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八年前,学院曾屠掉一个降临的神。西方十二主神之一的【海神·波塞冬】南丁格尔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声音也没那么冷漠,反而有了一丝颤抖。
那一年,我的队长与副队长结婚,怀上了孩子。就在大家都为队长幸福美满道喜的时候。神突然降临在了队长身上。降临在学院,以神的名义,调动海水之力,降下神罚。当时院长与众多部长外出,【空中花园】不参与斗争,只开启保护罩护住学院。【天眼】下令众多小队出击一百零八个小队,每个小队三人到五人不等,若不是院长及时回来,整个塔洛斯将灰飞烟灭,被海水吞噬。最后只剩十三人。还是加上我被勒令保护自己的副队长,禁止参与那一次屠神战的情况下。只剩下十三人。你们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吗?自己最敬重的人把自己的好友,同窗一个一个杀死。看见他们一个一个倒在血泊里,自己什么都不能做,无能为力的时候,你们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吗?说着,南丁格尔双目通红,使劲攥着发白的拳头,身体却无力的靠在墙壁上。
我们想救他啊,他还有妻子,还有没有出生的孩子,还有最亲近的人。我们,也想救他啊。
安若黎看着自己快要崩溃的辅导员,好像有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怎么也说不出话。
我们救不了他,他失去了理智甚至记忆,还要一个一个杀死自己的挚友,伙伴。安若黎,你说,我们怎么办?让他将学院覆灭?让他杀死自己的挚友?最后在亲手杀掉自己的爱人和孩子吗?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南丁格尔近乎咆哮的吼出这句话,像是在质问,质问为什么不能让美满存在,不能让所有人都好好活下去,反而要不停经受折磨呢。
安若黎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内心告诉自己,杀了他,只有杀了他,才是唯一的办法。可自己始终不愿承认,这是对的。一定还有的,一定还有别的方法,可以让他活下去,让大家都活下去,让每个人都好好活下去。不需要你死我活的争斗,不需要尔虞我诈的阴谋,一定有的。
真是太可笑了,我们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朋友,我们的朋友亲手杀死了我们。这不就是神的游戏吗?你看多么有趣,自相残杀,对挚爱之人痛下杀手。想要守护的人不得不反抗,最终只能杀死他来终结着荒唐的游戏。如果,没有神,没有神眷力,我们肯定会过得幸福吧。南丁格尔用手臂支撑着自己直立起来,看向面前的三个人。
杀死他们,让他们死在挚爱之人的手上,或许才是他们最后的梦想吧。好似自言自语,又好似告诫一般。安若黎只觉得南丁格尔又沧桑了许多,黑发里多里几丝白色,言语里苍凉了好多。
好了,记住我今天告诉你们的话。诸神不死,战争不歇。我们只能在生与死之间的夹缝里苟延残喘。当神降临挚爱的那一刻,就一定要亲手杀死他。这是对他最大的尊重,也是最好的解脱。这便是【暗杀教室】成立的初衷,更是我们一百零八小队成立的初衷。只为让挚爱之人最后死在我们手上,而不是在神的游戏里灰飞烟灭。
今天,你们三个就是学院最后一支小队,也是最年轻的一支小队。第108号小队。说罢,南丁格尔便抱起讲台上的的诸多资料,快步走出教室,再没了身影。
南丁格尔老师,走了。陆明轩看着沉默的安若黎和陈曼禾,显然两人心情压抑不想说话。亲手杀死自己的好友,亲人,挚爱。这真是一场恐怖的游戏。或许恐怖故事都没写的这么令人厌恶。
真是恶趣味的游戏啊。陈曼禾努力的抽动着面庞,好似是笑的模样。
安若黎沉默的看了看两个人。不知该说些什么。看了看南丁格尔刚才站的讲台,不知脑海里在想些什么。
我们回去吧。安若黎张了张嘴。只蹦出这样一句话。
我们活在时间里。既不是最聪明,也不是傻到不行。就像掉落在沙漠的一粒飞起的沙子再回到沙漠里。是时间洪流里难以被记住的普通人。在我们身边时常出现的,让我们还记得自己活着的,有我们的亲人,朋友,所爱之人。我们的存在被这样定义,于时光里湮灭,在人海里消失,在你怀里沉醉,在你的心头存活。渴望被你记住,在这纷扰的世间,对错之间,情理两边永远活下去。
不知对错的选择才让人纠结,不是吗?在情理间的难缠才让人痛苦,不是吗?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是非也没绝对的对错。正因世事没那么简单,我们才让黑发熬成了白发,让眼角长满了皱纹。
或许我不能拯救你,但我愿意与你的每一刹那都充满笑容。不是因为糖果很甜,只因你太过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