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听说你的腿废了
常宇贴心地扶她进了房，拿过一杯白水，“喝点水，睡吧。”
初夏接过他递来的水，“常宇，我们的假期还有多少？”
“五天。”
“带我去玩吧！”她挤出一个自认灿烂的微笑。
那笑容，常宇看在眼里，竟是万分心疼。
“去哪？”
“哪都好。”她手中的开水散着氤氲的雾气，“好不容易出一次国，不好好玩几天会被颖子念死。”
“好，带你去玩，先睡。”他夺过她手中的杯子，“好好睡一觉，明天有的累的。”
这是第一次，初夏乖乖地听了常宇的话。
也许是太累了，闭上眼睛，她很快就睡着了。
看着她安静的睡颜，还有那两条睡梦中都纠结在一起的眉，他竟久久移不开视线。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个平日里大大咧咧爱笑爱闹的女孩，竟有那样的过去，坚强如此也脆弱如此。
心疼她。他的心在对他说。
过了许久，他终于起身，替她掖了掖被角，回到自己的房间。
拿起电话，迅速地拨出一串号码：“喂，静静……”
“她怎么样？”白色的窗帘，惨白的灯光，苍白的面孔。
“夏小姐她……”秦牧犹豫了一下又道，“很活泼。”
“呵呵……”苍白的面孔勾起一抹苦笑，“继续观察，在他们回国前，保护他们的安全。”
“是。”秦牧低头，许诺航看不清他的表情。
“还有，”苍白的手指揉了揉额，“注意一下老爷子那边，不要让集团的事情扯上初夏。”
“是。”秦牧一如既往地对他言听计从。
“辛苦你了……”
“不，这是我的责任……”
位于美国西北的西雅图，有海有山。
海边，常宇陪着初夏吹海风。
第一次见到大海的初夏并没有过分欣喜，“原来明珠就是在这种环境长大的。”顺了顺被海风吹乱的长发，“还真的挺美的呢。”
“不一样。”常宇伸了个懒腰，每次见到大海都会觉得特别舒服，“明珠的老家属于亚热带气候，秋天不会很冷。”
“哦？”她转眸盯着他，“你这么清楚？”
“别忘了我是班长”他笑着，眼眸飘在海上，“班级32个人，哪个人的信息我都滚瓜烂熟。”
初夏一愣，良久，她笑道：“常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早就知道我是孤儿，早就知道我寄人篱下，所以才处处照顾我，所以才帮我付医药费，帮我买机票，陪我来这里……”
“初夏……”
“是怜悯么？”她看着他，眸若寒星，嘴角噙起一抹苦笑，“我还一直以为那就是友情……”
“初夏……”他语塞，开始的时候，他的确是出于同情，出于一个班长的职责，而后来，究竟是什么时候，他对她，从单纯的帮助变成了心疼？
“不用解释，你说什么我都相信。”她笑得异常妖异，“你说什么我都相信……”她笑着，像说给他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他看着她，心里的那份疼痛又狠狠地加重了一分。
“看你，傻乎乎的。”她翻书一样地变脸，“逗你呢。”
像我这样的人，怎么能去要求别人怎么对你。这句话，她没有说。
既然选择了过这样的人生，就没有什么好抱怨的。毕竟，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除了风雨兼程，别无选择。
“初夏，不要想太多。”他伸手替她顺了顺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我们下一站要去游乐园。”
初夏回头刚想说着什么，眼睛的余光瞥到角落里一个戴着墨镜的黑衣男子，胸前那个月牙形标识，许氏集团。
“走吧！”她从栏杆上跳下，笑靥如花，“我很久没做过山车了。”
她拉着常宇，有说有笑地离开。
再回眸，那个黑衣男子已经不见。
你看，我现在很快乐，满意么？
抬头望天，她似乎能看见诺航的苦笑。
经过五天的折磨，常宇终于意识到，她夏初雪女侠真的不是浪得虚名。
过山车，他吐得七荤八素，她却还能镇定自若地去坐跳楼机；蹦极，他咬着牙硬着头皮把自己绑上去，她却神色如常，像去吃早饭一样镇定自若；爬山，养尊处优的常宇大少爷最后是被她用绳子拖到山上的；攀岩，他挂在岩壁上双腿打颤地看着她凳上顶峰……
他唯一赢得了她的，大概就是在鬼屋了，夜盲症的她浑身颤动地掐住他的脖子……
坐在回国的飞机上，常宇痴迷地摆弄着手中的照片。
海边，山顶，游乐场，公园，饭店……
一张一张，她和他都笑得那么灿烂，如多年的好友一样相互搞怪。
这也许是他和她最美的回忆了吧！
就算，有的时候，她的笑容是装给另一个人看的。
