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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胡宅

走到街上,顾月白挣脱了胡七七拉着他的手,顿感浑身轻松起来。胡七七则鬼头鬼脑地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到,“怎么,怕我轻薄你啊?”

“男女有别,我是怕辱了姑娘的名声。”顾月白解释道。

“切,得了便宜还卖乖,其实心里挺美吧?”

“你就别拿我逗闷子了。”顾月白是怕了这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姑娘,“快带我去找猫儿吧。”

“真无趣,待会你可别后悔。”胡七七嘟了嘟嘴,“放心,既然答应带你去找他,就肯定不会骗你,跟我来吧。”

二人沿着大街走了没一会,就拐进了一处背街小巷,令顾月白奇怪的是,小巷仿佛是个死胡同,前面除了一堵墙,再无它物。可胡七七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走越快,眼看就要与高墙撞在一块,却看她径直穿过了墙壁,消失在了眼前。顾月白赶紧小跑几步,朝着高墙冲了上去,却与那墙壁撞了个满怀,直觉得眼冒金星,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这时只听一阵少女的浪漫笑声从墙后传了出来,然后一个脑袋从墙壁里探了出来,对着顾月白忍俊不禁。

“是你自己甩开我的手的,可怨不得我啊。”

“这是怎么回事?”

“本姑娘的住所岂能任人随意进出,我在这布了局,下了禁制,一般人可进不去。”

“那你也不提醒我。”

“嘻嘻,我喜欢啊。”说着,胡七七把手伸向顾月白,“来吧。”

顾月白怔了怔,终究握住了这只柔软而又小巧的手。

“这可是你自己要牵的,可不是我强迫你的哈。”

说来奇怪,在胡七七的牵引下,顾月白顺顺利利地穿过了高墙,此刻在他眼前的是一处截然不同于十里坡的景象。这是一处世外桃源,地上长满鲜花,不远处则是水榭楼阁,一派鸟语花香、生机盎然的气象。顾月白跟着胡七七后面,朝着阁楼走去,耳边则传来一阵嬉闹的声音。原来阁楼前的花园内,一个小男孩正与两位姑娘在玩着游戏。看到二人走过来,小男孩兴奋地朝着顾月白跑过来,嘴里喊着,“大哥哥,大哥哥。”

“猫儿。”顾月白闪过一阵激动地神色,“可算找到你了,这段时间你还好吧?”

“嗯,是漂亮姐姐救了我,我在这边吃得好,睡得好,一切都很好。”说着猫儿感激地看了一眼胡七七。

“瞧,小孩都比你懂事。”胡七七捏了一下猫儿的脸蛋,笑嘻嘻地说到。

此时,两位长着婴儿肥的姑娘也走了上来,对着胡七七问到,“姑姑,怎么今天带了个男人回来?”

“你们倒管起我来了,讨打。”

“我们只是好奇嘛,还从没见你往家里带过外人呢。”

“好奇心这么重?看来还是太清闲了,那今晚练功就延长一个时辰吧。”

“啊,姑姑,我们错了,你就饶了我们吧。”二人显然对练功极为痛苦,皆撒起了娇,告起了饶。

“看你们下次还皮不皮。”胡七七又对二人说到,“去准备一间客房,今晚客人要在此住下。”

“是。”二人瞧了一眼顾月白,退了下去。

“进屋说吧。”胡七七看着正在热聊的顾月白和猫儿,抿嘴笑了笑,又将二人领进了堂屋。

“谢谢你啊,帮我找到了猫儿。”

“举手之劳。”

“你把他私自带走,林千山不会怪你吗?”

“他敢。再说少了一个紫薇心,对他来说并无大碍。”

“既然猫儿已经找到了,那我们就不叨扰姑娘了。”

“你想带着他去哪?现在世道这么乱,他在我这总比跟着你在外面流浪要强吧。”

“可这太麻烦你了。”

“我看猫儿挺机灵,在我这,既能陪我逗逗闷,跟红儿、绿儿也有个伴。”

顾月白很清楚,如果猫儿能够留在胡七七这,确实要比跟着他要强,“那就麻烦姑娘了。”

“也就多几只碗多几双筷子,有啥麻烦不麻烦的。”

“多几只碗?”

“对啊,还有你啊。”

“啊?小七姑娘莫开玩笑。”

“你看我像开玩笑嘛。”

“我一个大男人住在这,有损姑娘们的清白。如今猫儿已没事,有你庇护,我也很放心,我待会就走。”

“这么急着走,我看你是想去找那赵珂诉相思之情吧。”

“姑娘说笑了,我与她虽有患难之情,但绝无情爱之意,可别坏了人家的名声。”

“哈哈哈,我也就是逗你一逗,你还急眼了。”胡七七掩嘴大笑,只觉得分外有趣,“不逗你了,你也别急着走,这几日,你得陪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今天先好好休息,明日再说。”胡七七买了个关子,又唤到,“红儿,绿儿。”

“来啦,来啦,姑姑。”红儿和绿儿一溜烟地跑了进来。

“带这位公子去客房休息。”

“是。”转而又对顾月白说到,“公子,请随我们来。”

