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北久边走,边用昆仑方言问着萧允宁:“这么做确定没问题?”
“没问题,就算他快马加鞭或者用信鸽递信,最起码也得要2、3日,应该没那么快就有人追杀而来。”萧允宁也用方言回道。
卿北久越走越慢,总是习惯性的走到萧允宁身侧,甚至身后一些。
萧允宁抬章一拍后背,把他推去了前方:“记住,我现在是你的随从。”
“哦哦……”卿北久回答着往前急迈了几步,与吴有才走在一起。
吴有才将他们引上了马车。
自己则坐在后一辆马车上。
马车并未行径很长时间,萧允宁大概留意了一下,从驿站到凉州城约莫在半个小时左右。
驿站一般在城外不远,或者在城郊。
而府衙一般都在城的中心,方便处理民事。
马车进凉州城后,萧允宁掀起布帘往外看去。
凉州城果然是边境小城,并不热闹,
刚入了夜,街道上就鲜少有人走动,
门市都已经早早打样,只剩一些客栈及酒屋还开着,而坐店的客人也是零零落落,
外面寒风瑟瑟,卷起地上的落叶,更显得整个凉州城萧瑟。
萧允宁见此情景,大抵也能猜到这个吴有才的用意。
不过,他心中仍有疑虑,
他这次出昆仑,虽说浩浩荡荡,阵势颇为壮观,
可也没通知过任何人,
在凉州入关卡之前,这个吴有才的线报是凭借什么来判断,这些就是北梁四殿下的车马?
是早先接到什么风声了吗?
如此推断的话,萧允宁不禁脖子一紧,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他身边有鬼!”
三年前他能确定黑石堡并没有奸细,
三年中,黑石堡没什么人员变动,那么会暴露他行踪的未有这次出行的人员中。
卿北久此人应该是值得信任的,
然而,他找来的这些师兄弟,号称靠得住的人。
其中有几个是陌生的面孔,并不值得全信。
所以早先他在卿北久暂离的时候,滴水未蘸还真是个正确决定。
好在,今日把池君雅送走的那两位,是在黑石堡的熟面孔,应该值得信任,
再说他们要的是他萧允宁,并不是池君雅,应该不会对君雅不利。
卿北久用膝盖轻轻碰了一下萧允宁的膝盖,掩嘴轻声问道:“少主,想什么呢?”
“没什么,在盘算下一步棋怎么走。”萧允宁随口回道,他继续挑着帘子往外看,并且记录着路线。
他在本来的世界就有一个特别的习惯,喜欢记路线,且方向感极好,迷失方向什么的基本与他无关。
他忽然说道:“久叔,我发现这车一直在绕圈子。”
“嗯?”卿北久也凑到窗口往外张望。
萧允宁指着一侧的一家酒肆,说道:“这家店我已经看到两回了,我想怎么入了城还不进府衙,你可提点着些,小心有诈。”
卿北久拱手道:“明白,少主。”
随即,萧允宁敲响了车板。
马车应声停下,车夫在外问道:“请问大人何事?”
卿北久不置可否的瞪大眼睛看向萧允宁,满脑袋打着问号。
萧允宁快速的张合着嘴,用唇语对卿北久说道:“复述我说的话。”
卿北久忙点头。
萧允宁继续说道:“问一下为何还没到府衙?”
卿北久按照所见,调整了下声音,复述道:“呃……请问为何还未到府衙?”
车夫回话道:“回大人的话,快到了。”
“你问他,为何总在原地打转。”
“啊?直接问吗?”卿北久急急道。
“废话,快。”萧允宁拍着卿北久的臂膀催促道。
“哦。那个……我方才看了眼窗外,缘何我们在此原地打转?”
此时,吴有才也下了车,来到他们的窗边,敲了敲车窗框:“大人,可是有什么疑问?”