看着身边的她熟睡的面孔，忽然就觉得心安。
多么希望这次的班机永远不会到达终点。
那样，他就可以一直这样守着她；那样她就不用再去面对外面纷扰的尘世。
那么沉迷地看着她，忽地，他脸色一白。
“空姐……”
接过空姐递来的塑料袋，常宇几乎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了。
当他回到座位的时候，座位上竟然多了一份晕车药。
常宇望了望四周睡得四仰八叉的乘客们，一头雾水地把那包药看了又看，在确定没有过期且包装正常后，他终于鼓起勇气把药服下。
身边双眼紧闭的某人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
因为有颖子在，初夏的回国仪式自然是场面宏大。
“欢迎猛女夏初雪回国！”依然是红底黄字，只是比上次出院的横幅改了两个字。
看到初夏和常宇的身影出现，颖子捧着大把的月季花急急地冲过去，“初雪，我好想你。”颖子的力道箍得初夏有些喘不过气，心里确是感动得一塌糊涂。
“哎呀，你都快把初雪勒坏了！”明珠抱怨着扯开颖子。下一秒——一个更紧的怀抱让初夏不知所措，“初雪啊，人家都想死你了！”
明珠故意把声音装得嗲嗲的，惹得颖子呈呕吐状。
“别闹了。”静静依旧淡定，“一定累了吧？我们带你回家。”
带你回家。
仅仅四个字，却让初夏心里暖暖的。
她以为，没有了诺航，她就没有了家，什么都没有了。
而现在，她们说，带你回家。
轻轻牵起静静的手，“我们回家……”
看着面前手牵着手欢快地离开的四个女生，常宇牵了牵嘴角。
“谢谢你这几天对她的照顾。”许彦成搭上他的肩膀，“我决定和她相认，替我父亲补偿她。”
“或许，”他笑笑，“初夏她需要的，并不是补偿。”
“你小子，比我了解她嘛！”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哎，我有好多话要告诉你。”
“洗耳恭听！”他笑得如同天上的那抹暖阳。
“小雨呢？”回到寝室，初夏第一眼就看到了小雨空着的床铺。
没有了粉红色的被褥，没有了花枝招展的墙纸，只有厚厚的床垫颓废地横在那里。
“搬走了。”颖子撇撇嘴，“人家想走，我们也不能拦着。”
“少说两句。”静静放下手中初夏的行李。
“发生了什么？”初夏挠头，貌似她离开的日子里，宿舍里发生过什么大事。
“哪有那么多问题，”明珠把她按到椅子上，“你啊，还是好好休息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自觉一时半会儿她们也不会告诉她，于是初夏便悻悻地爬上床休息。
“就这样，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许彦成耸耸肩，看着面前若有所思的常宇。
“那，慕千帆后来有找过小雨么？”
“也许有，也许没有，谁知道呢！搞不懂。”许彦成摇摇头，这世上的爱情还真的是有千百种样子。
“初夏要是知道了，会怎样呢……”常宇的声音越来越轻，几乎是自言自语。
“你就别管别人了，你自己呢？”许彦成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想当我妹夫么？”
“成子，你和颖子最近关系很好？”常宇嘴角勾起一抹奸诈的笑。
“得，当我没说！”许彦成立即改口，常宇这家伙要是捣起乱来，他好不容易经营的关系可是就要泡汤了……
抬起头，看着天边的云，初夏，刚刚失恋的你，还能承受得了这些么？
如果可以，我愿意变成一半的你，分担你的所有哀愁，把没有烦恼的那一半留给你，永远永远……
“夏初雪！”睡得迷迷糊糊的初夏似乎听到有人叫她。
“夏初雪你还敢回来，你给我起来！”又是愤怒的喊叫。
揉揉惺忪的睡眼，初夏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谁啊？”
迎接她的是晴子那张愤怒的脸。
“慕容晴！”静静厉声喝道。
而此刻的晴子，更像一头发怒的狮子，狠狠推开静静，迅速地爬上床，死死地抓着初夏的衣领。
她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眼里的愤怒让初夏战栗，那该是怎样的愤怒啊，她死死地抓着她，那双眼睛似乎要将她碎尸万段。
“晴子，怎，怎么了？”
“怎么了？”晴子怒极反笑，“你还问我怎么了？”
“你把小雨害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满意了？”她死死地扯着初夏的衣领。