“有劳二位姑娘。”顾月白跟胡七七告了辞,本欲带着猫儿一同回房间,但胡七七执意要猫儿陪自己解解闷,他只得作罢。

客房位于阁楼二楼,正对着一波碧潭,远处则是一望无际的十万大山。顾月白倚在窗边,望着十万大山怔怔出神。他自小在山里长大,对大山有别样的感情,山就像是亲人般,陪伴着他成长,又似守护神般,庇护着他。想到此,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师傅赵正一。在他十岁那年,父母相继因病去世,村民都说他是丧门星,克死了自己的爹娘,把他当成瘟神,远远躲着他,谁也不愿收留他。就在他要出去流浪的时候,赵正一出现了,带他回了乌山,从此二人以师徒相称,在山上过起了相依为命的日子。在他心中,赵正一不仅是师傅,更是父亲般的存在。

正出着神,突然看到水潭边走来一个人影,顾月白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叫绿儿的姑娘。只见绿儿蹲在潭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绣袋,打开绣袋后露出一颗圆滚滚的珠子,与林千山赐给胡七七的归元丹一模一样。绿儿将归元丹放入水中,这丹药遇水竟发出一阵淡蓝色的光芒,并迅速向下沉去。顾月白眼看着蓝色光芒随着下潜的深度而越来越暗淡,直至消失在视线中,心中徒然一惊,这看似不起眼的水潭,竟深不可测。顾月白内心颇为疑惑,这归元丹如此珍贵,绿儿为何要将它抛进水中。再看那绿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潭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仿佛是在等着什么。就在他疑惑之际,突然从潭底往上翻涌起一阵阵水浪,在水面激起猛烈的浪头,冲向水岸。绿儿赶紧往后退去,以免水浪溅湿衣裳。紧跟着水浪而来的,是一阵金鸣之声,仿佛铁链敲打着石壁。顾月白看得啧啧称奇,暗道,莫不是有什么东西要从水潭中游出来。可等了一会,水潭又恢复了平静,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绿儿也拍拍了衣裳,走了回去。

眼见水潭平静如初,顾月白按捺下内心的好奇,走到床边,在床上做好,索性开始打坐,运起周身元炁,进入虚空境界。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有人猛烈的敲门。

“公子,公子,该吃晚饭了。”

他赶紧起身,朝窗外望去,已经是日薄西山,“姑娘先过去,我洗把脸就来。”

“诶。”只听一阵脚步声慢慢远去。

当他下楼后,发现胡七七等人已经吃开了,猫儿更是拿着一个鸡腿啃得不亦乐乎,满嘴流油。红儿和绿儿见他过来,赶紧起身,招呼他过去,并给他盛了一碗饭。与外面的乱世相比,这里饭菜丰盛,美味佳肴摆满了一桌子,仿佛与外面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这一顿饭也是顾月白这一段时间来,吃得最舒心的一顿饭。不过一想到之前吃过的口粮,仍不免泛起一阵恶心。

“这里吃着大鱼大肉,可外面的难民却吃着死尸做成的口粮,拜火教也不怕招天谴。”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现在天下大乱,能有一口吃的就很不错了,总比饿死在野外要强。”胡七七放下筷子,拿起手巾擦了擦嘴,“再说,物资有限,也没法让人人都吃上鱼肉。”

“哎,这就是乱世的悲哀吧。”

胡七七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说到,“我知道,你是觉得自己吃着拜火教专供的鱼肉,内心不安。这点你大可放心,我这的鱼肉是自己养的,蔬菜是自己种的,与拜火教没有丝毫关系,你就安心吃吧。”

“你倒是跟拜火教中人颇为不同。”

“我早就说过,我是我,拜火教是拜火教,除了有所合作外,并无其他瓜葛。”

“你们在合作什么?”

“各取所需。”胡七七没有名言,反而对红儿和绿儿说到,“饭吃饱了,你们收拾收拾,就带着猫儿一起去前院练功吧。”说完,就起身朝外走去。

猫儿一听练功,显得极为兴奋,拉着顾月白的手就往前院走去,还吵着要顾月白跟他一道练功。顾月白虽对练功没兴趣,但还是跟着他来了前院。

没过一会,红儿和绿儿也跟了过来,她们先指导猫儿修习运炁之术,接着又各自修炼起了功法。顾月白在旁边瞧了一会,觉得她们的功法甚为奇怪。道法虽有门派之分,归根揭底还是对炁的运用有所区别,但其本质皆是以炁御风,以风化形。但两位姑娘的功法却丝毫没有用到自身的丹田之炁,而是由天地之气灌入丹田,又迅即打出,以气御气。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她们没有动用元炁,却能御风?”一个声音在顾月白身后传来。

“是的,这是何功法?”

“这是天象功,运功之人借天地之力以御气。”

“天下竟有这等功法?那练功之人岂不天下无敌?”

“天地之气,浩浩荡荡,岂是我们能够驾驭的。运功之人也不过是让气在周身转了一圈,吸了多少气,就要打出多少气,否则丹田会被活活撑死。”胡七七又说到,“所以这天象功必须要周身穴、窍、经、脉皆通,在炁体上要与天地融为一体。不过这种人天下少之又少。”

“难怪我觉得二位姑娘的呼吸绵长有力。”

“她们每天子夜都要到水潭中练习闭气,闭气时间越久,对练功越有利。”

“猫儿现在学得也是这天象功?”

“他才刚刚开始呢。”

“猫儿能遇到你们,也算因祸得福了。”

“嘻嘻,那你明天可以放心跟我出门了吧?”

“虽然不知道你要带我去哪,不过我跟你去,这段时间你帮了我们许多,就当报恩了。”

“你可真无趣,回去休息。”胡七七边向前走,边潇洒地向后挥挥手,“明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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