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哧~哐哧”
霎时间,整座楼就像是古稀老人,发出剧烈的咳嗽。
项辉将受伤的男孩放到暂且安全的位置,就听到楼下的人在喊:“快下来,地基就要彻底垮了!”
这么一喊,原本在楼上老实等待救援的人彻底慌了,一个个翻出窗户竟然打算跳楼逃生!
“不,不要!”
项辉大喊道,但这并不能阻止人们在催生惊恐后的求生欲望,反而已经有人从窗户跳了下去。
结果可想而知,率先跳下楼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两脚着地的刹那,伴随着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随即倒地痛嚎不已,按项辉的猜想,保准是骨折了。
“这群人疯了吗,不知道这样是玩命吗!”岳强气急道。
项辉也不知该说什么,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脱困,便对楼上的人喊道:“并不是所有人的运气都那么好,大家抓住这根绳子,一个个溜下去”。
跳楼男子的惨状历历在目,让原本那些冲动的居民也理智了下来,毕竟按照项辉的方法,他们不至于落得个残疾。
“岳强,快,你先带着受伤的男孩下去!”项辉说道。
岳强:“不,要下你先下,我在这等着”。
项辉瞬间恼火道:“即便退伍了我也是你班长!让你下你就下去!”
随即,根本不给岳强反驳的机会,从兜里扯出细长的背包绳,将受伤男孩紧紧绑在了他的背上。
“项班长,你……”岳强欲言又止。
项辉看了眼旁边透露惶恐的小男孩,“放心,你先下去,我马上就好”。
岳强知道再等下去也是浪费时间,重重拍了下项辉的肩膀,带着昏迷的男孩先行攀附着绳子离开。
岳强走后,项辉又来到男孩身边,俯着身子问道:“你害怕吗?”
出乎他意料的是,男孩竟不假思索的回了句“不怕”。
看着男孩明显透露的惊慌眼神,项辉说道:“放心,咱们会离开这里的”。
……
当宋海涛走出帐篷,朱心怀和孙兴盛同时迎了上来,老孙两眼通红道:“医生,我儿子的情况怎么样了,他没事吧!?”
朱心怀也显得有些急切,“宋院长,老孙的娃儿……”
宋海涛取下口罩,“放心吧,情况已经稳定了,但是因为失血过多,还得一些时间恢复”。
听到回答的二人如释重负,老孙激动的要给他跪下,“谢谢你们,真是谢谢你们哪!”
幸亏朱心怀及时扶住了他,“老孙,你这是干嘛,人家是大城市来的,不兴咱们农村人这套,赶紧起来!”
宋海涛觉得朱心怀替他省了不少事,接话道:“不用说什么谢不谢,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但是我刚才在里面听同事说,是你把孩子带到那么危险的地方,下次可得注意了”。
孙兴盛一张老脸羞愧难当,“刚才朱镇长也教训我了,细想来我真该死,怎么就钻进了钱窟窿,万一娃有个三长两短,我要再多钱有个屁用啊!”
“哈哈,这么想就对了”。
宋海涛和朱心怀同时被逗乐,却在此时,一个村民跑了过来,神色匆忙道:“朱镇长,不好了,大刘子自己划船过河了!”
“什么!”
朱心怀心里一震,下意识的往河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艘破船在湍急的河流中艰难滑行,这个大刘子,不是趁机捣乱吗!
朱心怀气的一时说不上话,宋海涛问他究竟是什么情况。
跑来传话的村民解释道:“大刘子本来就是县城郊区的人,这次来我们村批发一些蔬菜,没想到地震发生了,人就被困在了村里,但他还有个即将妊娠的老婆独自在家,这几天说什么都要回去,这不,就……”
“哎,这个大刘子”,朱心怀叹气道:“我们也通过各种努力试图联系他的老婆,但城里的通讯系统全部中断,就算过了河,说不定也是得不偿失啊”。
宋海涛沉默了几秒钟,一个想法突然在他的脑海滋生,但他没有马上说出来,刚想要有所行动时,河边传来一位村民的惊呼,“不好,河水涨浪了!”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往湖中心的大刘子看去,只见一波河水起伏下,大刘子坐着的船瞬间被淹没,只有两个船桨漂浮在河面上。
“这,这……”
所有人只能眼巴巴看着船消失在河面,唯有朱心怀大声喊道:“都别愣着了,赶快来几个人跟我去救人!”
朱心怀二话不说的冲到了河边,三下五除二的脱掉鞋袜,刚想下水,就被几个村民共同拦住,“朱镇长,河水那么急,你下去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是啊,是他大刘子自己找死,朱镇长你犯不着拿自己的命去冒险哪”。
见非但没有人帮他,反而绝大多数人拦着他,朱心怀气愤道:“大刘子再怎么找死也是汶县的人民群众,我做为县两委下派基层的党员干部,没理由置群众的生死不顾!”
“朱镇长,你误会我们了”,一个拦着他的村民道:“你是党员,我也是党员,哪能干见死不救的事情,我的意思是您别下去了,我们去就成!”
“老王,你……”
不但朱心怀,一旁的宋海涛也是稍微愣神,只见几个村民麻利地脱去上衣,一人喊道:“平日里都说自己水性好,咱们今个儿就比试比试”。
“比就比,谁怕谁啊!”
说完,四个光着上身的大汉相继跳进河里,水花“扑通扑通”溅起半米多高,很快就不见这几人的踪影。
宋海涛见状,不由担心道:“他们不会有事吧”。
朱心怀同样面露担忧,也为刚才误会村民们贪生怕死而惭愧,孙兴盛此时道:“不用担心,老王他们几个水性好着呢,年轻的时候,还参加过市里的游泳比赛得过团体第二”。
朱心怀显然不知道老王他们还有过这样一段光辉史,可即便这样,他仍然放心不下,瞥了眼旁边的宋海涛,发现他的眼睛始终蒙着股阴霾。
“宋院长,你……”
然而话还没说完,“哄!”的一声巨响,河域上游的路段不知被什么给冲毁,污泥搅拌着树干断枝瞬间倾涌而下。
当所有人都露出目瞪口呆的目光,宋海涛抬头看了眼乌云笼罩的雨天,后觉喊道:“快找根绳子来!”
朱心怀忙问他打算这么做。
宋海涛:“这个时候,必须有人用绳子把他们缠住,岸上的人再把他们拉上来”。
朱心怀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刚想提议由自己下去,旁边的孙兴盛已经不知从哪找了捆尼龙绳,“朱镇长,让我去吧!”
朱心怀:“你?!”
“没错,就是我”,孙兴盛憨厚的笑脸有些不好意思道:“老王他们游泳比赛得了第二,第一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