云起朝走廊看了一眼,3号机器人正从楼下走了上来,好像刚启动了沟通程式,指示灯在墙上反射出一串串的光,快到图书室门口才结束了闪烁。
“刚才3号机器人是想跟这里的狱警申请什么吗,难道韩月雯又发现了某些端倪,就算发现了,增加机器人的数量是不太可能了,一来按流程要到第二天,二来这里本来就超标了,不可能为了我一个人去改变,他们唯一能在短时间做的就是升级这里机器人的运算和格斗程式并加量的配置非致命性武器装置给他们,正好为我所用。”
清洁机器人每天上午十一点和晚上八点会定时把整个监区打扫一遍,可是中午十二点才到吃饭时间,这个时间他只能呆在监区没办法去到外面,他从窗户往外望去,这天凌晨1号机器人发射的一些武器残留粉末还在原地,现在是十点二十分,他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去收集这些东西了,而且还不能让机器人察觉发出报警信号。
满屋的书架,和窗外他急需的计划中必不可缺的东西,他知道他的下一个战场即将到来,他必须沉住气,一步都不能错。
3号机器人刚到门口就扫描到了坐在门口第一个书桌前看书的云起,例行扫描后,3号亮起一切如常的黄灯,站立一旁:
“现在时间,早上十点半,你可以选择继续在这里看书,或者到工作车间参加劳动。”
“怎么那社会服务部的人过来还没有把后面这句废话删除啊,上次狱警罗正明过来就已经说了,就我一个人,不参加任何劳动,那机器一开,耗的电比生产出的东西价值还大很多,我在这里是学习改造。”
3号机器人把对话存储下来,然后继续按照固定线路巡逻。
云起假装在每个书架前翻找他要看的书,他抽出书的动作很大,不动声色的挪动着书架的位置,书架被他以一个多米诺骨牌的间隔排列着。
二十分钟后,云起要求回监室。
云起和3号巡逻机器人一起走出门去,随着门的关闭,一根细线拉扯着一个四只角被垫了圆形石头的书架,书架渐渐失去了重心,它朝着一边倒去,一排排的书架接连倒下,靠窗位置的那排书架上的书从窗户飞身而下,直接扑到了那堆有着大量火药粉末的还没来得及打扫的垃圾堆里……
此时云起和机器人刚好走到楼下,从头上纷纷掉下的书跌落在他们眼前,此番情景映入机器人的视觉传感器,他把收到的这些讯息转化成指令:把这些掉到地上的书捡起来,重新送回图书室。同时把此番异常的场景传到了监狱的总控制中心。
临近中午,视频那头的警察懒懒的看着那些跌落的书,扭过头忙其他的去了。
前面那些尖锐的报警,诸如扫描不到狱犯在监室,发现异物进入机器人控制中心,有不明身份人物出现在监区这些事件被发现都是乌龙以后,总控制中心对于这些机器人大惊小怪的报警已经麻木,有几本书掉了下来,实在不值得在午休时间再大张旗鼓的跑一趟。
云起在捡起这些书的时候,往里面铲进去很多粉末夹在书里。
两个机器人在图书室整理书架,云起清除了石头和细线的痕迹,他快速撕下一页纸,小心的把书里面的火药粉末收集起来。当他收集了足够的数量的时候,楼下的清洁机器人的音乐声响起,一注注的水喷洒过来,洒上清洁剂,清洁机器人再用他吸附力极强的圆盘形底座一转,最后快速吹干,地面重新回归了无比清洁的状态。
3号机器人向总控制中心发出的“异常”预警已经过去了5分钟,8分钟,15分钟甚至半小时,总控制中心的人是不会来了……
午饭时间很快到了,云起把收集到的一部分粉末纸包丢进饭堂门口的植物丛里,让这里的4号机器人扫描自己。
调料盒里的糖看起来剩的不多了,他把里面的全部倒进了碗里,4号机器人警觉的走了过来,扫描到饭格子里的糖和空空如也的调料盒,他照例把这一“异常”情况发送到了总部控制中心,连着一起送过去的还有云起在旁边发的牢骚:
“我从小就喜欢吃甜食,怎么,连这个都开始要管啦,你们这个程序升级的实在是太细致啦,看来接下来这里要开始热闹咯,每天都会有人来看我好几次,不错,不错……”
“有任何异常情况,我们都会发送到总控制中心,我们必须24小时仔细的盯着你的一切不正常举动,这次的糖比以前放多了60%。”
