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哥,你真的是赤壁军的人?”祝龙进寨的路上一直想白豪询问有关赤壁的事,对白豪的态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连“大哥”都叫上了。白豪也是细心作答,毕竟赤壁现在缺人,能拐一个是一个,没看到上一个被拐过来的谢一现在都被原来医师队的人推举成首席医师了。
到了堂前,众人分主次坐好。祝虎开口道:“实不相瞒,白兄,关于加入赤壁这件事,我们忠义寨怕是不能答应。”“为何?”祝虎眼神制止了要说话的祝龙,道:“因为家兄。”
“几天前,我们派出了一只小队去袭击秦军的运粮队,很成功。出乎所有人意料,秦军的主力部队几乎没有来支援,后来我们回寨时发现小山镇阵地爆发了战斗,我们去侦查的时候发现秦军的大量部队已经攻入了阵地,可,阵地仍然没被攻破。这时我们才意识到,我们的好运是因为有人把秦军的主力部队全部牵制住了,于是我大哥带着人想去骚扰秦军阵地,说来惭愧,收效甚微,大哥还被刺杀了。那人用的毒很是奇异,我们甚至弄来军方的解毒药都解不了这毒。这个时候,大泽军的人找上了我们,说只要加入大泽,大泽的大医师会为大哥出手医治。可大哥坚决不同意,拖到现在大哥已经昏迷了,所以我决定,投奔大泽,”祝虎叹了口气,“对不住了,白兄。我们派人去镇上打探过消息,大泽军的确有一位大医师,而赤壁的大医师已经捐躯了。”白豪没说话,手指在扶手上敲打着。“祝兄如果相信我的话,我能为令兄寻来一位不逊于大医师的人。”白豪想到了谢一,张莫殇那小子在向将军举荐谢一称为首席医师的时候也提到了谢一的能力可以比肩大医师。
“抱歉,白兄。我不能把大哥的性命交到我不确定的人身上,”祝虎摇了摇头,“车马早已备好,如果白兄乐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进镇。”“不了,我还要帮赤壁征兵,就此告别吧。”白豪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起身行了个礼转身离去。“二哥,大哥的伤能治好的,对吧?”祝龙也在心中叹了口气。“能的,等大哥醒过来就说注意是我出的,”祝虎起身,“召集兄弟们准备出发吧。”
“你们先去吃,我把这收拾收拾。”谢一想把张莫殇等人遣散。“别啊,谢先生,这是我们来干就行了,您先去吃。”谢一看着这几个这几天勤快的异常的家伙也只能无奈的挠了挠头:“好吧。”
谢一走在路上,脑中还在思考着昨晚上那无名残诀的异变,他似乎通过这残诀吸收了白豪吐出了的血液里的力量,并且没有任何不适,天下竟有这样的功诀?邪性,太邪性了,还是趁早改修功法算了。不过谢一心里还是有些痒痒,他就是这个坏毛病,碰到感兴趣的东西哪怕明知有危险也想去探寻。
一处院落外,张寻道和沈都互相行礼之后各自离去。“沈将军倒是国之忠士。”张寻道进门之后,一个姑娘正把躺椅搬出来。“国之忠士又如何?古往今来,王需要的是王之忠士。”芈绛躺在躺椅上,阳光穿过槐树照在她脸上,让他心情稍微好了些。这几年就没碰上过什么顺心的,先是莫名其妙的传出要让自己称王的声音,她那个脑子里只有拳头哥哥居然就信了,处处刁难她。后来和老师出去行医还把自己很喜欢的一串手链搞丢了。现在那个蠢哥哥居然把自己人卖了,还想把自己拿出去做筹码。她可不干,当年好歹也试试被称为“大楚之凰”的她自然有自己的骄傲,哪能让自己被当成筹码,那个蠢货想玩她就陪他玩玩。
