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她只是一个看客
“不去。”慕千帆的语气依然冷得像十二月的天气，若不是初夏和他这些天的相处，初夏真会以为这就是个冰块人。
“那你干啥去？”电话那头的男生掩不住自己的惊讶，有什么比参加一个美女美食的party来的吸引人？
“约会。”慕千帆倒是毫不忌讳。
“哦，就那个土木的嘛，带她一起呗，人多还热闹，又不影响你们培养感情！”男生哈哈笑着，榆木脑袋啊，这个慕千帆也不过如此！
“去吧。”初夏插话，这一天来，她掩饰着心里的不安与悲伤，加上疲惫，她真的累了。聚会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她可以趁他和别人闹的时候休息一下，按他的性子，不尽了兴他不会那么轻易放了她。
“我去。”说完就挂了电话。
“喂，我还想和你单独相处呢！”他牵起了她的手，继续黏着她，“我比较喜欢热闹。”她实话实说。人多的时候他会收敛的，这是实话。当然，除了实话之外全是假话。
传说中班花的生日party异常隆重，完全超脱了初夏的想象范围，说它是上流社会的酒会也不为过。
富丽堂皇的富丽雅酒店，金色的灯光从屋顶倾泻而下，各色糕点，香槟可乐，还有各色道貌岸然的人。
说他们道貌岸然还真不是委屈他们，这些人之中，大多是学校里的学生，却在这里故作优雅地品着香槟，聊着功课，怎样都不搭调。
初夏对这些人嗤之以鼻，当然这并不影响她成为其中一员，因为，这水果真的很好吃。
慕千帆笑着看着她狼吞虎咽地吃着水果，眼中是难得出现的幸福光芒。
这样的他竟然更加让人迷恋。
站在某个角落里的小雨指甲深深陷进手掌里，她打给他的电话他都不接，她的短信他都不会，竟然是在这里和夏初雪鬼混！
刚巧一个男同学路过，“嗨，千帆！”
“嗨。”似乎是为了显示什么，他轻轻揽住初夏的肩膀，后者毫不在意地继续吃水果。
“怎么……”男生疑惑，“换了？”
“嗯，换了。”慕千帆当然知道男生意指的是换女朋友。
“呵呵，真有你的！”男生会心一笑离开。
站在那里，小雨把唇咬得毫无血色，他的笑深深刺痛了她的眼，有多久没有见过他这样笑了？
忍住冲过去把初夏胖揍一顿的冲动，小雨默默离开，夏初雪，你以为你赢了么？
你会后悔的。我莫小雨从来就不知道失败两个字怎么写！
由于担心后边还会错过什么好吃的，初夏只把自己吃了个八分饱。
终于，她开始抬起头审视这里的环境是多么的不适合她，原本她就是一个率真简单的女孩，用她自己的话说她就是那种登不得大雅之堂的小俗人，现在不仅出现在这种地方，身后还跟着个笑得傻傻的妖孽男。
就像……就像一个菜市场大妈迷惑了一个冷王子……
咳咳，比喻又错了……
“主角呢？”她转身问身后石像般注视她的某男。
“没来呢，耍大牌呗。”他玩着她的发梢，又情不自禁地望向她，他眼里的炙热让她心慌，两颊迅速就红成了一片。
“呵呵……”看着她可爱的反应，他不自禁又拥她在怀，心柔软地像一块海绵。
“安桐，安桐，安桐”大厅里一片欢呼。
“主角来了。”慕千帆的声音依旧不咸不淡。
和许多来看热闹蹭吃喝的人一样，初夏也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入口。总觉得，安桐，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灯光亮起来，众人屏息。
一男一女在从入口那边缓步走来。
女孩远山眉黛，眸泛秋水，樱唇珠润，说不出的优雅娴静，一身乳白色的低胸公主裙更是将女孩的曼妙多姿衬得完美无瑕。
男孩眉若墨描，眸似寒星，薄唇轻抿，道不明的高贵绅士，一身暗黑色的无领西装也为他的优雅高贵加了分。
二人若金童玉女般缓步而来，连慕千帆也不禁感慨，好一对璧人！
初夏看得合不上嘴，那那那，那男生不就是常宇么！
他这是搞神马？走红地毯？还是进教堂啊？
那个见到美女就不知道走路先迈左脚还是右脚的家伙，竟然装得人模狗样地走红地毯！
她瞪了又瞪，花痴！大花痴！
不知是否是心有灵犀，正在这时，常宇的目光正好落在被慕千帆放在怀里的初夏身上，那目光里的陌生让初夏胆寒。
只有常宇自己知道，当他看到她被慕千帆搂着的时候，心里那种针刺的感觉叫心痛。
