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春夏交替,转眼间林蹊在灵药园已然度过五个月。
春寒早已散尽,天气逐渐闷热。药园原本由一名内门正式弟子掌管,林蹊来后,掌管药园的师兄不爱此地寂寞无聊,寻个理由回宗门去了。除了偶尔回来看一眼,处理些师门交代的任务,平日里就嘱咐林蹊在此打理。间或传授几句《通玄真经》,也不讲解,全凭林蹊自行参悟。
五个月来,林蹊随着药农们一起在园内栽培草药、施肥浇水。药园规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每月仅有望日可休息一天,因此林蹊和药农们都最喜欢看明月渐圆。夜间无人之时,林蹊就默念师兄所授《通玄真经》,明知修行无望,也算是尽些弟子本分。虽然一天劳作后难免筋骨酸痛,平静的生活使得林蹊逐渐淡忘了惊蛰时的种种凶恶,就连先前常做的噩梦也少有梦到。
毕竟少年习性,林蹊新近识得几个同龄好友,均是附近居住的药农子弟。几人年龄相仿,大的十五六,小的十一二,山里生长,也未上过公学。女孩子在家烧火做饭、防线针织,男孩子则跟着父母早出晚归整饬药园。只有午间休息和晚饭后,玩伴们才有聚在一起的片刻欢乐。因林蹊读过书,记得一些圣训典故,几个孩子都爱缠着林蹊讲谈故事。林蹊将些共工怒触不周山、女娲补天、蚩尤残暴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不只玩伴,经常连休憩的药农都围过来一起听。
这一日恰逢药园休息,药农不需劳作。玩伴里最是调皮贪玩的小石头带头,撺掇众人出来玩耍。等人到的差不多了,小石头兴奋说道:“我听我爹说了,这几日池塘的荷花都开好了,附近村民都来赏花,十分热闹。我们也去玩吧!”一名女孩子姓张,正是本月生辰,父母都是药农,也没什么学识,取名都喜普通易记,随便给取了个“荷花”的名字。这荷花虽好,年年看也早就看腻了,恹恹摇头:“有啥好看的,每年不都一样?”
揽着张荷花胳臂的女孩李春兰摇了摇荷花小手,说:“今年可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
李春兰羞赧一笑,望了一眼林蹊:“林哥哥还没见过嘛......”
小石头见有人附和,连忙点头,“对对,虽说我们早就看腻了,可是小林子还没见过。我们这荷塘也是远近知名的,今天就带小林子去长长见识!”
其余几人转头看林蹊意见。林蹊不忍扫了大家兴致,又想起初来药园时,和木焉长老路过荷塘,那时残荷枯柳也不觉怎样,不知道现在情景如何,遂点头说道:“好啊,我也正想去看呢。”
李春兰脸色微红,低头拉着荷花走在前面。小石头见外面日头毒辣,将背在身后的斗笠摘下,小跑一阵跟上春兰,把斗笠让了出去。春兰不好意思接,荷花开心地拿过来,问:“你不戴吗?”春兰羞赧地摇头说不用了。荷花便安心戴在头上。
几人追逐打闹,脚程很快,不一会儿就临近荷塘。微风轻抚,一股淡淡荷香迎面而来。几个少年更来了精神,兴冲冲地奔着荷塘而去。
路过一道山坳,路口一块天然巨石矗立路旁,上书“醉荷”两个大字,正是池塘的雅号。
醉荷塘乃是韩国境内有名的景致优雅之处,兼且在崇吾宗门范围之内,向为达官贵人、各国政要夏季赏玩佳地。尤其是今年,此处荷花开得分外妖异,远近权贵名流无不争相前来赏玩。
林蹊几人是从山内药园处赶来,先前还未觉察出异样。等来到山坳口官道之上,但见车如流水马如龙,行人摩肩擦踵。此刻“醉荷”石前已然围得水泄不通。一辆辆马车拥堵在路口,吵嚷不休。
年纪最小的月牙跑在前面探听一番,垂头丧气地回来,嚷嚷道:“我说不来吧,非要来,白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