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着临皇后听说往生涯的凤凰花开的正好,难得的来了兴致,便就在凤凰亭雅集的前一日,便与昭帝请示,想要摆驾去往生涯的行宫去赏花。
这点小事,昭帝自然是不会阻拦,一时间,凤凰亭的雅集,便就成了皇家的赏花宴席,皇后去赏花,自然是少不了一些贵族妇人相随。一时间,原本二皇子下帖子独自请的傅云书,因为皇后的这个旨意,倒是成了所有的闺中女子前去赏花,傅云书这份独有的荣耀倒是被冲淡了。
山路难行,马车是上不去的,到了山下的行宫马车便就停了下来,女子都换了软轿上去,而男子改成骑马。
马车到了行宫下面的时候,下面已经聚集了许多贵族的夫人小姐,自然谢媛宝与长乐也在,傅云书意外的是,宁婉也在。
因为要上山,几个小姑娘不便的聊天,上了各自家的软轿,傅云书上了软轿的时候,却见一辆白色精致的马车缓缓的停留了下来,从马车里下来一个男子,白衣如雪,轻裘缓带,丰神俊朗,一贯的冷漠没有任何的表情,是萧阙。
等着傅云书的轿子到了山上的行宫的时候,皇后与亲近的贵妇人在行宫内歇息下了,让她们这群孩子自己在行宫里自己玩去。
因为皇后亲自到行宫里赏花,许久都没有用的行宫打扫一新,四处都有宫娥伺候着。虽然只是赏花的行宫而已,但是曦国皇室依旧给它建造的极其的奢侈,亭台楼宇,高楼巍峨,琉璃色的瓦在太阳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四周种着各色的树,此时正是花开的时候,只是这行宫内的花开的再好,却依旧遮掩不住那深谷内凤凰花幽幽花香。
谢媛宝长乐几人已经叽叽喳喳的聊在了一块了,傅云书刚一下软轿,谢媛宝便就八卦的拉了傅云书过来,问道:“我听说二皇子原本亲自的下了帖子到傅家邀请你来参加凤凰亭雅集,可是有这件事情?”
傅云书被谢媛宝那八卦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连忙含糊的说道:“哪里,你是在哪里听到胡言乱语的话呢。”
这边傅云书正在跟谢媛宝否认呢,却见玄凌正在众人的拥簇下向着四人走了过来,径直的向傅云书说道:“待会儿在兰溪的曲斛流水对诗,还请傅小姐不吝赐教。”
语气温和的与傅云书说着话,只将其他的三人无视一般,原本玄凌一出现,就是众人的注目的焦点,又见玄凌主动的与傅云书说话,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边,尤其是傅锦与临若儿的目光,只要将傅云书生生的活剐了一般。
玄凌靠的傅云书很近,笑容温和,一派谦谦公子的模样,那一双清亮的眼,让人都不敢与之对视。
玄凌越是笑得温和,让傅云书越是不由得想起了成亲那一日玄凌一脸狠戾的模样,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有些冷淡的对玄凌说道:“殿下过誉了,殿下才华斐然,云书在殿下面前,不过班门弄斧罢了。”
傅云书越是这般的冷淡,倒是越是让玄凌更加的感兴趣了,还待想与傅云书说两句的时候,却有几个书生打扮模样的人与玄凌攀谈起来,看样子,是玄凌的门客无疑,玄凌不得不应付着他们去了,见着傅云书身上穿的单薄,不由得说道:“这山上比下面要冷上几分,你身子不好,若是在外面赏花,让侍女给你拿件披风。”
这般殷切的关怀,这般俊朗的模样,又是高贵的身份,若是一般的二八怀春的少女,早就沦陷在了他的温柔陷阱之下,但是傅云书是上一辈子吃过玄凌的亏的人,知道那笑容下藏着的是一肚子的阴谋诡计,淡淡的应了下来,并没有太多的欢喜。
见着玄凌一走,一边的谢媛宝不由得围上了傅云书,打趣着傅云书说道:“你还说与二皇子没有什么呢,怎么我们这些人都在这里,不见得与我们攀谈,倒是一味的关心你还冷不冷。”
谢媛宝的声音有些大了点,傅云书连忙的捂住谢媛宝的嘴,心有余悸的说道:“你说这么大的声音,若是要别人听见了,是要害死我不成。”
谢媛宝见着傅云书一脸紧张的模样,笑嘻嘻的对傅云书说道:“怕什么不成,我可是听我嫂子说了,皇上有意给你与二皇子赐婚的。”不过虽然这么说,声音还是压下了几分,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说道:“要知道,傅锦与临若儿可是喜欢二皇子许久了,若是皇上给你与玄凌赐婚,我真的是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临若儿与傅锦嫉妒的模样了呢。”
彼时,谢媛宝她们四人正在一丛紫藤花架的后面,说着悄悄话,声音说的极小,基本没有人听见她们在说什么。而与她们相隔不远处,一个白衣男子正与青衣书生并肩走着,在与他请教着问题,巍峨如玉,只是那一双好看的剑眉,不由得微微的皱了皱眉。
青衣书生见着他皱眉,便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可是学生有什么地方说错了?”
