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晚饭后，吉祥如意急着先回三楼去了，他们想趁着无人的机会，要悄悄再做个试验。吉妈本来要一起上楼的，但被如意拦住了，她说，“吉妈，你跟吉爸陪如爸如妈再坐坐吧，吉祥交给我就可以了。”
“吉爸，”如爸说，“让他们去吧。反正楼上楼下的，有什么事叫一声就是了。”
他们仍就坐在客厅里，两位女主人走南闯北坐在一起，如妈吊着吉妈的手膀。她们俩只要在一起，如妈就喜欢挽着吉妈的胳膊。两个男人面对面坐，如爸面对门。他们一边抽烟，一边喝茶，袅娜的青烟，清茶的清淡在桌子的上方如影随形。
吉爸对如妈说：“让你们俩受累了，吉祥这小子老是惹麻烦。我担心他将来可能给如愿也会惹出不少的麻烦来，真让人不省心。”
“千万别这样说。他们可是吉祥如意，整个中国再也找不到第二对了，”如妈说。她朝小房间那儿瞧一眼，压低声音，“吉祥是我们家未来的女婿，但你们别见外，我就是喜欢他。智商高的孩子，小时候一般都是磕磕绊绊的，这正是男小孩成长必须经历的，没什么不好的呀。”
“看见吧？”如爸说，“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这是有渊源的，你们俩就别太操心了。”
“你们家有一对这样好女儿，”吉妈说。“我们家的两个小子不知哪儿修来的福。你看如意，这么好的姑娘，我家的吉祥老是惹是生非，长不大样子。如意，多好的姑娘，长得好看，性格开朗，聪慧能干，善解人意…我倒是想，宁做女儿，也不要做媳妇…可我又担心被别人娶走了…嗨，只是吉祥这小子有福气。”
“不说了，”如爸说。他拿起桌上的烟，抽出两根来，递到吉爸的面前。两跟分开朝上的像两根手指头竖着，仿佛在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吉爸拿了一根，如爸用另一只手点着打火机，伸过去，“还像以前说好的，将来，假如我们两家分开了，我想最好永远不要分开…我是说假如，吉祥是长子，他们自然是要陪在你们身边的，但吉瑞和如愿就跟我们在一起…我这样说，你们不会有意见吧？”
“对。”吉爸说，“我们老了，身边总要有个小的照顾一下，其实就是给我们搭把手而已。真到老了，我们两家就一起住进养老院算了，免得小孩们为我们担忧，你们看呢？”
吉妈如妈她们俩手牵着手，好像已经到了垂垂暮年，正结伴走在养老院似的，“我们两家就一直住在这里的房子里，哪儿也不去。”
吉爸如爸跟着附和说，哪儿都没有这儿好。
“我们局里有个副局长的位置空了好久，前几天局长找我谈过话，要我先履行职务，说任命马上就要下来。”吉爸不动声色的说，深深吸一口烟，然后伸向桌子当中的玻璃烟灰缸。用拇指中指捏着烟屁股，腾出来的食指轻轻弹弹香烟灰。
“噢…恭喜啦！”如爸说。如妈夹紧吉妈的胳膊摇一摇，脸颊流露出喜悦。“从处级到局级，很难，这是一大跨越，门框很高。”
“大概是我的运气好，正好局里在扩编，拔了一级。虽然处在青黄不接的档口有，一个副局的位置，上头不值得空降一位过来，再说新来的局长对我不错。不过以后的日子可能没有现在好过。我们这样没有什么根基的外来人员，靠自己在人精里，混到处级已经蛮不错的了。我们俩这样的年纪，五十还没有到呢，还能再干点事情的。”
“这位空降过来的局长，也是从苏州出来的。”吉爸看一眼吉妈，对如爸说，“听别人说，只是先来我们局里过度一下，镀镀金而已。传说是市里副书记的后备人选。他要想快点在局里站稳脚跟，因此，就得启用一些本土的有点影响力的新人。再说，我们局里是搞改革的试点单位，有好几个资格比我老的，都觊觎这个副局长的位置…我也正好是副局的后备人选之一。”
“恭喜啊。”如爸说，他们夫妻俩举起桌上的茶杯，“这是大好事，应该祝贺！老实说，副局长的岗位太稀缺，所以，这一级竞争非常激烈。你能脱颖而出，这不单单是工作的能力，还有非常要紧的人际关系——上面要有人，没有出过纰漏…还有运道也起不小的作用。”
“你说的完全正确，”吉爸说。“我跟这位新局长，也算是中学校友，都曾在苏州中学就读过。不过我们俩那时不认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主动跟我说，我们是老乡，还算是邻居。但因为后来不在一个城市了，我们之间从来不知道对方。他官运亨通，爬的很快。”
“有了这层同学关系，太重要了，”如妈说。“现在的社会不就行这些吗？同学啦，战友啦，老乡啦的。”
“是的，”如爸说。“我也是副局的后备人选之一，但可能希望渺茫…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倒蛮喜欢现在的位置，基层一把手，财权、人事权握在手心里，其他事情都有他们去干，我也乐得放手，只是上传下达，给他们分清责任，不时开会敲敲毛栗子而已。理顺了，也就相对轻松一些，等再干个几年后，能给个副局级就心满意足了。”
“应该还有机会。”吉爸肯定的语气，“我们局这是先行搞试点，然后就会在铺开。我们局是从你们局分离出来的，人员结构大差不差。像我们俩在正处职的位置上，现在这样的年纪算是年富力强，局里的人员结构正处在青黄不接的时期。老一辈的大都在退休要退休的边缘，新人的年纪尚青，做个科长虽然马马虎虎，但要在基层或一个部门独挡一面，资历尚且欠缺一些，还达不到我们这样的高度。现在的趋势，编制扩编，级别抬高，你这样的五十不到的正处职中层干部，在要有学历的大环境里，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有机会的。”
三楼的阁楼里，吉祥如意打开老虎窗，等着那只虎纹猫的出现。如意说，只有用动物做个像下午对医生那样的试验，才能确定吉祥如意的能量到底有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