受不了脖子上近乎窒息的感觉，初夏咳了几声，却说不出话。
“晴子，有话好好说！把手放下。”明珠忍不住开口，声音里那份稳重威严让晴子愣了愣，缓缓放开了手。
“小雨怎么了？”初夏急急逼问。
“你自己干的好事自己不知道？”晴子冷笑，“你男朋友慕千帆没有打越洋电话告诉你么？”
“慕千帆……”初夏心里那份不安瞬间膨胀。
“他们分手了。”颖子看着初夏，“小雨自杀未遂。”
“我们本来是想让你好好休息后再告诉你的。”静静补充。
“小雨在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初夏愣了愣。
“你还会在乎小雨？”晴子继续冷笑。
“带我去！”初夏抓着晴子的胳膊，命令的口吻不容置否。
白色的欧式别墅静静地矗立在一片绿色之中，万树掩映，那在半山腰的别墅更显得幽静和，阴森。
初夏从来都不知道小雨的家原来就在s市，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小雨的家这么幽静。
“一会儿见到小雨迷你不许刺激她！”晴子坐在副驾驶第九次强调。
“罗嗦。”颖子嘀咕。
“晴子。”静静握着方向盘，“我承认这些天我们大家对你态度不好，可是你有想过原因么？”
“就是就是，你要是不中伤初雪，我们才不会针对你呢。”颖子立即附和，这些话，在她心里憋了许久。
“但是初夏是没错的。”静静无比严肃，“有些事情她控制不了。慕千帆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他的喜好，别说是初夏，就是我们所有人，能左右得了么？”
“对，晴子，你应该好好想想，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初雪会不会那么做你猜不到么？”明珠紧紧握住初夏的手，“有些事情，你不能只听小雨一个人的。”
“对啊！初雪对你怎么样你不知道啊？”颖子插话。
“行了！”晴子别过头去，“谁是谁非我分得清！”话语强硬，却掩不住瞳孔中的那一丝迷惘。
她错了么？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相信，那个帮助过她保护过她的小雨会骗她。
转眼，蓝色的mincopper已经来到了半山腰的别墅前。
在晴子的带领下，几人来到了二楼的一个屋子门前。
“扣扣”
“谁？”小雨的声音有些沙哑的孤寂。
“我。”晴子答道，“有人来看你了。”
“进来吧……”
“你们来了？”七天没见，小雨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她孤零零地坐在轮椅上，落地的玻璃窗投射的阳光让她们看不清她的表情，初夏只是觉得，这样的小雨孤单地可怕。
“小雨，我回来了。”忍不住心灵的震撼，初夏上前，跪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小雨，我就在你面前，你恨我，打我骂我都好。”
“初夏……”本来害怕她伤害小雨，晴子拦着她的手就那样僵直地悬在半空。
这种状况……
难道，这么久，她错了么？
夏初雪，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让颖子静静明珠常宇那样地护着你，能在这种情形下对小雨说：“你恨我，打我骂我都好。”
是假慈悲还是真纯善？
“你配么？”小雨的声音沙哑而苍凉，“夏初雪，我把你当朋友，我让我男朋友送你回宿舍，我带他去看望你，而你呢？你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么？”
“这些事不怪她。”颖子愤愤，“你自己管不好你男朋友怪谁？”
“颖子！”静静清斥。
房间里顿时安静地可怕。
“啪！”过了许久许久，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小雨抬手，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初夏的脸上，白皙的脸上瞬间就印上了五个红红的掌印。
“莫小雨你别太过分！”明珠疾步上前，迅速地扣住了小雨的胳膊。
“夏初雪，你不是说我打你骂你你都接受么？现在呢！”小雨把声音提高了八度，那张俊俏清纯的面孔也因愤怒变得扭曲。
这样的小雨让晴子觉得陌生。
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