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云贺听着付岑岭这么说,心下也松了一口气。
他问道:“若不是女人所为,是不是就可以洗脱淼淼身上的嫌疑了?”
“还不行,”付岑岭摇摇头,“她毕竟是最大的嫌疑人,在抓到真正的犯人之前,还是不能让她出来。”
祝云贺点头:“理解,不过这样至少能排除了淼淼的很大一部分嫌疑。”
“嗯,是的。”
祝云贺仔细看了看那枚金簪,发现簪花的花心里面,好像有些许的粉状颗粒。
祝云贺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付岑岭顺着他的手指看向花心:“听仵作说,这是药粉,里面是许多种药物细细磨得,需要他好好的分辨一下,才能断定。”
祝云贺点头:“那日淼淼说,她在那里就闻到了一股药味,可能就跟这个有关。”
“嗯,我已经去让人去段薇遇害的地方查了,尽可能的将东西搜集起来,看有没有线索。”
“好,多谢县丞大人费心。”
祝云贺转头看着付岑岭,满眼的探究:“县丞大人如此慌着急的来祝府,就是要告诉我这件事?”
付岑岭也愣了,他抿抿嘴:“就这么一件事。”
“大人可以宣我等到府衙上,何必亲自来跑这一趟?”
付岑岭也有点没想到,毕竟仵作刚刚得出来结论,他就心一急,跑到了祝府来。
没有想那么许多。
付岑岭掩饰性的轻咳了两声,然后道:“也没什么,就是这件事,顺路就过来告诉你们一声,现在也无事了,本官就先回去了。”
“大人走好。”
祝云贺看着付岑岭的背影,心里微微动了一下:这付岑岭好像比他自己想的,还要关心曲淼淼啊。
祝云贺这面想着,外面便传来了车马声。
他朝门外一看,是去言情宋轻的庄温婉回来了。
祝云贺信步走了出去,伸手将庄温婉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庄温婉看着正在等自己的祝云贺有点惊讶,她将手放到祝云贺的手上,轻声问道:“你在等我?”
祝云贺没想骗她:“刚好碰见了,付岑岭刚刚才离开。”
庄温婉踩到了地上,这才道:“付岑岭?他是有什么新的发现了吗?”
“嗯,进去再说。”
祝云贺带着庄温婉进了屋,先给她倒了杯水,这才让她慢慢说。
庄温婉喝了口水,看着祝云贺:“刚刚付岑岭来说什么了?”
祝云贺将付岑岭刚才的话给庄温婉重复了一遍,她这才放下了心,最起码有了一些关键的证据在。
然后她说道:“我今天发现一件怪事。”
“嗯?关于宋轻的?”
“对,就是她。”庄温婉点头,“我怀疑她说谎。”
宋轻虽然看着单纯,但事实上心眼却比那个心直口快的谢玉琳多很多。
昨天谢玉琳说,她在和宋轻还有段薇逛街的时候,听到了段薇说了曲淼淼的事情。
可是今天她一问,宋轻却说什么都没有听见。
庄温婉也有点懵,文祝云贺:“你觉得她们两个谁在说谎?”
祝云贺想了想:“表面上,应该是宋轻在说谎,但是或许她的确是当时没仔细听,记不清楚也说不准。”
庄温婉点头:“你说,段芨和淼淼有什么关系啊,段薇为什么要叫淼淼去呢?”
祝云贺本来没想把段芨的那些肮脏事告诉庄温婉,可如今庄温婉既然已经知道了不少,如果不告诉她的话,她肯定会自己查出来。
万一暴露了也不好。
祝云贺想了想,还是将王铮听到的事情告诉了庄温婉。
果然,庄温婉听过之后,先是沉默了一阵。
然后起身狠狠的将手中的茶杯掼到地上。
茶杯瞬间被砸的四分五裂。
外面的小厮婢女闻声赶过来,祝云贺摆摆手,让他们下去。
庄温婉一下站起来,将祝云贺推到一边:“我就知道段芨是个王八蛋!昨天早上我就应该把他给打死!”
说着,她想挽起袖子,却忘记了今天穿了一件广袖的襦裙。
她撸不上去,只随手将袖子往手腕上一系,将头上的珠翠摘了放到旁边便冲了出去。
她对着小蝶喊:“小蝶,去把我爹的那杆金枪给我拿来!今天我就让这金枪见见血!大家都乐呵乐呵!”
小蝶从来没见过庄温婉生过这么大的气。
虽然庄温婉从小就把打打杀杀的挂在嘴边上,但最多就是吓唬吓唬人罢了。
可是这次小蝶却被吓得瑟瑟发抖。
庄温婉这是真的准备杀人的架势啊!
小蝶无措的看着从庄温婉身后跟出来的祝云贺。
祝云贺朝她摇了摇头,然后摆手让她下去。
小蝶这才忙不迭的跑了。
这么危险的场面,只有姑爷能镇得住她了。
祝云贺从身后抱住她,轻声道:“你这个样子出去,别人还以为是夜叉。”
“夜叉就夜叉!他们还说过我是母老虎呢,这都不重要!”庄温婉挣扎了一下,“你别拦我,要不然我今天肯定气得睡不着觉!你放心,我肯定不把人给弄死,吃不了官司!”
