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以为那里是圣所,可谁又知道,这不过是我给他们准备的坟墓。
……
陈余洁与我的第一次对抗是在那年的西行者之战中。
当时的陈余洁还以为修炼是一条通往光明的道路,可他最终没有想到这一条路,让他看到了更加黑暗的世界。
那是一个令他永远无法抹去的黑暗。
……
炼气之后,陈余洁找上路九钱与戈瑶求教真正的法术,这时路彤已经摆脱了那个屋檐,路九钱夫妻二人本想过河拆桥,可毕竟陈依旧还是帮助过他们。
为还人情,路九钱那个该死的家伙还是教了一招“十二生相”给陈。
陈首获变化之术,心中除了好奇,便是兴奋,然后他就闭关开始了“十二生相”的修炼。
此处一提,这十二生相乃出自三生经,而常被人提起的三十六变便是从此基础上所衍生。
陈的修法天赋纵然不佳,他仍然还是悟了那么一星半点,总算在半月之内修成了一生半相。
路九钱见陈修行尚成,便动了心思,决定让其参加对于西行者的征战。
陈这家伙也比较蠢,他丝毫不知那地方是个九死一生之地,竟还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我想着也是理所当然,那个正常人在获得这般奇特能力后,心里又不想显摆一番。
在我一开始进入修行的时候,我也抱着这样的心思,以为自己在修炼了法术后便能击破敌手。
这是一种错觉,一种属于无知者的自大与渺小。
就像那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总以为世界仅仅是它所看到的那般大小。
真是可笑。
于是陈就这般随着路九钱一家浩浩荡荡的奔赴了这送死之旅。
路九钱那家伙好说道行还行,尽管自身真气修为不深,可懂得的法术却不少。
数千里路程,他只用了一个神行术便带着陈三人一同走完了。
这也许与他那副身体内所含的灵气有关吧。
对的,各位没有看错,修行者的身体其实也属于一件天地生的通灵之宝。
当然,不仅仅是身体,修行者除魂魄意志以外的所有含有天地元气的地方,都可以是一件宝物。
我当时怎么就没有这么一个自行通灵的躯壳,说起来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来到战书约定的地址,我和那群西行者们早就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我承认他们备战的时间确实太久了,不过这点时间对于我们这样的修行者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当时还只是刚刚加入西行者的一个小角色,尽管夺了一具西方鞑子的躯体,却并非是重要的角色。
也许大伙看到这有些茫然,不知道我是谁。
哼哼,我哥的那道分魂不是在之前都说了嘛,我便是他家那个整天被父母念叨的弟弟啊。
你们问我怎么在这?
呵呵,我不过只是在我哥出行秦安之后与我妈那个傻子发生了口角,一怒之下,我就让她归西了咯。
然后,我一不做二不休,将我爸这个只知道唠叨的家伙一起给咔嚓了。
你们问我这么心狠手辣,当时有没有害怕?
怕,陈星翰当然害怕,不过那之后他的心里只剩一丝非常通畅的愉快,于是我趁机而入,在他魔意出现的瞬间一举将他的主魂意志给吞没。
然后我就鸠占鹊巢了。
在我影响着陈星翰弑了双亲又抢夺了他的主魂意志之后,我便离开了那副躯体。
说实在的,我还挺可惜那副躯壳的,毕竟那可是百年不遇的煞星之躯。
不过我必须得找新的躯壳,因为那副躯体已经沾染了鲜血,一定会有人专门来调查这一切的原因。而这十有八九也会引来联盟执法者,如果被这群人发现我的存在,那我肯定会被抓去离狱。
如此,我才会遇到这个西方鞑子。
那时他正在唤醒第三魄,并且没有做一丝防护工作,我见此,便发动了夺舍,顺便将他的三魂七魄也给吞没,好增长我的魂魄实力。
当然,这是的陈余洁并不知晓家中亲人去世的消息,因为这段时间他一心都放在了修炼上,所以也没看到手机上已经爆炸的信息。
那是凡人执法所发来的。
我们约战的地点,在大陆北方人迹较少的荒漠之中。
那里被我们修行者称之为杀台。
杀台六百里,开幕不现天。
这是古时的修行者用来形容杀台的恶劣天气的诗句。
尽管这里狂沙蔽日,可这一点也不影响两方的大战。
讲真,这群人怎么不约在京都开战呢,作为一个逆天而行的修真者,竟然还这么害怕规则的制约。
要不是我如今修为暂未恢复,我早就一脚踢上东西方联盟的大门上去了。
“你们终于来了。”说话的这人是此次约战的发起人,我称他为狗毛。
其实他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但我觉得,他配不上这个名字。
狗毛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他能坐上首席这个位置,完全都是因为有一群人又傻,实力又强的手下。