卿北久探出头去,沉着脸说道:“吴大人,为何车马在原地打转,迟迟不进府衙。”
“没有啊,就快到了。”
吴有才的回答在萧允宁的意料之中,可他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吴有才要这么干。
萧允宁对着卿北久点点头。
以他们这些年下来的默契,卿北久秒懂,立即对着外面说道:“那行,继续前行吧。”
说罢,便放下帘子。
吴有才喊了一嗓子:“启程。”
马车继续开始缓缓移动。
萧允宁皱着眉头,摩挲下巴,陷入了思考之中。
他左思右想都不能解释,吴有才要让马车在这个地方绕圈子,是在等待什么吗?
他原本以为吴有才为了升官发财,所以特别设宴款待他这个四皇子,
如此既可以在凉州官绅面前炫耀,又可以与他亲近博得好感,以便萧允宁入京以后万一可以有机会提携他一把。
就在他迷惑之际,车夫勒停了马车,并说道:“大人,到府衙了。”
萧允宁一怔,这他又看不懂了,方才还在绕圈子,这一眨眼的功夫又到了目的地。
这吴有才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卿北久又凑到萧允宁耳边,问道:“少主,现在怎么办?”
“下车啊,既来之则安之,敌不动我不动。”
萧允宁说罢,率先跨出马车,做着称职的小侍卫,在一旁恭候卿北久下车。
吴有才也早早的恭候在一旁,以便为卿北久一行引路。
府衙门前一片冷冷清清,并不像要筹办宴会的样子。
萧允宁狐疑着问道:“大人,宾客们都来了吗?”
卿北久也附和道:“对啊,吴大人,此地如此昏暗,莫非你们凉州的习俗,设宴都是摸黑吃吗?”
萧允宁对着卿北久一个赞赏的眨眼睛,这耿直boy有时候确实挺能接口的。
吴有才一躬身道:“欸,大人此话差矣,宾客已经都到了,正在院内恭候大人呢。”
说罢,他身子一侧,伸手往门内引去。
卿北久点着头,跟上步伐,却被萧允宁拉住。
萧允宁脸色不太好,警觉的说道:“久叔,我觉得事情不对劲。”
卿北久放慢了脚步,半步半步往前挪,顺便低声问道:“哪里不对劲?”
“不知道,我心慌,觉得这府衙里有诈。”
萧允宁扫了眼周围,门前只有2个守卫,后面的车马已经朝旁边的巷子处挪动。
“那我们还进不进?”卿北久也打量着四周的情况,问道。
“嗯……”
已经跨如门内的吴有才,见身后无人,便又折转回来,催促道:“大人?里面请。”
“借口溜吧,我觉得不能进。”萧允宁做出了决定,他知道出城的路,并且以他与卿北久的功夫,不用多久就能出城回官驿去。
“嘶——”卿北久忽然捂住了肚子,说道,“哎哟哟哟——!吴大人,实在抱歉……在下忽然腹痛不止,恐怕不能赴宴了,哦哟哟——!”
萧允宁见状侧过脸翻了个白眼,真是的!这大叔的智商和演技又在线掉成负数!
他上前扶住卿北久,说道:“久叔,你能再演的假一点吗?真是张艺谋都救不了你。”
“张艺谋?张艺谋是谁?”卿北久还想问,见吴有才过来了又急忙装作痛苦状。
吴有才紧张兮兮的忙从里面走出,关切的问道:“怎么了?使者大人?是否需要我替您叫大夫?府衙有大夫。”
卿北久摇头摆手道:“不不,旧疾,旧疾,回去躺会吃一贴药剂就好了。”
“那……恐怕不太好吧,宾客们都等着您呢,或者您可以在府上躺会?”吴有才执着的建议着,不肯轻易罢休的模样。
萧允宁观察着吴有才的神色举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是不太舒服的感觉。
“不了吧。”卿北久挤出一丝苦笑,推搪道,“在下的药留在官驿了,必须要去取。”
吴有才眼珠子一转又出了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