急急地拉开慕千帆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肩膀都快被你压掉了！”她装累地嗔道，并用余光偷偷瞥了眼常宇。
孰不知，因为整个大厅太安静，初夏的声音就显得很突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个散发着阳光气息的女孩身上。
一向大大咧咧的初夏尴尬了，她知道，在这样的场合里，她这句话是多么不合时宜。
慕千帆向周围投去歉意的微笑，继而又把手搭在了初夏肩膀上。
在这样的瞬间，她竟然还不忘去看常宇的表情。
他视若无睹地在安桐耳边低语着什么，安桐轻笑着看向了她。
她敢打赌那个傻瓜宇一定在说她坏话！
“感谢各位今天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谢谢大家的祝福，谢谢我的父母为我准备得这么好，安桐只想对到场的每个人说一声：谢谢！”
美女安桐把生日讲话搞得像获奖感言，坐在角落的初夏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指。
慕千帆那家伙被一众同学叫去喝酒了，他走时嘱咐她乖乖坐着，结果她就真的乖乖坐着，连食物都不吃。
百无聊赖之中，她觉得，还是要起来走走，不然迟早坐成雕塑。
找了大半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终于在某个拐角处找到了卫生间的标志，初夏长长舒了一口气。
“你这样做对得起小雨么！”一个愤怒的男声骤然响起，初夏听得出那是常宇。
“我凭什么对得起她？”这个是慕千帆。初夏急急地找了个拐角躲起来，免得被走廊里的两人看见。
可是，他们两个怎么会吵起来？
“我和她之间只是一场交易。”慕千帆的声音冷冷响起。
“交易？”常宇挑眉，“那初雪呢？”
“也是交易。”慕千帆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大片大片的忧伤涌上心头，挥不去，擦不掉。
“你就那么喜欢玩弄感情么？”常宇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交易交易，你有没有想过小雨的想法！”他故意避开初夏的话题。
“我爱夏初雪，就这么简单。”慕千帆说得异常认真。
“我不允许！小雨会伤心的！”
“你是在担心小雨么？”慕千帆那双潋滟的桃花眼紧紧盯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很清楚。可是现在，她是我的，就算是交易，她现在也是属于我的。”
他的话一字一句敲在常宇和初夏的心头。
常宇自然知道他意指的是谁，而初夏完全是想反了。
难道，难道，常宇喜欢小雨？
可是为什么她听到这个消息会觉得难过？
他喜欢谁关她鸟事！
一阵脚步声，她不知道到底是谁走远了。
糟糕！厕所！厕所还没去！
她急急地冲去洗手间，却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来人身上独特的气息让她为之一震，记得不久前，她和他就这样撞过。
“夏初雪，我看不起你。”常宇冷冷地丢下这句话甩身离去。
切！要你看得起看不起的！她这样想着，却抑制不住心底的那一阵冰寒。
甩甩头，夏初雪，你脑袋长疮啦？
下一秒——厕所！
话说，等到初夏终于解决完个人问题回到大厅时，大厅里突然一片黑暗。
安桐悦耳的声音响起：“现在开始，三分钟内，请大家凭感觉找到那个你喜欢的人，等到灯光再次亮起来的时候，我希望有缘人都会在一起，同样，我也希望，我心里的那个男孩，在灯亮的时候会牵住我的手。”
这不是胡闹么！初夏心里愤愤地。
欺负她有夜盲症是不？
站在一片黑暗里，不时有人撞到她，她倚着桌子，一动不动。
深深的黑暗带给她的是深深的恐惧，她能感觉有人从她身边擦过，却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这种感觉让她害怕，就像被丢进茫茫旷野里无人问津也无人在乎。
就算是习惯了孤独，她依然讨厌这样的感觉。
忽而，黑暗中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心温热，她本能地想挣脱，却被对方紧紧握在手里。