萧阙摇了摇头,接着跟他说起了学术上的东西去了。
傅锦听了谢媛宝的话,不由得苦笑了一声,摇头说道:“二皇子就算是再好如何,非我良人,我为何要嫁给他?”、
长乐见着傅云书面有不喜的神色,怕谢媛宝接着说下去会惹傅云书不快,便拦住了谢媛宝的话头,说道:“二皇子虽好,只是毕竟是皇家子弟,如今皇上还未立储,若是真的要嫁给他,自然是要卷入是非之中的。”
“若是云书不喜欢他也就算了,那二皇子虽然生的好,但是我总觉得他笑起来不像是真心的,有点渗人的感觉。”谢媛宝素来是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的,傅云书实在是没想到,谢媛宝竟然一眼就看透了玄凌的本质,紧接着,谢媛宝坏笑的说道:“照理说,这京城四公子之中,若说生的最好的除了我哥哥之外,当属毓烟公子了,他行事稳重,是江湖闲散人,与朝中没有任何的瓜葛,当属良人。”
正在说着玄凌呢,没想到谢媛宝居然又扯上了萧阙,一想到萧阙那张冷冰冰的脸若是与良人挂钩的话,傅云书自己都忍不住的打了个冷战。不过萧阙不似玄凌一般虚伪做作,有什么情绪是直接的表现在脸上的,嘴硬心软,这点倒是比玄凌强。
这般想着,傅云书脸上不由得浮上了一抹红霞,自己真的是魔怔了不成……
幸好众人没注意,傅云书掩饰住了眼中的不自然,问着一边沉默的宁婉,数日不见,宁婉似乎是比往日里更加的沉默了许多,“宁婉,你与江楚风如何了……”
傅云书不问还好,一问,宁婉脸上原本带着淡淡的笑容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眉宇之间,带着傅云书看不懂的哀凉,“我与他,再无任何的关系。”
这般决绝的话语,想不出竟然是前些时日,缠绵的叫着江楚风楚郎的宁婉说出来的话,究竟,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宁婉竟然是心灰意冷到如此境地?莫非,是萧阙在做了什么?
这边傅云书心中正在疑惑呢,有宫人来请,说在兰溪边上已经摆好了酒水,请几位小姐过去呢。
今年的雅集,因为皇后的到来十分的热闹,颇有些才华的各家千金也加入了进来,才子佳人,倒是成了兰溪边上一道绝好的风景。
曲水流觞是流传在曦国贵族之间的一种游戏,在这一天,在凤凰亭下的兰溪中雅集,届时在兰溪边上席地而坐,饮酒赋诗。一般的贵族人家则会是用陶瓷烧制成酒杯,放在溪水上,酒杯会漂浮在溪面上,随风在九曲的溪水中移动,若是酒杯到了谁面前的话,则要作诗一首。
但这一次的活动是身份尊贵的二皇子玄凌组织成的,曦国皇室崇尚奢侈之风,所用的酒杯,自然不会是一般的酒杯,而是用白玉做成荷叶盏的大小,薄如蝉翼,里面盛着碧玉琼浆,空气中,除了汀溪边上的杜若香味之外,还有酒醇香的味道,暖风吹过,游人都醉在其中。
兰溪的水并不深,清澈可见到地面的鹅卵石。因为上游是连着往生崖的边上,所以一旦风吹过往生崖底的凤凰花,便有零落的花瓣,在水里,等到暮春花落的时候,那灿若红霞的花会铺满兰溪,映得溪面通红,所以兰溪又叫做胭脂溪。
这次来了不少的青年才俊,借此机会,那些贵族的女子自然是要好好表现,这些青年男女们少了礼教的约束,在这边倒是不似在宫中那般的拘谨,男女在溪流的两边席地而坐,相聊甚欢。
傅云书一行四人来的时候,却见人都大半的来齐了,傅云书看向男子那边,心中一惊,却见那坐在首席之人不是别人,居然是萧阙,就连玄凌也居在萧阙下首。
转念一想,这些文人雅客之中,萧阙之才位于众位之首,也算是理所当然之事,按照玄凌尊敬贤才的性格,自然也不会抢萧阙这首席这位。
萧阙坐在那里,这些人中,穿白衣广袖长袍的自然是不少人,可是却偏偏没有他穿的那般的出彩,整个人,如同一支水墨兰花一般,坐在那里,遗世而独立,就算是在人群之中,也格外的显眼。
傅云书的脸颊红了红,想到谢媛宝的话,又更加莫名的心虚,连忙的将头给偏了过去。略微的打量着周围,却未曾见到江楚风的身影,按理来说,如今这江楚风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正是炙手可热的人物,怎么就没见到他?
其中,谢奕之虽然生了一张较好如处子的脸,但是却是个十足的武人,这样的场合谢奕之自然是不会来的,与负责这边安全的皇城侍卫首领正相聊正欢呢。
而在几人之中,一个紫色的男子也引起了傅云书的注意,倒不是说那紫衣男子生的有多俊朗,而是那男子身材比一般的人要高大,虽然穿着时下文人最为流行的广袖长袍,却丝毫的没有任何的书生气质,五官虽然生的不算难看,但是双目无神,眼底乌青,一看就是平日里纵欲过度的模样。他身边的一些世家子弟,都离着他远远的,似乎是什么瘟疫一般。
见着傅云书四人走了过来,见着傅云书眼底闪过了一丝惊艳的神色,目光色眯眯的黏在了傅云书身上,傅云书觉得身上一阵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