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界虽然名字叫的响亮唬人,实际上只是千千万万个小世界里的一粒尘埃,唯一值得惦记的,就是黑水河边的往生花了。见过女君后,粉越只让休息一天,就朝着往生国的圣地黑水河去,继续寻找花灵。
“往生花是我往生国的圣花,三十年才开花,一次只开一朵,花呈黑白两色,阴阳首位衔接,是为往生轮回。听得太傅说过,这往生花凡人食了可活死人肉白骨,这还不算什么,最厉害的是修炼者用了,能够重塑筋骨,洗髓伐毛,有天大的好处。”
粉越骑着精壮的白马,蒙着面纱,不急不慢的随着金舒舒乘的马车一边前行一边说着往生国的事情。黄泉界的天一向是灰蒙蒙的,不时吹着些许‘鬼风’,刮起一阵沙尘,几欲迷眼,难辨前路方向。
“那,真的有修炼者吗?”金舒舒撩着马车的窗帘,问了一句。金舒舒还记得,战天说了,这个黄泉界是无法修炼的。
“当然是有的,只是很少。咱们王城也还供奉三位大人,平日里不问世事,只在危难时刻护着王族。”说着,粉越的脸上浮起一层愤恨,“只是这些大人最近甚是不知足,国库里的圣花都被他们索要去了,还扬言,若是不及时送过去,就让我们好看。”
粉越越说越气愤,一对柳叶眉紧紧皱起,恨不得现在就去抽打那几个老东西。“这月十五就是成熟的日子了,母君急着让我举行典礼怕也是有这个原因。”
粉越稍稍冷静,看向金舒舒,即便是遮着面纱,也能隐约见到真诚的笑容,“估计是上天有感,让你回来了,这样就能多一个人为母亲分忧了。”
金舒舒被粉越的微笑感染,也咧起嘴角,安慰道:“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队伍不长,都是精锐,在时而刮起的风沙里艰难前行。
黑水河虽是往生国的圣地,却是在往生国的最北边与沙漠接壤的地方,就像是突然出现的,不见头也不见尾,神秘之极。河两岸是一片滩涂,长着白茫茫的芦苇,有的地方还有沼泽毒物,危险异常。
在马车上摇晃了两天,听将士来报,说是已经到圣地,金舒舒迫不及待的从马车上跳下来,腿软的差点栽在地上。粉越一把扶住金舒舒,轻轻弹了金舒舒一个脑瓜崩,以示教训。下次小心点。
金舒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扯了扯脸上的面纱,跟在粉越的身后,朝着滩涂深处走去,鼻尖隐约有股难闻的怪味。因为是来过几次的缘故,队伍很快就走到黑水河的中心地段,难闻的怪味就如同粘稠的雾气一样弥漫在中心区域。
金舒舒记得这个味道,上次在黑水河醒过来闻到的就是这个味道。
黑水河是细小的一条黑河,两岸却是面积甚大,而且,越向里面走去,芦苇就越少,从一开始的稀稀散散到后来就是一根也没有,目光所见皆是一片荒芜,不知是动物还是人类的尸骨堆积成山,巍峨连绵,见之令人心生恐怖。
而那往生花,就生长在这不知数量的尸山之巅,黑白交错,散发着幽幽光芒,看起来一半圣洁一半邪恶。
“屈将军,安排扎营,今日已是十一,再有四天圣花就要成熟采摘,届时怕是有一场恶战,咱们要早做打算。还有。。。。”粉越转身和队伍的将领细细吩咐道。
见粉越和屈将军在商量要事,不便打扰,金舒舒挥手屏退了跟着自己的侍女,想在周围转转,熟悉一下环境。尸山上有前人修出的一条蜿蜒的小径,左右看看,没有什么特别的,就顺着小路向上走去,逐渐不见踪迹。
金舒舒感觉自己走了很久,脚下这条小路就好像怎么也走不完一样,腿脚实在是抬不起来,就四处张望,想着有个歇脚的亭子也好。像是感应到金舒舒的想法,金舒舒再次细细环视四周,果然在前方拐弯处就看到出一个小草亭,颜色灰白,与这尸山相近,很容易就被当成是一体的,轻易发现不了。
心里有些怪异,金舒舒还是捶着腿,一脚深一脚浅的朝着那草亭走去,面上带着疲劳,嘴唇也淡的血色浅薄。走了一段时间,金舒舒看那草亭就在眼前,路程却不见少,只觉得每一步都像用尽全力,渐渐的就感觉身体虚弱不堪,眼前模糊不清。
金舒舒也反应过来了,这定是被设计了,拿不准到底是什么东西困的自己,就驻足不再前行。微微恢复些气力,眼前忽然起了层浓雾,金舒舒伸出手在眼前挥了挥,试图将雾气消散些,鼻中却钻进一股熟悉的令人心静的微香。
循香看去,只见那浓雾翻腾之处,隐约有道身影缓缓靠近,还未看清,金舒舒后脑勺就被重重的击打一下,顿时眼冒金星,疼痛揪心,昏死过去。
“阿弥陀佛,前尘已灭,施主不要再耽于往事,做无用之功了。”听说话像是中年僧侣,金舒舒刚刚转醒,后脑勺还是疼的厉害,龇牙咧嘴间就听见有交谈声,就睁开眼睛看过去。
此时,金舒舒躺在一张由茅草铺成的简易土炕上,微微坐起身子才能透过矮窗看到屋外的人。因为角度问题,金舒舒只看见一个穿着土黄色僧衣的背影,却不见他与谁交谈。
金舒舒不敢大声动作,怕打扰到外面的人,便悄悄下床,屁股刚抬起,就听外面的话语声又响起:“你怎知,我做的都是无用功。盛业,你我纠缠百年,我一直都在等着你回来。”是个女人的声音,娇俏又绝望的说着。
盛业?盛业!金舒舒很快就记起盛业是谁,眯了眯眼睛,心里大致有了猜测。又轻轻坐下,想多听一些。
“阿弥陀佛,小僧无妄,施主认错人了。”僧侣的声音像敲击木鱼发出的音调,不急不燥,悠然自得,佛音悦耳。
“盛业,明明是你先招我的,为什么只有你可以忘记过去。。。”女人的声音越发凄厉,略有些刺耳。意识到自己失态,那女子顿了顿,又沉声说道,“没用的,盛业,当年的孩子没办法保住,今天这孩子,你猜会是个什么下场?”
说着,又冷笑几声,声音愈加冷漠无情,“盛业,我苟活这多年,所求不过是你。我想要的,从前也好,现在也好,你躲不过的。”说完摔门而出,撞门声沉闷难听。
许久,金舒舒才听见那僧侣低低叹了口气,轻声言语道了声“阿弥陀佛,我佛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