这是她第一次握到这样的手，有力，温热，甚至还有些细腻。
只是那触感告诉她，这是一个男生的手，而且，不是那个黏了她一天的慕千帆。
可是，究竟是谁呢？
常宇？
不可能，刚刚还说他看不起她的常宇怎会又过来牵起她？
黑暗中，那只手牵着初夏，越过一个个障碍物，最终把她安置在一个舒适的沙发上坐下。
然后，抽手，离去。
黑暗中有夜盲症的初夏不敢轻举妄动，她呆呆地坐在那里，回味着那只手的触感，猜想着那个人的身份。
灯光骤然亮起，闪痛了初夏的双眼。
慢慢适应了这突如齐来的光，眼前的一幕让初夏哑然。
大厅里乱成一团。
两个男生牵在一起的，两个女孩牵在一起的，甚至有几个人牵成了一排。一个漂亮如洋娃娃般的女孩身边站着一群互牵着手的男生。
她就说过这就是胡闹嘛！
转眸看去，她像找到那只手的主人。
慕千帆急急地放下牵着安桐的手，安桐的脸上也浮现出一片尴尬的红云。而常宇，坐在最远的角落，若无其事地喝着饮料。
看着这乱七八糟的场面，初夏揉了揉额，也看不出个所以然，索性过去坐到常宇身边。
“喂，班长大人，我敬你。”她拿起一杯颜色漂亮的饮料一饮而尽。
“你有病么？”常宇眼里的陌生让她心悸。
“喂，我不过就是那天对你发了点脾气么！那么小气！”她又拿起一杯，同样一饮而尽。
不知为何，看到他对她的态度，她竟心如蚁蛀。
不是说好，要做好朋友么，不是他说要做好朋友的么！
凭什么，她没说结束他就不理她！他没那个资格！
他不答，她作势要喝第三杯。
他伸手制止，“你有病么？明明不会喝酒喝这么多香槟做什么？”
“她的事情不用你管！”慕千帆揽过初夏的肩冷冷地答话。
初夏想推掉他的手，却被他更紧地箍进怀里。
常宇冷冷地别过脸去，她心如刀绞。
他箍紧她转身，“我……”她刚想说着什么，却被他制止。
“嘘……我不想知道，你记得，现在，我是你男朋友就好。”
“大家不要纠结，这只是一个小游戏而已，如果你没握到那个你喜欢的人，那说明默契值还有待提高哦！”常宇拿着麦克风调解乱成一团的同学们，他的笑那么明朗，刺痛了初夏的眼。
记得，不久前，他还会对她那样灿烂地笑，现在，那个说过要和她做好朋友的男孩竟然连多一句话也懒得和她说。
她不祈祷时光倒流，做了就做了，错了就错了，是她不对，那么她就接受，不管结果再坏。
只是觉得可悲。
这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难预料。
曾经以为会一直那么温暖的诺航竟然会病到要和她分手，曾经以为娇气温柔的小雨竟然会那样心机重重，曾经那个总和她斗嘴的常宇竟然连多一句话都不愿说与她听，曾经，曾经的自己怎会料到自己竟会和慕千帆做出这样可笑的交易。
此时，常宇已经开始带领着大家唱生日歌，三层高的水果蛋糕上插着20支蜡烛，摇曳的烛光，温暖的歌声，还有常宇灿烂的笑……
这些，一个月前是属于她的，而今，她只是一个看客。
对，她只是一个看客。
她看着常宇给安桐擦汗，看着常宇送安桐礼物，看着安桐脸上娇憨的笑，看着她打开礼物，看着那条艳红的长裙铺展开来。
和那天的红色演出服是同款，艳红艳红的裙摆，复古的花式，还有常宇亲手缀上的水钻。
她才是真正的公主，配得上这一切。
初夏苦笑，他不是说过这种红色太俗不适合她么？
原来只是他在敷衍自己。
骗子，大骗子！
心，仿佛瞬间被抽空。脑袋越来越沉，她闭上眼，紧紧抓住慕千帆的衣袖不让自己倒下，这样的动作被常宇看在眼里格外暧昧，脸上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关心保护她的，大有人在，他算什么？
“谢谢大家今天来参加我的生日party，”安桐的声音如铜铃般响起，喧闹的大厅霎时静得能听见银针落地的声音，“我今天，要向一个我从小到大一直喜欢的人告白……”由于羞涩，她脸上又泛出一丝红晕。
众人议论纷纷，大家都心知肚明，陪安桐从小到大的人，除了常宇还有谁？
也就在这时，初夏面色苍白，软软地瘫倒在慕千帆怀里。
慕千帆紧张地将她打横抱起离开，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常宇大脑一片空白。
她是怎么了？
心底一个声音不依不饶地说，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