“将军。”谢一吃完饭回药室的时候正遇上沈都。“谢一啊,来,陪我走走。”沈都笑了笑。“可将军,我还得去炼药呢,您忘了,咱立过军令状的。”谢一可不想和沈都一起散步,这个人太正直了,简直是以前私塾先生说的古之贤臣的典范,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多多少少有点心理压力。“别提那事了,你已经证明了你的能力,昨晚上张莫殇他们师兄弟几个还跑到我这保你为首席医师,”沈都拍了拍谢一的肩膀,“陪我走走吧,当是我的请求。”“都这么说了,我可不敢拒绝。”谢一硬着头皮跟上了沈都。
“谢一啊,你怎么看待当今局势?”沈都突然问。“这小子可不敢乱说。”谢一心里正犯嘀咕呢,这将军到底在想什么?“有什么不敢说的,只是闲聊而已。”沈都摇了摇头,这小家伙还挺谨慎。“那我可说了啊,当今天下,秦近乎一统,对百姓来说,极好。”沈都愣了一下,问:“怎么说?”“秦若能统一,战乱不再,战乱若无,百姓就能休养生息,至少不用过现在这样颠沛流离的日子,”谢一耸了耸肩,“大哥应该告诉过您。我以前是个食尸鬼,您可能不知道食尸鬼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对我们来说,好好活着是种奢侈。”“这样啊。”沈都也没有去反驳,毕竟他和谢一经历不同,信念也不同。“您不觉得我大逆不道?”谢一好奇的问。沈都摇了摇头,说:“我一直坚持我当兵是为了保护大楚百姓,可我没做到。秦的军队在大楚的土地上蹂躏,大楚的子民在哭泣,我们却只能狼狈出逃,归根到底我们只是一群失败者,或者说,复仇者。我们期待着终有一日能在大楚的旗帜的带领下夺回我们的国土,向我们的子民宣告:‘大楚,回来了’。可我现在开始质疑,质疑大楚这个旗帜是不是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谢一愣了愣,倒是没想到沈都会这么说。
“不嫌弃的话听老头子多讲些东西吧,”沈都自说自话,“那还是白银时代的时候,这片土地上最强大的国家叫周,那个时候天下人都向往着北方那座雄伟的城池,大楚的先民们也是。他们怀着梦想前往那座名为‘洛’的城池,在那里,他们见识到了洛城的繁华,他们相信他们将来会在楚地建立这样一座城池,但收到的只有别人的嘲笑,当时的楚民在那些所谓的上等人眼里只是贱民而已。可先辈们不信这个邪,他们用自己的命去为自己,为楚民博一个未来。他们成功了,得到了爵位与封号回到了楚地,宣布他们成为了周这个国家一份子。可即便如此在别人眼里楚地在北方那些势力面前只是一片荒凉之地,楚民尽是蛮夷。他们意识到:赐下来的爵位不能帮楚民得到尊重。于是楚国的旗帜被立了起来,与此同时在这面旗帜下立起来的是楚民的尊严与信仰。在楚民一代又一代先辈们的努力下,楚国,一鸣惊人。”
“我们有沃野千里,不输于北方的平原;我们有大泽万千,远强于北方的湖泊;我们有珍宝美器,可与大周礼器争锋。楚地的男儿最勇猛,可与虎狼相争;楚地的女儿最娇美,可让百花失色,我们强大无畏,敢问鼎天下。那时候,大楚旗帜飘扬的地方便有楚人的骄傲,对这个国家的骄傲。”
“可现在,这旗帜代表的尊严,骄傲已经脏的看不出来了。权争,蒙蔽了楚人的双眼;畏惧,打碎了楚人的尊严;失败,摧毁了楚人的骄傲,”沈都眯了眯眼,今天的太阳似乎格外热烈,让他的身体逐渐暖和起来,“但,大楚是我们的,我们就是大楚。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旗帜重新洗干净,然后把它交到楚国的百姓手上,用团结,用无畏,用胜利,告诉他们,那个让他们骄傲的楚国回来了。”
谢一站在沈都身后,看着这个佝偻着的男人缓缓立起了身子,阳光似乎都掩盖不了他的光芒万丈,磅礴正气从沈都身上冲出,灵气似乎在鸣唱,天地似乎在歌颂。“怎么可能?”谢一喉咙滚了滚,不由得连退数步,这是天地的威压,而这景象他也只在故事里听过。
灵气赞之,天地颂之,方为陆地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