若非这些家伙做他的后盾,我看他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在吞掉我现在这副身体原主人的魂魄时,我还吞了一部分属于他的记忆。在此记忆中,我发现这个狗东西也和我一样,早就有杀死那狗毛的想法,只不过觊觎那些实力强悍的小弟,所以才一直没有动手。
“怎么个斗法?”听了狗毛的话语后,路九钱也发话了。
路九钱明显也是有备而来,尽管脸上看去没什么底气,可心里却早已计划好。
关键时刻,他一定会抛下陈独自逃跑。
然后,狗毛开始讲述约斗的内容。
两方以团队战为主,直到其中一方的全部人员都战败才算结束。
若路陈一方获胜,狗毛等西行者一行人便不再追究之前的仇怨,反之,路陈几人的命就得交代在这。
也许在这里的全部人当中只有我和路二人知道,一旦真的路陈方出现败局之势,他会毫不犹豫的带着妻女逃跑。
毕竟俗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可陈的话,也许就要成为路抛弃的一颗棋子。我知道狗毛的,毕竟也跟了他一些时日。
在抓到陈后,狗毛一定会杀了陈以消心头恨。
而陈死后,他定然不会再浪费精力在路的身上,因为他知道这人奸滑得狠。
若非如此,狗毛派出的那个手下当初也不会在那条美食街里攻击陈之后便再无动静。
那是因为路在当天治疗了陈后便在陈留下了遮蔽灵气的法术,这才使陈第二次再遇那手下时没有被那手下发现。
当然,路会在陈身上留下隐灵法术完全是当时在陈身上还寄存了他女儿路彤的分魂。
三魂七魄一旦失去其中之一,那么这个魂魄便再也无法复生,更无法变成鬼身,而是以纯魂魄转态游离在外界。
纯魂魄如果没有魂盅/魄盏的保护,便会丢失片段,以至于魂飞魄散。
路怕的就是女儿的魂魄会魂飞魄散,因为那才是真正的“死亡”。
其实路完全可以不来这次的约战,可陈身上已经有了属于他的灵气。他怕如果陈离开后被这些人抓住,很可能会被人利用这道灵气来追踪锁定他的位置。
这是他不想的。
可他又不能杀了陈,因为这样的话他便成了忘恩负义之人。对他来说,忘恩负义并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他担心的是妻女会怎么看他。
说实话,我觉得路真的活得太辛苦,就算踏上修行路,也无法做自己,真是可悲。
既然无法亲自杀死陈,那么让他死在别人手上也不错。之前路与狗毛打过交道,也知道后者在抓到陈后一定会第一时间杀了他,所以才决定赴约,并且带着陈一同来赴约。
前话说到这,在确定了约斗的规则后,双方也没有多余的交谈,毕竟两军正面交战,最忌讳的便是言多行少。
狗毛也算读过不少书,知道一般败方是败在太多口舌之争。
即便是历史上著名的军师诸葛,他多的也是谋,而非巧舌。
面对路陈四人,狗毛一开始便让手下全部迎了上去,他想速战速决,毕竟身后还有整个集团在等着他回复。
陈毕竟也曾算我兄长,我自然不可能让他就这般死在这儿,况且他身上还有我想要的东西,我便更不能让他死了。
于是,我主动靠近了他。
兴许是第一次与修行者战斗,他开始竟一副呆滞的愣在原地,连简单的打架之势都不会摆弄。
然后他就被狗毛这一边的家伙一个重拳打飞了出去。
那人的力量可是真大,即便当时我隔了他们有数米远,却依旧清晰的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这声音是陈的。
被一拳击飞后,狗毛的那手下嘴角浮现了一丝轻蔑,更用一口流利的西方方言数落了陈一番。
陈听不懂,可我听懂了。
他的话简单来说只有四个字:东亚病夫。
一听这话我可就火了,虽然我心中并没有什么民族荣誉感吧,可我也算东亚出身。
我可不管他是否知道,我二话不说就是一脚踢在了那个西方鞑子的腚眼之上。
那鞑子被我这一脚踢得一脸懵逼,我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只用夹生的西方通用语言说到:“赶紧办事,别逼逼。”
那鞑子也是个不太聪明的人,一听我这话,还以为我是担心狗毛会怪罪。
于是他用安慰的语气对我道:“别担心哥们,这些人可以慢慢折磨的,老大说了,兄弟们开心,随便玩。”
西行者集团讲究效率,而狗毛仅仅只是集团中层的一个普通的领队,是要随时接受集团而来的指令的。这次他竟然说可以随便玩,这让我也有些惊讶,更在心里有了一些猜测。
这是西行者们有大动作。
我想。
我不介意这些鞑子能够在这片土地上制造点混乱,但前提是它不会影响到我的计划。
在听了那鞑子说了几句后,我不再理会他,而是继续朝着我哥冲了过去。
就在我就要来到他面前时,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那种熟悉的感觉,让我立马就明白这是什么回事。
原来,一开始他会被那笨蛋鞑子打飞,是因为他当时在切换魂魄!
是陈汉,我哥的第三魂。
“好久不见啊,源北。”
他认出我来了,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那么久,他能认出我也毫不奇怪。
“哼。”我没有回答他,比起这个老奸巨猾的油条,我还是更喜欢陈余洁那头笨猪。
“没想到你竟然出现在这……”他说着,脸上表情忽然一顿,接着充满了诧异,“你怎么会在这?”