“倒不是怕你出去闯祸,只不过感觉不至于。”
祝云贺纹丝未动,紧紧的箍着她。
庄温婉从来不知道祝云贺的臂膀竟然这般有力,她竟然挣脱不出来,只能任他将自己抱在怀里。
这么停了一阵,庄温婉也没有刚刚那般生气了。
剩下的只有脸红。
祝云贺胸膛的温度温暖了她整个后背,最后那热气径直窜向了她的脸上。
她抬头看了看周围,虽然没有人,但是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庄温婉拍了拍他横在自己腰上的手,道:“那个,我不去了,你先放开我。”
祝云贺虽然听见了,但是实在舍不得现在的软玉在怀,只能拖一刻是一刻。
他将下巴放到庄温婉的头顶,问道:“不去了?”
庄温婉感受到他的气息四面八方的将自己包围,脸不由得又烧红了几分。
她点点头,有点急促:“不去了不去了,你先把我放开,这大庭广众的!”
祝云贺听她这着急的模样,轻笑了一下:“怎么,在屋子里就可以了?”
庄温婉一愣。
祝云贺放开她,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下一次,我们去房间。”
然后便离开了。
庄温婉愣在原地,脸上红的都能滴出血来。
她转头看着祝云贺的背影,暗暗骂道:他这人,顶坏的!
自从那天晚上开始,他就变得越发不要脸了。
庄温婉捂住自己的脸回了屋,洗漱之后打开窗户,发现祝云贺屋里的灯依旧还没有灭。
他在干什么啊……
庄温婉越想越入神,然后猛地关了窗子。
再看下去,她今天晚上就不用睡了。
第二天上午,庄温婉又送了东西去牢里。
虽然曲淼淼的东西都不缺什么,但是好好的姑娘,在这么恐怖的地方关上好几日,精神肯定不济。
庄温婉看到曲淼淼的时候,她的脸色发白,又穿了一身淡色的衣裳,就更显得娇弱。
庄温婉急忙问道:“怎么?有人欺负你了?”
曲淼淼赶紧摇头:“没有,只是最近有些没睡好罢了。”
其实是她根本就没有睡。
她虽然现在已经镇定了许多,但是一闭眼睛,还是能回想到段薇满身是血,瞪着眼睛张大了嘴,倒在草丛里的样子。
庄温婉将今天的东西给她,劝道:“没事,你很快就能出去了,段薇的尸体仵作看了,已经确定了死因。”
“说是男人杀的,毕竟有力气将金簪捅进去,然后再拔出来的人,力气要很大很大,根本不像是女人所为。”
曲淼淼知道自己的是被冤枉的,洗清罪名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如今案子有了进展,她十分欣慰。
付岑岭彻夜未眠,一直待在府衙之内,等着去搜寻的人马回来。
他听人来报,因为当天人过于杂乱,现场已经被破坏了很多,虽然还有一些颗粒,但是需要在天亮之后,才能搜集起来。
如今那粉末已经夹着土,运到了仵作那里。
付岑岭正在府衙里,等着仵作的消息。
过了正午,有衙役来报,说仵作那里有了新的线索,需要付岑岭去一趟义庄。
付岑岭听了,立刻打马前去。
因义庄阴森,所以设在了锦州城外一处破庙旁边,往日只有几个老头留在此处。
付岑岭打马而去,下马的时候,看到仵作正在洗手。
“大人来得好快。”仵作向付岑岭见了个礼,然后将那些搜集起来的粉末交给付岑岭。
“这里面就是压抑从河边搜集回来的,我已经将它们从土里面挑拣了出来。”
“另外,这这药末里面的成分,我已经分辨了出来,写在了纸上,大人去查查看,或许有线索。”
付岑岭接了药末和单子,留了一句“多谢”之后,便打马而去。
仵作看着付岑岭的背影,微微笑道:“从来没见这位大人如此着急过,看来这次的犯人真的很重要了。”
付岑岭回到府衙,将药方给了衙役,让他们去挨家挨户的药铺去查。
直到傍晚的时候,衙役带了线索回来。
衙役报道:“这药方里面有一味叫做‘琥珀’的药,只有青玉堂有,大人,是否将青玉堂的人带回来审问?”
付岑岭摆摆手:“去将青玉堂的掌柜来回来盘问。”
衙役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把人带了回来。
青玉堂的掌柜是个老实人,他从医多年,生人死人见得多了,但还是第一次上官府。
刚一上堂,便跪倒在了地上。
他瑟瑟发抖,连连叫道:“大人明察,小人从医多年,从未害过人啊!”
付岑岭冷声道:“并未问你这个,只是唤你来问些事情。”
“大人请问,小人定知无不言。”
付岑岭将药方递给了他,问道:“这药方,你可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