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用到一半的时候,竹骨小跑的跑了过来,将手中的拜帖递给萧阙说道:“宁王送来帖子请公子晚间到王府赴宴呢。”
萧阙还没有说话呢,便见另一个驿馆的侍从也拿了一个拜帖前来,说道:“谢大人,王将军送来了拜帖请公子到府中一聚。”
清篱君身中剧毒,如今朝中虽然有离亲王坐镇,但是离亲王毕竟年纪大了,再加上已经不问政事许久,若青漓君一直不醒,膝下又有一个成年的皇子与太子,离亲王没有一直把持朝政的理由,定是要从两个皇子中选出一个出来主持政事,离亲王在幕后辅政。
按照一般道理来说,若是君王出了什么意外,又立了储君的话,那么必定是储君亲政;就算是储君年幼,那也是由朝中大臣们辅佐亲政。
但是在离国,因为太子年幼胡作非为,没有半分储君的德行,而相反皇长子十分得青漓君的疼爱,在政绩上十分的出色,百姓心目中地位也很高,朝中一时间分成了两派,一边是以程家为首支持太子、一边是以宁王为首支持皇长子。
傅云书也听萧阙回来曾说过,青漓君如今昏睡不醒,朝中虽然有离亲王在,但是如今又恰逢离国三年一次的夺宝大会,各国的使臣都云集在了离国,肯定是要有一个能撑的住场面的皇子来主持大局。
而他们身为曦国的使臣,背后是曦国,若是青漓君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无论是哪一方,都想拉拢曦国来支持自己。所以,拜帖同时下到了别馆中,去哪处赴宴,似乎就表明了曦国支持哪一位皇子。
究竟是去宁王还是去程家?
按照道理来说,众人与程猛并没有任何的交情的,相反,因为萧阙的原因,别人看起来似乎是与宁王更加亲近一些。
一是萧阙与琳琅郡主交好,而琳琅郡主是魏王之女,魏王也是皇室宗亲中少数表示支持大皇子的亲王。
萧阙将手中的拜帖合上,对竹骨说道:“去回宁王殿下,萧某必定会准时到王府的。”
如今在这样局势不明的情况下,萧阙难道就这样明确的表示支持大皇子了?是不是太轻率了一点?
这边,谢奕之也笑嘻嘻的将帖子合拢,说道:“那我就去程家赴宴去了。”
傅云书心中了然,此次皇上派遣的是三位使臣一起出使离国,虽然看似萧阙是整个队伍的主心骨,可是昭帝却派遣的是与萧阙素来“不和”的谢奕之,究竟谁代表着昭帝也未可知,所以在这样一个局势不明的情况下,曦国这边可以暂时不表态,将离国的这一潭水搅得更浑。
“云书,这两张拜帖上都邀请你去呢,你准备去哪家?”长乐手中拿着两个拜帖问道。
身为出使离国的三位使臣之一,傅云书自然也不会被忽略了。
“云书肯定是去宁王府中的,一来萧公子也是去宁王府中的,二来云书跟程猛又没什么交情,跟宁王更熟一点好么。”谢媛宝说话素来是心直口快的,傅云书总是跟在萧阙身后,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情了,只是被谢媛宝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傅云书的脸上还是有几分的郝然。
萧阙看了傅云书一眼,傅云书刚想点头说跟萧阙一起的时候,看见拜帖上除了宁王的名字之外还有琳琅二字。而且拜帖上的内容字迹清秀娟丽,分明是出自女子之手。
这宁王果然是煞费苦心呢,怕自己下的拜帖萧阙不会来,便就借了琳琅的名义请萧阙,萧阙不负所望,估计是见了琳琅二字之后便就想都没有想答应去了。
昨日晚间在画舫上萧阙对她发脾气的事情还没跟萧阙算账呢,如今他又让自己跟着到宁王府去,是想让她跟琳琅道歉不成。
傅云书原本微挑的嘴角一下子耷拉了下来,闷闷的说道:“我去程家去。”
一开口,众人都十分意外的看着傅云书,萧阙皱眉看着傅云书问道:“为何?”
