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三年多漫长的煎熬,石蓝父亲终于放回来了,刑满释放。
他觉得判决不公平,回到家一直闷闷不乐,眉头紧锁,生活上十分倦怠,完全依赖母亲的扶助。
自己就是旁边跟着,既没有拿板砖,又没有冲在前边伸手打人,却被判了3年。而丁老板仅仅半年就出来了。
真想不开啊,他躲在家里,拒绝外出见人,哪怕是自己曾经最亲的的弟弟都不见。
成天唉声叹气,石蓝父亲身体和精气神都弱了,浑身持续乏力,渐渐丧失了劳动能力,成了吃闲饭的人。
母亲的坚毅性格早已形成家里家外一肩挑。她看不上儿媳妇,嫌她不光做事笨手笨脚,而且不通人情,动不动跟自己儿子较劲、吵闹。
所以凡是亲力亲为,家里的钱都由母亲掌控,石蓝父亲犯事,她的心思全在父亲身上。
意外发现年幼的石蓝出嫁,让她心疼不已:现在女孩出嫁年龄一点点推迟,可自己的女儿却比自己出嫁时的年龄还小。女儿自己还是孩子,嫁的那家对她又这么挑剔。
她懊悔当时专顾她爸爸的事,却没料到女儿这么小,就早早嫁人。婆家家境一般,婆婆纵容自己的儿子,对她非打即骂。
母亲愁啊,就背着儿媳妇,经常偷偷塞给石蓝些零花钱,几块、几十块。
这在农村是不多见的,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嘛。石蓝没有继承她母亲的性格,胆小怕事,拿到的钱统统被恶男人抢走,能够换来几天安生。
家里多了吃闲饭的成年人,母亲里里外外的活都要做,就更辛苦了。家境本不富裕,她给石蓝钱也少了。
缺少外快的男人对石蓝更是伸手就打,逼着石蓝带着孩子在地里干农活,晚上回家做饭洗衣服伺候一家老小。男人自己却满世界闲逛,村里打打牌,玩玩台球。
母亲看到的石蓝除了有一张消瘦俏丽的脸,浑身上下邋遢不堪。有的时候,石蓝实在忍不住虐待凌辱,会逃到娘家或者两个姐姐家。但是终归不是久留之地。
春节期间,石蓝娘家一个村最要好的女孩子,陆续从北京回家。
在石蓝结婚生孩子期间,她们有在北京打工的,也有在县城工作。
一年就这段时间回家过年最开心,相约每年初四到几个女孩各家串串。这项活动,在她们之间已经好几年了。
每年的见面,她们都是穿衣打扮时髦得跟城里人一样,头发梳理成大波浪、披肩发、齐耳波头。
今年几个女孩不约而同都戴上耳环,话题就有了无痛穿耳,每个人都抢着说自己或真的不疼、或麻疼的穿耳经历。她完全插不上话。
“真洋气。”石蓝羡慕得流口水,心向往之。
她偷偷问小伙伴工作的地方有没有招工,其中一人说自己工作的发廊可能要增加连锁店,肯定缺人。她又详细了解发廊工作干什么,做到心中有数。
临回婆家前,她专程去女孩家找到她,坚定地说,我跟你去。
回到婆家,她表面上装继续生活,带孩子做饭、喂鸡喂鸭、打扫院子。
正月十五刚刚,她连换洗衣服都没拿,没有告诉娘家婆家一个人,背着丈夫,悄无声息走了。
先是在发廊当小工,给美发师打打下手,给客人洗头发、捏肩膀,她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勤快好学,对美发感兴趣,每天认真看美发师洗剪吹、染发烫发,私底下强记步骤、方法。
没过三个月,就能简单给女性剪头发、给男性推头发,照顾客人周到。
老板见她有能力单挑,便准许她去宣武区的美容美发学校读了中专。当然,高额学费用了她6个月工钱。回来继续打工直到现在。
回来后,做起大工,对于女活,她能根据联脸型,精心琢磨出配套发型,她最喜欢做发型设计。
但是所在工厂却是男性扎堆的地方,她很无奈,珍惜每一次女性美发。
