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秋季,枫城的枫林仿如一片红海,波涛荡漾,一条小道上一位中年妇女带着两位小孩在散步。男孩约为十一二岁,女孩约为五六岁,穿着一套粉红色的裙子,脸上两团腮红显的可爱,一双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妈妈,这些枫叶好好看哦!”女孩捡起一片枫叶,惊喜道。
“对,和我们小茜一样好看可爱。”妇女微笑道。
男孩不以为然,撇撇嘴,而女孩听到这句话,眯着眼睛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像吃了蜜糖一样。不过当她转过头看到垃圾内的枫叶时伤心的问道:“妈妈,这些枫叶好可怜啊,为什么它们会从树上落下来,在树上不好吗?”
妇女笑了笑说道:“因为树已经不能保护叶子了,无法给它避护,所以它才会离开,回归大地的怀抱,去寻找新的生命。”
女孩一脸茫然的听着,随后摇了摇头,说着:“妈妈,我们回家吧,我饿了。”
妇女沉默了一会,苦笑一声道:“走吧,我们回家。”
“砰”一声巨响从客厅传来,小茜快步跳到床上用被子捂住耳朵,眼泪缓缓流下,这一刻她显得那么弱小无助。而客厅里不断爆发出争吵声。
“你一天只知道喝酒只知道赌,你关心过孩子吗,你关心过家里吗?”
“我没给你钱吗?我喝我赌那都是我的钱,你管我干什么,你给我滚。”
“滚就滚,我永远都不会再回来的。”
摔东西的声音不断传来。小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只是知道心里一直很难过。醒来时她蹑手蹑脚的来到客厅,只看到沙发上喝得大醉的父亲以及收拾碎片的哥哥。小茜跑过去和哥哥一起收拾。她转头看看昏睡的父亲便转回来小声问道:“哥哥,妈妈是不是走了?”“她走了,再也不会再回来了。”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小茜和哥哥小东一跳。她父亲从沙发上坐起来,沉声道。随即低下头叹了口气,步伐蹒跚走开。小茜看着她的身影,显得那么落寞。随后仿佛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哽咽的说:“哥哥,妈妈不要我们了吗?”男孩拥住小茜,轻声道:“放心吧!妈妈会回来的。”女孩的心情平复下来,而男孩抬头看了看门外,两行泪缓缓流下。“真的会回来吗?”然后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女孩,默默道“妹妹,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时间又归于平静,城市里依然车水马龙、灯红酒绿。而小茜的心中很失落。这是她母亲离开的第534天,也是她等待的第534天。她的衣服打了补丁,脸上有点脏乱,整个人有点消瘦。没一会,她起身向布满酒味的屋内走去。看着沙发上躺着的男人,停顿了几秒,想要张嘴立马又闭上,随后向厨房走去。
厨房内有一股难闻的味道,一片脏乱。小茜皱了皱眉头,随即在厨房里翻找起来,可惜除了满地的垃圾,什么也没有找到。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向着沙发上的那个人走去。看到那个男人的时间坚定的脸立马垮下去,蹑手蹑脚的走向男子。鼓起勇气推了推男子。男子睁开双眼,狠声道:“干什么?”小茜向后跳了一步,结巴道:“没……没有,我只是想问你要不要回房间去睡。”男子看了看她一眼,然后转身走开。小茜想要喊住他,却没有勇气,只能独立坐在沙发上。这时,门外的身影呆呆的看着小茜。随后缓缓走进来。
正在小茜发呆的时候,一只手伸出拍了拍他的肩。小茜被吓了一跳,不过转过头后便惊喜道:“哥哥,你回来了。”小东拿出几个包子递给小茜:“快吃吧!你肯定饿了,他有没拿钱给你吧!”
小沉默了一会,点头道:“嗯。”
小东叹了一口气,突然,小东看到了小茜手上的条痕。他怒道:“他是不是又打你了?”
小茜结结巴巴的回道:“没……没有,这是……是上次的。”说完便低下了头。
小东用力锤了一下沙发说:“妹妹,放心,我现在可以赚钱了,我可以养活你的,不会再让你饿肚子跑到街上去……去乞讨。”
小茜点了点头,随后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哥哥,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呢?”
小东的脸僵硬了一下,停顿几秒后笑着说:“你别问,反正我现在可以赚钱了。”
“哦。”小茜点了点头,继续吃着包子。
“走,妹妹,哥哥带你去看你最喜欢的枫叶。”小东激动的说。
小茜摇了摇头说:“不,我要等妈妈回来带我一起去看。哥哥,我想妈妈了,你说妈妈还会回来吗?我讨厌爸爸,都怪他。”
小东看了看小茜坚定的说:“会,妈妈一定会回来的,我们的小茜这么可爱,妈妈怎么会舍得你呢!”“回来吗,希望吧!”随后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转眼三年过去了,小东和小茜早也离开学校。他们的生活几乎一个样。不过小东没在家的时候小茜不敢一个人在家,只有跑到其他地方睡觉——公园、天桥下等等。
她的身上每天都会增加新的伤痕,她没敢对小东说,怕小东和父亲打起来。他们也经打过很多次了。不过总是小东被打得很惨。她不想哥哥受伤,小东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小茜今天回到了家里。和平时一样,她的父亲肯定在和人赌博,而她的哥哥会拿钱或吃的给她。不过今天她的哥哥没有来,等了一会小茜边走向了她哥哥的房间。
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她惊呆了。只见她的哥哥全身颤抖,脸色发白,在房间里翻找着东西,他的双手也在颤抖着,衣物散落在地。
她才要进去,小东突然大喊:“出去,快出去。”小茜被吓了一跳,但还是跑过去扶小东。
小东反手一推大喊着:“走啊,出去,你给我出去。”小茜呆了一下,忙走出房间,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过了许久,小东走出了房间,脸色还在苍白。看着抽泣的妹妹,小东懊恼的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随后拿出了两个包子给小茜。小茜接过包子,害怕的问:“哥哥,你生病了吗?”
“没有,哥哥也经好了。这段时间我的工资还没到,零花钱过段时间拿给你。”小茜乖巧的点了点头。
一周后,她发现哥哥不见了,她找了很久都没有看到哥哥。沮丧的回到家里,看着一身酒气的父亲,她想要转身,可是一想到哥哥,便鼓起勇气走过去小声的问:“爸……爸爸,你知道哥哥去哪了吗?”
男子正在喝酒,听到这句话猛的把酒瓶摔在地上,小茜被吓了大叫一声。男子揪住小茜的头发,按着她的脑袋说:“死了死了,吸毒抢钱被打死了,滚,给我滚,你们一家子都去死,都去死吧!”说完便把小茜扔开。
小茜抓住机会跑出了家,眼泪缓缓落下。
一栋高楼上,小茜看着远方的枫林。又是一年秋季,枫叶红遍了枫城城郊。
她看到了妈妈和哥哥牵着她的手,走在枫林中,欢声漫步,她笑了。她仿若枫叶,从树上落下,没有激起波澜,平静躺在了地上,把大地浸染成了红色。
在一所戒毒所里,一位少年忽然捂住了胸口,他感觉好像有什么事发生了。在另一处,男子从沙发上坐起,摇了摇沉重的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忙冲出家门。
秋天到了,枫叶红了,也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