傅云书看了萧阙一眼说道:“看宁王不顺眼。”哪里是看宁王不顺眼,分明是在看宁王府中的那位娇客不顺眼。
宁王与程猛二人相争,若是真的论起来的话程猛虽然手握重兵,但是宁王的心眼却比程猛多的多。再加上之前探子探查到的密报,似乎宁王与南狄有所来往。
此次两家都送来了拜帖前来,萧阙是想让傅云书跟自己一起前去试探一下宁王,程猛是个大老粗,除了程知俞难对付一点之外,谢奕之一个人对付程猛是绰绰有余。
萧阙哪里知道傅云书心中的想法呢,眉头轻皱,语气中稍微重了点对傅云书说道:“程猛那里谢奕之一人去便可,你跟我去宁王府中。”
见着傅云书一脸的不高兴,知道她是在闹脾气呢,萧阙紧接着说道:“今日正好琳琅郡主也在宁王府,我昨日已经寻好了三根冰丝琴弦,你去给琳琅郡主赔个不是。”
昨日傅云书负气而走之后,萧阙跟着那群人应付了没有一会儿便就离开,连夜的在乐都寻找起了与凤尾琴匹配的琴弦。
原本傅云书负气而走,萧阙让清明与谷雨跟着,但是心中还是有几分担忧的,毕竟是个小姑娘,纵然心性再成熟,难免的有几分任性和骄纵的脾气在。
上好的冰丝琴弦纵然是在乐都也十分的难寻,他找了好几家琴行,一面又在担忧着傅云书的安全。清明来告诉他傅云书的行踪的时候,萧阙差点气笑了,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一生气居然是在街上吃东西。
萧阙不说还好,一说傅云书更是生气,昨日晚间萧阙回来的这般晚,竟然是为了琳琅郡主找琴弦去了,萧阙就这般的在意她么……
想到这里的时候,傅云书心中莫名的生出了百般滋味,她为何生气,萧阙却是一点都不知道,反而还在心心念念为着琳琅郡主……
萧阙哪里知道傅云书心中的柔肠百转呢,他拧着眉想要傅云书给琳琅郡主赔个不是的原因便是因为琳琅郡主虽然是女流之辈,但是心思缜密,颇得青漓君喜爱又与宁王交好,若是傅云书得罪了她被她记恨在心,对傅云书的处境而言十分的不妙。
萧阙一心为傅云书着想的,可是某人显然的不领情,一脸不高兴的模样,却又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说道:“我就不去。”
傅云书很少违抗萧阙的话,到了离国之后,傅云书别的没长,倒是脾气长了不少,萧阙板着脸看着傅云书,傅云书虽然心中畏惧,但是一想到萧阙竟然让她去跟琳琅赔礼道歉,心中觉得膈应的很,咬着下唇不说话。
傅云书颇有几分委屈的模样,若尘子淡淡的撇了萧阙一眼,十分不赞成的说道:“你素日里就这般的欺负云书的?”
萧阙还没说什么,傅云书站在若尘子身边认真的点头,见着傅云书有靠山之后便就狐假虎威的小模样,萧阙十分郁闷。
有若尘子护着傅云书,萧阙也不好当着若尘子的面将傅云书拎出来教训一番,只好顶着一张面瘫脸默默离开。众人难得的见到萧阙这般吃瘪的模样,不由得憋笑。
用过早膳之后,若尘子还要去宫中,师徒二人许久没见,自然是要好好的叙旧一番。
此时的炼丹房内,若尘子听着傅云书背着药方,满意的点了点头,快来这些时日虽然他不在,但是傅云书对于医药的学习上还没有落下。
“师父,医书上曾记载过,醉心草之毒属于慢性毒药,渗入骨髓之中,被紫罗诱发之后症状明显,根本无药可解,师父准备用什么法子救清篱君呢?”傅云书虚心的请教道。
若尘子对于自己的徒弟自然是不会隐瞒,“这醉心草之毒虽然令人闻之变色,是因为它并非是一般的毒药,而是属于蛊毒的一种,既然并非是毒,自然是不能用一般的解毒法子去解。”
傅云书奇道:“蛊毒?”
若尘子点头说道:“这醉心草的来历你在医书上想必也看过其记载,醉心草行如兰花、颜色鲜艳如红色,出自南疆,是南疆女子所种。在南疆边关一带,男子最为忌讳的便就是穿红衣服的女子,你可知是为何。”
若尘子忽然转换了一个话题问道,当然,傅云书很老实的摇摇头,却见若尘子说道:“南疆女子擅长蛊毒,尤其是以红女最甚,她们大多数容貌美丽,但是性格却是十分刚烈,一旦所爱之人变心必然会让对方生不如死。在她们成亲之前,会在对方心口下一种蛊虫,若是对方有二心,必定会被蚀心而死。这种蛊虫被种入人身体之前是以草的形状,所以,这种蛊虫被不了解内情的人称之为醉心草。”
紧接着,若尘子又说道:“若是被养蛊之人的血液唤醒,就会变成虫子钻入对方的骨血之中,以对方的骨血为食,而这种虫子在吞噬骨血的时候又会释放出一种唾液,麻痹皮肤,让中蛊之人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等到虫子开始侵蚀到心脏的时候,才会感觉到一寸寸的疼痛,虫子噬咬心脏的过程十分慢,它一边吞噬心脏一面又分泌出的液体止住心脏的血,那种痛苦,比凌迟而死更胜百倍,大多数宿主,都是因为那种非常人所能忍受的疼痛而死。”
说到这里的时候,若尘子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冷冽,傅云书忍不住的咽了咽唾沫,惊呼道:“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蛊毒!”
若非是恨之入骨,又怎么会下这样的毒手,果然是爱之深、恨之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