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对不起
话音刚落，火舞的火灵球便向雷廷击来，雷廷似没有在意，一个旋身，手没有怎么动，火灵球反而向火舞击去。
碰撞声不大，但火舞却已经倒下。
火舞嘴角渗出几丝鲜血，火红的血，让我看了心惊，却是丝毫不能动。雷廷淡淡道：“你以为，就凭你主人给你的几百年修行，便可以伤了我？”
火舞冷声道：“我知道不能，但是你别高估自己，你那样做，一样是死。”
雷廷道：“我知道。”他缓缓走近火舞，火舞脸上却没有惧意，反而用颇为轻松的语气道：“你要杀我了么？”
雷廷点头，道：“你知道的太多，我不得不杀你。”
我一听，连忙惊叫道：“雷廷，不可以。”
火舞却冷笑道：“有什么不可以？快动手吧。”
雷廷轻叹气，手轻轻举起，抵上火舞的眉间，然后，火舞渐渐化成一团火，消失殆尽。
我怔，鼻尖有酸意，雷廷走了过来，蹲下身，温声道：“迎雪，你别难过。”
我说不出话，雷廷微笑道：“我们继续吧。”他手指伸了过来，伸到我眉心处。指尖圆润温暖，他的眉眼亦是含笑，只是，看的我心惊。
他全身散发的感觉，已是深不见底的绝望，温暖的笑透着绝望，眼中的温情，亦是绝望。
许是不想我这样看着他，他遮住我的眼。刚刚那种血液燃烧的感觉又回来了，我只觉得浑身如被火烤般，意识渐渐模糊，想沉睡，但是总是睡不了。
心渐渐化成一点，随着血液快速的流动，只觉得，整个人都包裹在一片绿色中。不同于春的绿意怏然，这片绿，却让我感到惶恐不安。
终于，觉得身边的空气恢复到原来的湿度，而我的眉间，也感受不到手指的温度。我缓缓睁开眼。
还是一样的墓中，只是原来耀眼的白已经消失不见，我举起手，才发现自己可以动了。
我坐起来，透着微光，我看到了瘫睡在地上的北极皇以及北极璇，而雷廷，亦躺在我旁边。
我聚集雪灵，照亮墓，看到雷廷时，吃了一惊。
他已经恢复真身，睁开的眼睛中毫无光彩，突然，就笑了。
我紧张的道：“雷廷，你怎么了？”
雷廷抓住我的手，我喜道：“你看的见？”
雷廷微笑，道：“我能感觉到你在哪里。”
我看着他的笑，突然就落下了泪，道：“你为什么会恢复真身？”
雷廷淡淡的道：“只是要死了而已，迎雪，你别哭。”
只是要死了而已吗？生命的消逝，就代表他的一切，都会不见，那再相见，又如何容易？我心下悲伤，为雷廷，也为火舞，虽然一切的一切，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雷廷似是猜到了我的心思，道：“迎雪，没错，天倾城杀人的一切，都是我做的，兮若是我的徒弟，而她，也是被我所杀。”
我手指冰凉，虽然火舞刚刚说了出来，但我还是不能接受。我轻声道：“你能告诉我一切吗？”
雷廷微笑，笑容温润，笑着笑着突然就流出了眼泪。泪溢满眼眶，一颗一颗的掉下来，脸颊参差错杂，笑意却越来越浓。他道：“如果我说什么，你会相信吗？”
我眼神执着，“只要你说，我就信。”
雷廷笑的灿烂，不复昔日的淡然，笑的像个大孩子，他道：“那如果我让你离开这里，你会不会离开？”
我轻颤，道：“原来还是跟我有关啊。”
雷廷的语气渐渐沉重，口中说出的依旧是那句话，“你会不会离开？”
我微笑，尽管他看不到，“我不离开会怎么样？”
雷廷沉默。墓中瞬间寂静，只听的到北极皇与北极璇悠远绵长的呼吸声。虽然一切都不明朗，但我再笨，也能想到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突然不想知道那么多，怕知道了，更让自己难受。
静了许久，久到我以为时间静止不动，静到我只能听着自己的心跳，然后在恍惚间，会发觉，我还没有死。
雷廷突然紧握了握我的手，低声道：“迎雪，我知道你心中困扰，但我活不了多久，亦解释不了你的困惑。”
我一怔，雷廷嘴角溢出血，但，竟是醒目的绿色。
雷廷微笑，道：“迎雪，好好保重。”他更加用力的握住我的手，然后在一瞬间，身形消散。
我茫然，看着他消失，只剩下墓中不知道从哪里落下来的白色花瓣。而那股异香，又幽幽的传来。我摊开手掌，看到了一朵兰花的花痕，如一个封印。
恍惚的走出石墓时，吹着山风，我脑子清楚了许多。望着无边的夜色，似在延伸着许多的悲喜，有着或清晰或模糊的线条。只是一切，与我无关。
