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允宁对此嗤之以鼻,讲真他也不信鬼神之说,但就这个石贺的马屁功夫实在不敢恭维,甚至令人有点作呕。
聊着聊着,他真的觉得有些乏,
石贺从萧允宁的表情上看出端倪,停止了滔滔不绝,躬身道:“殿下是否听累了下官所说?”
“嗯……”萧允宁调整了一下躺姿,说道,“我只是对这个故事有点好奇罢了,既然石大人说并非恶鬼所为,一下子对此失去了兴趣。”
从石贺所言,没有一句指向萧允宁,
应该是不曾知晓萧允宁及卿北久曾在当晚光顾过府衙,
这下他总算放下心来。
“那下官就不叨扰殿下休息了。”石贺俯身行了个大礼后,往门边退去。
退了两步,他又停下脚步,问道:“下官斗胆,敢问殿下何时启程回盛京?”
“哦,原来这家伙的意图是这个。”萧允宁此刻总算明白石贺今日来此找他的目的。
萧允宁撇着嘴,斜眼昵了一下石贺,淡然道:“我现在的身子骨不太适宜长途跋涉,还是稍等几日吧。是石大人这边的事办完打算回京了?”
萧允宁的反问让石贺一怔,他忙直起身子,说道:“非也,石贺必须要把马匪逮住才能回京,不然有负圣恩。”
“嗯,有劳石大人了。我初入此地就发生如此奇案,你这个主办就别总往我这驿站来了,免得父皇以为我刚回来就要插手政务。”
萧允宁如此一说,石贺表情抽出变得尴尬无比,
他垂下头,低声咕哝道:“是,殿下。下官告辞。”
随后他利索的退出门外,不做停留的拂袖而去。
卿北久与唐泽一并进屋。
卿北久边看向门外边说道:“方才这个石贺似乎走的很急。”
“就他那样,大抵是来探探我这个四殿下的底,顺便给他主子回报去了。”
萧允宁索性舒舒服服的躺下,窝在被子里可太舒坦了。
“这家伙只字未提同来的刑部侍郎,把功劳全归在自己身上了,可把他能的。”
卿北久将一个大一些的垫子垫进萧允宁的背后。
唐泽默不作声的躲在墙角。
萧允宁瞥了他一眼,也没在意,继续说道:“久叔,方才那石贺倒是给了我一点思路,你把那两人的背景都说给我听听。”
卿北久对着唐泽努努嘴,低声道:“这样说没关系?”
萧允宁示意道:“没事,都是自己人,唐泽也是自己人。”
这么一说,唐泽微微一怔,不过他仍粘在墙角,岿然不动。
“是。”卿北久应了声,紧接着把自己这些日子所了解到的关于吴有才及腾奇的消息都和盘托出。
吴有才一家五口于四年前才从潭州搬来的凉州,他升任凉州知府。
早先在潭州的官职是知县,品级不过从七品官阶,做了有十年,忽然就升任凉州知府,官跃三级,成为从四品。
而这四年中,他唯一最大的政绩便是剿灭了一直横行在边境处的丛山马匪。
吴有才本人在潭州任知县的时候,口碑褒贬不一,有说他仁爱有加的,也有说他麻木不仁,为人阴狠毒辣。
而他的夫人是到了这里才娶的,母亲是其岳母,
他自家人早就已经一门灭尽,只剩他孤身一人了。
至于敛财方面倒是口径出奇的一致,说他本人为官的时候穿着朴素,并且出入都一切从简,应该不是一个会疯狂敛财之人。
腾奇是个很神秘的人,他的身世背景无从查找,且在地方常驻登记中也并未收入在册。
不过好在他的名字在另一个案件中有出现,总算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此人为草莽之寇,他所在的组织,经常以劫富济贫的名义对平民百姓进行打家劫舍,烧杀抢掠,
曾经在潭州邻近的青州被抓到过一次,在押扣待审的时候,由于狱卒的疏忽,而被他侥幸逃脱,
当时在青州也是一件轰动大案,狱卒被其杀死了数个,那是六年前的事。
此后的六年,此人销声匿迹,直到出现在凉州府府衙。
萧允宁听着卿北久的叙述,一直在脑中勾画着关系图。
这两人的关系千丝万缕,细细品味就能抓住两人重叠的时间点。
两人极有可能在过去就有过交集,至于是交好,还是交恶,暂时不得而知。
这样的话,吴有才会提前把家中的人全数驱赶,应该是跟腾奇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约定。
可为何自己的家人反而没有提前撤离,这一点尚有疑问。
如此看来,这件事大有可能是窝里反,吴有才由于什么原因被上级下令肃清了。
并且从石贺及卿北久提攻的口述中,均为提到腾奇等人的尸首。
看样子对方收拾的相当干净,如此做的目的,恐怕就是为了误导,
而石贺他们已然将苗头悉数指向了马匪身上。
而这个幕后的人,为了不视线关注到他身上,用了腾奇是一把锁,用了马匪是另一把锁,
他有两道障眼法,实属高明。
萧允宁不禁拍起大腿,大赞道:“秒啊,真是秒不可言,我能有这样的对手,不知怎么突然有些兴奋。”
卿北久在旁附和道:“以少主的睿智相信定能抓出此人。”
萧允宁一个侧转,对着卿北久竖起大拇指说道:“久叔,可以啊,这么短时间里能套到那么多消息,我真是嘀咕了你。”
卿北久毕竟是个实诚的糙汉子,他立马挠着后脑勺,涩涩道:“不是属下的功劳,这得多亏了苏桐布在各处的探子。”
“怎么?苏桐也知道我们的事情了?”
“那是自然,他负责的京机处原也是专门收集情报的地方,这不就是他的老本行嘛。”
“嗯。”萧允宁点头认可道,“果然苏桐不容小觑,幸好他是我们这边的,如若不然还真是个难以对付的狠角色呢。”
萧允宁这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让卿北久正了神色,
他立即摇头解释道:“少主可千万别多心,他若是有二心也不会将这些都悉数透露给我们了。”
“放心啦,久叔,你和他我都信得过,若他有二心,我六年前就是个死人了。”
萧允宁给卿北久吃了颗定心丸,
他看到卿北久长吁一口气的样子,看来他是真的把苏桐作为亲人一般的存在。
“久叔,收拾收拾,我决定连夜离开这里。”萧允宁忽然正色道。
卿北久忧心忡忡的回道:“少主,大夫说您还要静养,暂时不能离开此处。”
“我再在这里待着,恐怕这毛病还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大好,你瞧瞧这里的简陋屋子,窗户晚上还钻风,连个热炕头都没有,我不受凉谁受凉。”
说着,萧允宁又用脚把另一床被子勾起来,往自己身上一盖,并且缩进被窝打了个寒战。
卿北久无奈的妥协道:“如此,属下再去多备点药。”
“嗯嗯。久叔,这些你看着办就行。”
卿北久说罢,转身出门,在经过门边的时候,对着角落里的唐泽说道:“小子,跟我走。”
唐泽一抬头,果断说道:“我不能走,我要保护好殿下安慰。”
“少主休息从不愿任何人站在屋内打扰。”说着卿北久就勾搭上唐泽的肩头,硬把他一并带出了房间。
在他俩出门后,
萧允宁双目圆瞪直视着房梁,他还在思考着这些事情,及自己下一步如何打算。
他决定连夜走,大多数的原因是石贺的来访,
石贺最后那句没来由的问话,让他觉得此地已经不可久留,
他并不知道石贺的底细,也不知道他身后的人是谁,他真是心乱如麻,因为要他小命的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