前天,石蓝正在给一名女士烫头发,刚做到一半,一句浓重的家乡男性口音把她吓了个半死:“烫得不错嘛,也给我烫烫。”
她一听就知道谁来了。他怎么找到这来了。石蓝心中一惊。
石蓝哆嗦着给女顾客把发卷上在头上,吩咐一旁的小工继续做,就一边拽那男人一边低声说:“你跟我到外面去。”
那男人嬉皮笑脸地高声说:“拉我到外面去干什么,我观察好几天了,这是咱家开的。我不在这到外边去干什么。”
说完,他便一屁股做到窗口下,一排长沙发上,从口袋里拿出卷烟优哉游哉抽起来。
石蓝又气又恨,又不敢发作,生怕他又冒出什么难听话。
果不其然,他又冒开了:“我说老婆……你真能干啊。把咱家的买卖做得这么红火地道。”拖长腔,放肆无赖。“是不是把我和你闺女忘得一干二静了。这可不好。”
男人说话时,石蓝的脸一会红一会白,渐渐变得惨白。她从没有向人透露过任何她的身世、她的婚姻。
实在忍无可忍,她压低嗓音叫道:“你给我滚。”
见他扬扬得意没有丝毫走掉的迹象,石蓝害怕他惹是生非,又满嘴喷粪,干脆自己先走出发廊,走到发廊拐角处等着。
过了好久,那男人才懒洋洋撇着八字脚走出发廊。顿时,他凶相毕露,恶狠狠地说:“别以为你出来我就找不到你了。哼。说吧,怎么回事!”
石蓝央求道:“我就是想多挣点钱再回去。”
“屁话,谁信。”男人使劲推了石蓝胸口,石蓝一个趔趄。
“求你别给我捣乱,这里不是我的买卖。老板晚上来。不骗你。”
“你说怎么办?”男人气势逼人。
“我想离婚。”石蓝的话只是在嗓子眼里咕哝,男人还是听清了。
“没门。想得美。”他抡圆了胳臂,想给石蓝一巴掌,看了看周围过往人流和车辆,手停在半空中。
石蓝继续说,她的男人强行住在她的店内,甚至深夜,不管别人是否入睡,强行侵犯她。石蓝又急又怕又想不出更好的对付办法。
一直以来她觉得老板对她很好,充分信任她,让她参与中专培训给她假,让她管理发廊。
男人来店里捣乱纠缠这件事,她真不敢告诉老板。为了能够继续经营下去,她哭着给男人下跪,求男人让她继续工作,说以后挣的钱都给男人花。
她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全部几张钞票塞给男人。男人勉强同意白天到外面溜达,晚上再谈谈。
男人无聊,一日八遍进出发廊,晚上谈不妥就直接睡在店里。第二天还是这样办。
他的目的就一个,让石蓝每月上交给他500元,才肯罢休。他扬言,少于这个数,石蓝甭想安宁。
至于离婚,那就别想了。
“你敢再提离婚,打死你,信不信。”男人眼睛里冒火,杀气腾腾地叫嚣。
500块!对于来北京打工才满一年的石蓝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石蓝找草祥子想主意,刚开始草祥子只是听石蓝讲故事一般,心里还想,这石蓝自小家庭变故生活贫苦,真不容易。
他越听心里越惊讶,尤其是听到石蓝说,27岁结婚,有个4岁多的女儿。他暗中叫苦,难道自己心仪的姑娘竟是他人多年的媳妇。
听到石蓝在家受尽折磨,他的心也在战栗,同情和拔刀相助在心中升腾,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继续听下去,竟是如今男人找上门来纠缠不休,他怒发冲冠义愤填膺,低声骂道:“这还没王法了呢!把他轰出去,叫他滚蛋。”
“走!”草祥子冲在前面,石蓝紧跟其后,冲出办公室,冲向楼下,冲进发廊,他要臭揍或者撕碎那个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