视频那一端的人,看到频繁的警告提示视频,不耐烦的摇摇头,他把监管视频链接到机器人端口,抚摸着自己空荡荡的肚皮,吃饭去了……
时间来到了中午12:30 ,此时是午饭后的自由活动时间,他在洗手间把糖和火药粉末分类,制成了两个简易的炸药装置,他回忆着之前书上看到的制作流程,把他们挂在了洗手间的门上,引线和门把手相连,然后站在马桶上近距离的查看排气扇的螺丝的尺寸,他用在花坛边捡到的最坚硬的石片拧着门上的金属页片,从洗手间的窗户边丢了下去,做完这些,云起从洗手间的小隔门上面爬了出去,让门处于关闭状态,再走了出去。
4号机器人看起来已经等了许久,他从一分钟扫描一次变成了每隔30秒扫描一次,光影视频中会出现一个热影像,提示里面的确有人在。他仔细的把云起扫描了一番,再和他一起走到自由活动区域。
毫无例外的,4号机器人按照程序把这一“异常”发送给了总控制中心。
“洗手间的门有一个是关闭的,狱犯在洗手间里呆了十分钟的时间……”接到异常通知的总控制中心那头,刚吃完午饭昏昏欲睡的警察同事生气的把这个监狱的全部监管接口连接到警察机器人端,午休去了……
下午13:20,还有四十分钟自由活动时间结束,云起坐在花坛边上,手里一刻不停的在坚硬的地上磨着那个“捡到”的金属页片。
每天下午三点,会有送食物和一些生活用品的车按时到达,他必须在那之前到休眠的1号机器人所在的控制中心,拆卸他身上携带的武器,在那里更改四个瞭望塔机器人的实时监控系统,让视频另一端的人看起来一切如常,把武器塞进之前那个破旧的篮球里贴在车底送出去,好让自己出去后在路边顺利捡到,自己需要从洗手间上面的通风管道的出口连接的瞭望塔上的高墙上结绳跳出去……
可是他并不清楚这些通风管道的连接情况,只能试一试了……
下午13:50,云起再一次进入洗手间,他用金属片拧开了排气扇的螺丝,钻进去后重新把螺丝拧好,在狭窄的管道里匍匐前进。
十分钟过去了,自由活动时间结束,可是饭堂里,篮球场上,自由活动的操场上,机器人都扫描不到狱犯的身影,3号机器人的最后影像是狱犯进了洗手间,他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这个影像最后消失的地方,扫描:“此地没有扫描到有任何生命体征的存在。”
洗手间的门却是锁着的,3号启动激光武器切割开了这个洗手间的门,随着门的开启,一阵耀眼的火光在3号面前升腾而起,一些色泽奇异的烟火沿着上面的排气管道飘了出去,瞭望塔的机器人很快扫描到了这奇怪的烟雾,他们向总控制中心发出了高级别的预警。
3号和四个瞭望塔的机器人同时发出警报,视频那头的机器人不敢怠慢,也嗷嗷的发出最高级的危急警报,下午14:08,大量来自总控制中心的警察们来到了这里。
可是他们发现,视频中那若隐若现的烟雾找不到来源,所有机器人依旧按自己的轨道巡逻着,洗手间只看到被机器人切割的一个破门倒在那里,狱犯龙云起在图书馆看书。
“怎么刚才机器人没有扫描到你?”
“这个问题不是要问社会服务部的人吗,他们刚给机器人升级的程序,我一路走过来,没有看到一个机器人的身影,我也觉得奇怪。”云起头也没抬,冷冷的回答道。
“社会服务部的人,这两天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去了。”狱警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带着人马转身离去。
下午15:00,只有机器人留守的空荡荡的监狱总控制中心,一个身影出现在监控显示屏面前,他仔细的浏览着这两天城东监狱发出的所有提示视频。
“比以前放多了60%的糖……”他仔细回味着机器人发出的这条信息,然后逐一翻看前一天的机器人发出的所有预警记录和刚刚发生的一切,表情越来越严肃……
云起此时也发现,每天定时来的车并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