我慢慢的走下山。晚间的北家庄没有灯火通明，有的只是无边的黑，黑暗让人恐惧，可是又那么符合我的心情。
走了不知道多久，我看到了一个白影，以及一张熟悉的笑脸。
我茫然，那白影向我“飘”了过来，脸上有孩子般纯真的笑，他道：“迎雪，我以为会吓你一跳。”
我没有惊讶，淡淡的注视着他，突然就笑了，笑着笑着眼泪亦掉了下来，一颗一颗砸在地上，无声无息，却如同我破碎的心。
圣灵手足无措，慌张的道：“迎雪，你怎么了？是我吓着你了么？”
我轻笑，“没有，没有……”声音逐渐转为低喃，哭着哭着，渐渐蹲下了身，难过的抱住了双膝。
圣灵脸色紧张，伸出手来，想要擦干我脸上的泪，我轻轻的躲开，微笑道：“你为什么要来？”语气极轻，我难过的不想说话，却不能不说。
圣灵蹲下身，急切的道：“迎雪，你怎么了？是谁惹你了？”
谁惹我么？我笑，可是越笑，眼泪掉的越快。
在那一刹那明白的事，也许，就算我流干所有的眼泪，也抑制不了那股悲伤吧？
圣灵却仍是一脸慌张，他道：“迎雪，你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告诉我好么？”
我轻声道：“雷廷死了。”
圣灵脸色一震，他轻声道：“他是异灵，怎么会死？”
我笑，大声的笑，道：“你是不是到这时候了，还来瞒我？”
圣灵脸色怪异，但很快恢复原色，道：“迎雪，你怎么了？我知道你难过，我带你回去休息好不好？”
我笑声变成冷笑，道：“到这时候了，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么？”
圣灵埋下头，轻语，“迎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知道雷廷死了你心情不好，我求你，让我带你回去休息好不好？”他抬起头，眼神闪亮。
眼泪停止，我抬头望着夜幕，缓慢的道：“天下除人类外，另分五灵，最低级的是精灵，继而幽灵。那都是西方所称，东方称为鬼魂与妖。再为异灵，便是备用仙灵，成仙的即为神灵。”我紧紧的盯住他，一字一句的道：“你可知，最高的灵称为什么？”
圣灵欲言又止，终是没有说话。
我惨笑，道：“天下最高灵，便称圣灵，对吗？”
圣灵轻启唇，语气中竟有哀求的意味，“迎雪……”
我惨笑，“我说的对不对？”
静默半晌，圣灵轻轻点头。
我声音嘶哑，笑道：“你们可真会骗人，大概天下最大的骗子便是你们了罢？”
圣灵低声道：“迎雪，你是怎么知道的？”他语气中有难掩的痛苦，“我知道，雷廷不会把事实告诉你。”
“是么？”眼泪再次滑落，原来我猜测的都对啊？那一切，到底是个多大的骗局？大到，连天下至尊的他，都不惜自降身份落入凡尘？
圣灵眼神灼热，我撇开眼，冷声道：“我现在只想知道一切，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骗我。”
圣灵轻喃，“我们？”尔后笑道，“我们实在不该，把你想的太笨。”
心下疼痛，想到另一个“人”时更是痛的如心脏被人刺穿般，我笑，道：“对，还有一个，应当该出来了罢？”
脚步声响起，一声一声，如踩在我心上，痛的无以明复。我抬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那张在梦中魂牵梦萦的脸，那张对着我笑过很多次很多次的脸。
我忍住心口的痛，道：“都到齐了罢？那是不是，该告诉我一切了？”
风乐没有笑，只是道：“我们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点头，“好。”
漫天的花瓣飘飞，我苦笑，这便是仙境罢？眼前的一切如梦似幻，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山峰青翠，河流淙淙，花朵鲜艳。整个世界似看不到来路，亦看不到尽头。而美好中，有一处，更是华光异彩。
我走了过去，然后看到了一朵花，一朵奇异的花。
靠近那朵花时，我全身一颤，冰凉透身，我脱口道：“枉生花？”
风乐与圣灵都没有否认，神色复杂的看着那朵花。
