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时候,傅云书隐隐的听过关于吐尔非的传言,此人是南狄的国师,也是南狄王上最为信任的人。在南狄攻打曦国的时候,此人为其出谋划策,让曦国的军队大败,心思缜密,手段阴狠,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般的愚钝不堪。
今日的事情看似是个意外,可是细想若是这般聪明的一个人,进宫之前,不说将所有人的底细都清楚,可是起码皇上最为信任的二皇子,他肯定是会事先了解调查一番的,怎么会这般的糊涂发生认错人这般荒唐的事情。
莫非,他是故意的……
看着那一张看似老师忠厚的脸,傅云书心中莫名的起了邪火。前世的时候,裴家与南狄交战,最终虽然裴家大获全胜,但是裴默却在那一场战役之中,中了吐尔非的计谋失去了一条胳膊,成为了半个废人,裴家军队也损失惨重。
如今他一来京城,便就挑拨离间,利用玄凌的猜忌之心,故意的挑拨玄凌针对萧阙,实在是太歹毒了。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傅云书嘴角挑起了一抹冷笑,乘着别人没注意到她,便悄无声息的带着沧海走了出去,众人都在欣赏着歌舞,倒是没人注意到她的离开。
出了宴席之后,傅云书察觉到经过了白天的刺杀事件之后,这里的侍卫增添了许多,这都是明面上的,暗地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呢。
傅云书带着沧海大大方方的走着,倒是也没有人阻拦。
未央殿两边青石子铺成的小路边上种着几株广玉兰,此时正是花开的时候,空气中有隐隐的花香浮动,两边还种着红色的石榴花,红色的花落下铺在青石子的路上。
此处离着未央殿有一定的距离,灯火阑珊,隐隐的听见席间传来的丝竹歌声,不过是一墙之隔,却差距这般大,此处的人不多,来往穿梭的都是传菜的宫娥,因为都席上都是贵客,每个传菜的宫娥身边都跟着两个小太监。
“你可得小心点,这酒可是宫中珍藏的佳酿,专门招待贵宾用的,若是洒了一滴要了你的脑袋你都赔不起的。”傅云书听见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却见不远处走来了一个穿着粉衣捧着酒壶的小宫女,前面跟着一个小太监,小宫女位分应该不是太高,那小太监一副势力的嘴脸,训话道,小宫女见着小太监这般说,唯唯诺诺的说是。
青石子铺成的路比较狭窄,傅云书与沧海二人走着的时候,不小心与一个捧着酒壶的小宫女撞上,那小宫女呀了一声,扶住酒壶,怕这酒壶洒了,傅云书见着自己撞上人了,连忙帮忙稳住小宫女不让她摔倒。
不曾想到昨日刚刚下过雨,这青石板铺成的路十分的滑,傅云书想要扶住小宫女自己脚下没踩稳,眼看着两个人都快要摔在一起,沧海连忙上前帮忙,那两个小太监也唬的帮忙,一面说着:“可不能将酒给摔了……”四个人一阵的手忙脚乱,傅云书与那小宫女才稳住,万幸的是小宫女手中捧着的白玉酒壶里的酒并没有洒掉一滴。
傅云书笑着说道:“是我的错,不知这位姐姐可撞疼了。”
那小宫女吓的脸色都白了才缓过来呢,连忙说道:“没事,酒没洒就好。”傅云书看着她的青色衣襟,便笑着说道:“这酒是可是给南狄使者的吗?云书之前听闻南狄人的脾气不大好,酒没洒姐姐赶紧的送过去吧。”
因为这次到曦国来的来宾身份尊贵,各地的口味不同,为了在传菜的时候不会弄错,服侍各国使者的宫娥的衣襟都是不大相同,区分御膳房那边发菜。
那小宫女连忙的谢过去了,傅云书等着那小宫女走之后,将左手手心黄色的油纸收到了袖子中去,那黄色的油纸上还沾着白色的粉末……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抹笑容。
“小姐,你笑什么呀?”一边的沧海见着傅云书的嘴角略带着几分诡异的笑容,觉得有些渗人问道。
傅云书此时的心情看起来十分的愉悦,摇摇头,一边沿着青石子小路走着,一边说道:“既然出来了我们就晚些的再回去吧。”好戏,过一会儿才开始呢。
沧海素来是听话的,便跟在傅云书的后面走着。
“碧水轩一到夏日光秃秃的就没什么花了,我看这宫中的广玉兰开的不错,回去的时候我们也在府上种上几株如何?”傅云书见着那开的正好的花,与沧海打着商量说道。
“若是喜欢,云书便从宫中挪几株回去也可以。”一个温雅的声音,听在傅云书的耳中无端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着那锦衣华服的男子,傅云书在心中直说晦气,没想到出来透口气竟然能见到他。
“二皇子。”傅云书忍住掉头就走的冲动,向玄凌行礼道,玄凌脸色沉沉的扫过了傅云书,见着傅云书并没有戴他送的那根簪子,原本阴沉的神色更是黑了几分,冷笑了一声,拉住了傅云书的手腕,带着几分质问之意问道:“怎么不戴我送你的那根簪子。”
傅云书挣脱了几下,没有挣脱玄凌的手,说道:“无功不受禄,二皇子送的簪子太过于贵重,云书受不起。还有二皇子请自重,男女授受不亲,若是被外人看见了,怕是有损二皇子名誉。”
玄凌是会武功的,力气大的让傅云书觉得手腕生疼,傅云书却又倔强的咬着下唇,不肯说一声求饶的话,玄凌的眼中带着戏谑的神色。