“你猜。”我不愿与他多说什么。
“我猜,你一定是做了丧尽天良的事情,然后为了躲避追查才选择弃身而去,最后又夺舍了这个西方笨蛋。”这个声音,是属于陈润东的。
“诶,我就说你小子比陈余洁这头猪要更有出息,当初若不是那老家伙给我设下封印,我早就收你为徒了。”又是一个声音从我哥的口中传出。
这声音低沉,完全不是我哥的声音。
可我知道这是谁,西门剑圣,一个寄存在我哥魂盅内的可怜蛋,曾经的天下第一剑客。
“收我为徒?你是在开玩笑吧,是吧。”我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其实在我哥的魂盅里住的还挺舒服的吧,若不是因为入道而重铸魂盅的话。”
“呃。”西门被我拆穿心思,顿时有些尴尬。
“哈哈哈,要不是修为尽失,我还真想会会你这个三界第一魔头。”这是属于一位昆仑山老道的声音。
“也不知道那老头当初给你许诺了什么好处,竟让你宁愿自废修为也要守着我哥这个废物。”
“不见得吧,当年若不是他在潘阳湖畔将你救上来,并且将自己的缘报给予你,你后来恐怕也没有机会踏入修行之路,更没机会在这一世成为他的兄弟。”
“哼,别再给我提这事,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该报的恩,我也早就报了。”
“确实和那些人说的一样,你真的是个薄情寡义之辈,我很喜欢。”
也许是由于我的出现,这原本应该很冷清的场面竟然一下子就火热了起来。
“废话少说好吗,好歹都曾经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咋动起手来像个老娘们似的,婆婆妈妈。”我说着,拳脚并用的冲向陈余洁。
这时陈余洁的身体正被陈汉所使用着。
“来的好。”陈汉哈哈大笑,伸手便朝我左胳膊抓来。
我抬起左肘,一把顶开陈汉的攻击,接着脚下一抬,直朝他裆下踢去。
陈汉不慌不忙,右脚一踩,我见状后退半步,紧跟着手掌立起直面他脑门推去。
一个转身,陈汉收回了脚步,反过来便是一个荡臂,我却被他正中鼻头。
顿时我的鼻尖里便传来了一股腥味。
“奶奶的,爷爷不和你们玩了,三十个人算计我一个人,我玩你奶奶。”嗅到鼻尖的腥味,我也清醒了一些。
现在正与我战斗的这个家伙,他不仅仅只是一个人,在那个魂盅之内,必然有一群人在你一言我一语的演练着我与眼前这家伙的一举一动。
“哈哈,别跑,你好歹也是号称第一魔头,怎能就这般临阵脱逃?”他的魂盅内,也不知是哪一个家伙发出了大笑。
“魔你奶奶个腿,魔头,我现在都这模样了还说什么魔头,等我功力再恢复一些,我再来找你们这些老不死的,告辞。”
说着,我便想要逃走,可他们却明显不肯放过我。
“别跑,再来斗法!招式虽然能演练,可法术总不能演练。”
“斗法?你们确定?”听到这个,我心中确实有些动摇。
“怎么,唐唐第一魔头竟还会害怕与人斗法?”
“怕个屁,斗就斗,来啊。”论比招式,我可能不如这些家伙合计在一起算计来得简单,但论法术,我敢说这里没有一个家伙能够真的斗得过我。
此时的我还不知,眼前这家伙已经修炼了“十二生相”。
我承认这次是我太自大了。
“嘿嘿。”当时我在听到这个笑声时并不懂其中含义。
可下一秒,我却懂了。
我就说这些老东西怎么会放着陈余洁跟着路九钱来这送死,原来是因为这个。
好吧,我收回之前说他跟着路就是走上送死之旅的那句话。
这次他确实是跟着来练习法术的。
在那声诡笑结束后,陈汉手中突然亮起了法术才有的光芒。
然后,他口中一道真气喷出,半个人便化成了龙态。
十二生相,每一相都代表一具上古真身。
这十二具真身与十二生肖的模样相近,可又并非十二生肖。
“龙态?这是……十二生相?!!”我第一次看见陈余洁竟然会十二生相的时候很是惊讶。
十二生相这个法术并非那种什么罕见的法术,相反,只要修行者步入金丹期,都会掌握这个法术。
可炼气便掌握十二生相?
这可是少有耳闻的。
“龙态是吧,十二生相是吧,很好。”
在我看来,只要是变化之术,都要遵循这片天地的自然法则。
就像虫吃植物,而鸡又吃虫一样。
龙虽然威武霸气,但说到底,它也不过是一个个头比较大一点的虫罢了。
吃虫,可不只是鸡的专利,鸟也行。
这时的我尽管不会十二生相,可是我会化形之术啊。
说话的同时,我同样凝聚起体内的真气,然后将其灌入了浑身的各个地方。
我心中默念着化形术的口诀,器官与脑中各传来一阵拉扯力,接着我的身躯便膨胀了起来。
最后,我的背后长出了一对巨大的羽翼,我的双手双脚都化为了鹰爪。
变化完毕,我对着天长啸,嘴里发出的全是“哔”的声音。
正所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那一声长啸之后,追随着热烈的阳光与狂风,我飞上了天空。
之后,一场鹏龙之争便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