花瓣未张开，但却是，我看过最漂亮的一朵。我紧紧握了握手掌，原来终究，我还是猜错了么？
风乐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花瓣，圣灵幽幽道：“天地初开，天南地北诞生了两神一妖一人。两神便是我，跟我的妹妹，也就是你们口中的枉生花。她叫阿枉。”
我被他的话吸引，静静的听着。
圣灵继续道：“一人便是风乐，一妖，是雷廷。雷廷原身为一朵白色兰花，但心性却是高傲无比。我为天，他便为地，我为日，他便为夜。我们是同时出生，修行法术都一样，唯是，他少了一双眼睛。”
我心一动，想到那次雷廷淡淡的说他的眼睛是天瞎。
“他除非借助旁人的肉身，才可看到世间万物，只是，在别人的肉身里，他的法力便大打折扣。所以，他一直想治好他的眼睛。”圣灵道，尔后轻叹，“他为天瞎，世间并没有什么灵丹妙药能医治。直到，他遇见了阿枉。”
我忍不住道：“枉生花能治好他的眼睛？”
圣灵轻点头，道：“是的。阿枉是天地间最难能可贵的良药，只是她是我妹妹，而那时候阿枉的旁边，又有风乐的陪伴，雷廷想要得到阿枉，实在有些困难。”
风乐的陪伴？我心下叹气，原来他跟阿枉，是恋人。
“困难，并不代表没有机会。在一次阿枉独自出去的途中，雷廷找上了她。阿枉虽是应天而生，法力却并不高强，所以，很快便被雷廷打伤。幸亏我跟风乐及时赶到，阿枉才没有被雷廷抓去。饶是，她这样，跟被抓去，也差不多了。”圣灵叹气，脸上有自责，“我跟风乐用了九层天地极力，还是没有让阿枉重生。”
天地静谧，过了良久，我道：“那我跟阿枉，又有什么关系？”
圣灵道：“阿枉出事时，流了一滴血。而那滴血，落在了人间。”
我惊，继而苦笑，“原来我只是一滴血……”
圣灵看着我，眼里有复杂的意味，道：“是的，那滴血恰巧被你娘喝了。”
我娘？我笑，想到石棺中的妇人，笑着笑着眼泪又忍不住掉落，手紧紧的握着，紧的快要嵌进肉里，但我却没有觉得疼痛。
圣灵轻道：“对不起。”
三个字，让我笑的越来越疼痛，我开口，却发现自己声音已嘶哑，“那这么说来，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一滴血？一滴别人的血？”
圣灵点头，道：“北极夫人当年恰巧怀上北极璇，你在里面慢慢成长，所以她诞下的，是两个女儿。她因失血过多而死去。你小的时候，北极皇极为疼爱你，只因有次，你不小心划破了手，滴出绿色的血液，而被他视为妖，便扔在冷寒院，不再理睬。”
原来是这样么？我不是什么迎雪，我是北极绿，从一开始，我便是北极绿？我突然有些迷茫。
圣灵看着我，点头道：“没错，所有迎雪的记忆，都是我们强加进去的，你从来就是北极绿。”
我惨笑，“那雪母，是不是也知道？”
圣灵点点头。
我突然想起那次，风乐耗尽灵力快“死”的时候，我带着他回到雪冥界，我没有恢复原来的面貌，可是谁都没有惊讶，那时候我因为心急而忽略了，现在回想起来，竟是这样。
圣灵道：“雷廷也知道了，所以他下凡尘，去找那一滴血。但是，他找到的，却是北极璇。只因，你跟北极璇还没有出生时，你身上的血多少有些影响到她，所以，北极璇流的血液中，有极少部分亦是绿色血液。而这个，雷廷是在偶然间发现的。他知道了我们的计划，所以制造了一切琴音杀人等等，便是为了跟我们较劲。”
我默，想到了最开始，雷廷与风乐友好的姿态，这一切，竟是假的么？
我抬头，花瓣依旧在飞扬，飞过沧海桑田，飞过逝水流年，脑海中闪过以往的一幕幕，只是突然之间，好像什么都模糊起来，看不清他们的脸，回想不出他们说过的话，脸上的表情，更是妙曼，我使劲晃晃头，努力让自己清醒。“那这么说来，只要有我的血液，便可以救阿枉？”
圣灵点头。
我笑，“那你们何苦设那么大的骗局？直接杀了我，那不更好？”
一直没有说话的风乐突然转头，淡淡的道：“若你不愿意，我们就算杀了你，也没有用。”
我默。
他的语气冷冽而漠然，“所以，我接近你，只是让你爱上我，让你心甘情愿献出性命，来救阿枉。”
我慢慢的走，不知道走到了哪里，眼中似乎看不到什么，又似乎什么都看得到。我仰天笑，一滴泪却落下。
他接近我，只是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