眼前的少女肤色白皙,眉目如画,原本如同江南三月春花一般柔软的人儿,却有着一双倔强的眼,她越是不求饶,更是激发了玄凌征服的兴致,见着傅云书神色冰冷,玄凌以为傅云书是在跟自己闹脾气呢,便含笑说道:“云书,你是在气这些时日我一直在找傅雪而不是找你么?我自始至终喜欢的是你,跟傅雪在一起,不过是因为你之前的话实在让我生气,所以故意的冷着你而已,谁知道你这些时日都不来找我。”
听着玄凌的话,傅云书简直是快无语了,前世的时候她怎么不知道玄凌还会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明明之前都已经跟他说的很清楚了,却还这般的自作多情。
傅云书简直是被玄凌给气笑了,“云书与二皇子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二皇子喜欢谁、亲近谁也与云书没有任何的关系,还请二皇子以后自重一些。”
手腕如同针扎的一般刺痛,玄凌的眼神冷的骇人,想来因为之前的傅云书的躲避和今天在宴席上的怒火都发泄到傅云书的身上来了。
沧海见着玄凌纠缠着傅云书,在一边看着干着急,又不敢高声的叫惊动太多的人,只能压低声音说道:“二皇子放开我家小姐。”
见着沧海这般一说,玄凌还真的放开了傅云书的手腕,傅云书的手一得了自由倒抽着凉气揉着手腕,玄凌这个疯子!
“傅云书,本宫要什么还从未有什么得不到的。包括你,本宫一定会得到你!”玄凌挑眉看着傅云书说道,语气中满是自负。
傅云书虽然疼的直抽凉气,见着玄凌这般狂妄的语气,嘴角也勾起一抹冷笑回道:“二皇子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傅云书就算是出家修道,也绝不会嫁给二皇子!”
语气中,是斩金截铁的拒绝,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玄凌蕴含着怒火,这边沧海连忙的将傅云书拉到了身后,生怕玄凌又与之前一般要对傅云书动手。
玄凌见着傅云书冰冰冰的神情,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要得到,不得不承认,玄凌想要征服傅云书的意思远远的高于喜欢傅云书。那边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玄凌看了傅云书一眼之后,拂袖而去。
见着玄凌走了,沧海关心的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傅云书甩了甩手腕,方才玄凌的力气很大,也不知伤到骨头没,皱眉说道:“没事,那个疯子。”
也怕离席久了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便跟着沧海一同回到了宴席上。
这边等着二人走了之后,在重重花影中有两个人,赫然是傅锦与傅雪,也不知二人站在这里多久。傅雪的脸色难看到极至,傅锦嘴角挑起了一抹笑容,说道:“四姐姐,我就说么,二皇子从始至终喜欢的就是傅云书,对四姐姐的好也不过是为了傅云书而已,可惜啊,就是有人居然当真了。妄想着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傅雪此时的脸色气的雪白雪白的,原以为,这些时日玄凌对她的好、对她的温柔都是真的,原以为凭借着她的手段,一定能收了玄凌的心的,可是没想到,这些时日玄凌不过是在与她做戏而已,真正为着的还是傅云书。
种种的不甘、愤怒、屈辱在心中交织着,可是就算是心里面再难过也不可能在傅锦面前表现出来,却见傅雪的嘴角挑起了一抹冷笑,看了傅锦一眼说道:“二皇子看不上我,可是也没看上二妹妹你呀。枉费着二妹妹对二皇子一腔痴情,可是最终非但没有得到二皇子的青睐,连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都丢了,咱们谁也别嘲笑谁。”
这事情一直是傅锦心中的痛,萧阙收了傅云书为徒之后,她因为玲珑残谱之事,再加上在比试中输给了傅云书,连带着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都丢了,心中怎么不怨恨。
这边见着傅锦一脸的不痛快,嘴角带着笑意离开,眼神却是一点点的变冷……
此时宴席间,吐尔非正一杯杯的与各国的权贵敬酒,从傅相谢行之,都敬了一杯,因为他看起来面向憨厚,所以朝中的大臣们倒是也给他这个面子都喝了。而显然吐尔非在那些小国之中的地位比较高,那些小国国家的使者纷纷借着这个机会讨好的跟吐尔非敬酒,吐尔非也是来者不拒,宴席到了一半,已是半熏。
南狄使团那边见着吐尔非的神色不对,也不知这曦国宫廷中的酒究竟是什么做的,吐尔非竟然这么快就醉了,怕吐尔非喝多了酒后失态,便小声的提醒吐尔非不要再喝了。
吐尔非是南狄国师,哪里听的下去手下人的劝告,瞪了手下人一眼,拎着酒壶却要敬裴默去,众人拦也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