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北久正了正神色,警觉道:“少主,我先去探探路,对方好像下马了。”
萧允宁放下帘子,退回车厢内,并朝外嘱咐道:“好,观察仔细再动手,莫要伤及无辜。”
“是,少主。”
卿北久说罢,提拉缰绳,御马向队伍前方而去。
对方共来了五人,
为首是个中年男子穿着锦衣便服,
其身后的四人则穿着捕快的服饰。
他们刚想上前,却被车队的护卫拦在外围。
为首的男子拉长脖子朝里高声呼喝道:“北梁凉州知府吴有才奉命恭迎四殿下。”
卿北久在马背上俯瞰下方,颇为威严的指责道:“何人在此喧嚣,打扰了少主休憩。”
吴有才朝着卿北久双手一拱,谦恭道:“请问阁下是否是护送殿下回京的昆仑使者?”
卿北久这才跨下马匹,往前走了几步,
屏退了提着刀剑拦成一线的护卫。
他并未回答对方的话题,而是反问道:“阁下是?”
吴有才又一躬身,回道:“在下凉州知府吴有才,特来此地恭迎四殿下回府衙。”
卿北久目光一转,顿了顿,说道:“我们少主说了不住府衙,住官驿即可。”
吴有才闻言略有慌神,忙摆手道:“不可,不可,凉州地处偏僻,官驿简陋,下官怕怠慢了四殿下。”
“那你且稍后,待我去请示一下,再来答你。”卿北久略一挑眉,沉声回道。
他转身慢慢往马车挪动,
他在萧允宁的马车前停留片刻,又侧身继续往后一辆马车走去。
后面一辆是空车,里面稍稍装了一些行囊及杂物。
卿北久有模有样的对着空车车厢躬身,大声说道:“少主,来人是凉州知府吴有才,特来恭请少主回凉州府衙休息。”
然后,他又俯身往前挪两步,并频频点头。
过了一会,他才直起身子,反身往回走。
在路过萧允宁的马车时,一团小纸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车窗内飞出,正好飞入卿北久的手中。
卿北久边走,边把纸张在手中展开,平铺在掌心,并用眼角余光看了看纸面上的字。
纸面上共六个大字,“不去——官驿——偷溜。”
卿北久即刻将纸团重新攥紧,
此时他已重新回到众人面前。
卿北久朝着吴有才拱手道:“多谢,吴大人盛情,少主吩咐,此次回京不便叨扰各方官府,还请吴大人打点好官驿,车队会直接去官驿驻扎。”
吴有才为难着左顾右盼,思虑片刻后,才又恭谦道:“下官遵命,不过还请使者大人代为传达,下官会亲自带领车队前往驿站,还请四殿下不要推辞。”
卿北久再一次依样画葫芦的对着空车一顿摆弄后应允了吴有才的提议。
吴有才安排一位下属先行启程,快马加鞭前往官驿打点一切。
安排妥当后,他便率队策马骑行在队伍的最前方,缓缓而行。
卿北久与其并驾齐驱,以便发生什么突发情况,也好有个应对。
吴有才看着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多一些防范总是没错的。
车队长随行人员多,迟缓而行了约莫1个半时辰才总算走到。
萧允宁抱着暖炉舒舒服服的在车厢里打了两个盹,这会子精神奕奕的不得了。
可早先卿北久为了干扰对方的视线,而把空车作为萧允宁所在,
这会子只能找了个理由先行遣走吴有才,才让萧允宁快速下车。
萧允宁带着一顶挂了薄纱的斗笠,他还特地在车上换了一身昆仑斗祭服,肚子这有个大窟窿,露出了他的腹肌,装束有点奇特。
先行进入驿站检查的吴有才出来恭迎时被萧允宁的装束震慑住了。
他呆愣在门边,忘记了行礼。
听到卿北久的几声清咳,这才“帕——!”的一下跪了下去,恰巧跪在门槛上,磕的膝盖那叫一个疼,又不敢支声,
他身后的随从急忙上前搭了把手,把吴有才扶起,并扶出门外。
吴有才吃紧的忍着疼痛跪了下去,并匍匐在地上说道:“下官吴有才拜见四殿下。”
萧允宁故意卡着喉咙沉声道:“免礼。”
此时,他的声线还未发育成熟,稍显稚嫩,装的成熟些总是没错的,他可不能让对方看扁了。
听到奇怪声音的吴有才又是一惊,也不敢随意起身。
“咳咳,免礼,免礼。”萧允宁重复道。
卿北久从旁附和道:“吴大人,您可以起身了。”
“哦哦……”吴有才跌跌撞撞的爬起身来,“四殿下的打扮真是惊为天人。”
萧允宁并未接他的话茬子,而是自顾自的往里走去。
吴有才见萧允宁进了屋,便抬着双手准备接萧允宁脱下的斗笠。
卿北久立马插在他俩之间,拦出一手,阻挠道:“吴大人,少主近日偶感风寒,在屋内都需要带着帽子。”
“这……”吴有才眼珠子咕噜一转,完全迷失了方向。
他心里思忖,这感染风寒,为何还要穿着露肚子的装束,实在匪夷所思。
吴有才正在发愣,就被卿北久请了出去。
“欸……欸……使者大人,下官还有事要与四殿下请示。”
“少主累了,有劳您如此费心,今日就到此吧,请慢走。”卿北久一路把吴有才往外推去,并吩咐道,“来人啊,送客。”
话音刚落便出来两位侍从,一左一右站在两边,保持同一个姿势,双臂均往外指着。
“恭送吴大人。”
吴有才绕过了卿北久推搡着的手,急急转身朝着屋内俯身拱手道:“四殿下!下官在府上设了晚宴,还请四殿下赏脸前来赴宴。”
卿北久又把吴有才的肩膀折转过来,往外推去:“吴大人,感谢您的好意,少主舟车劳顿,若是稍后恢复过来,在下会代为转达吴大人的好意。”
吴有才点着头,说道:“多谢使者大人,还请大人务必将此话带给殿下,下官还邀请了凉州的达官贵人介绍给殿下认识。”
“知道了,知道了。”卿北久已经懒得跟他废话。
吴有才引出官驿后,骑上马仍没有马上离去,而是揪着眉头,有些担忧的看着官驿。
他身旁的随从上前问道:“大人,那么宴会还要进行吗?”
吴有才定了定心神,勾起嘴角邪笑着回道:“自然!必须进行,老天送给我吴有才飞黄腾达的机会,我一定要抓住,我已经在这个破地方待的够久了。”
说罢,他便一甩马鞭,驾着马匹奔腾而去。
他的随从们也紧跟着离开了驿站。
卿北久在门外望着吴有才的动向,确认一行人离开后,才招呼了一名侍从,并低声吩咐道:“跟上他们,小心行事,切莫被发现。”
“是。”
那名侍从一个闪身,便从卿北久身边消失。
卿北久转身进屋,关上房门与窗户。
萧允宁这才淡定的摘下斗笠,一下子甩给卿北久,抱怨着:“可把我闷死了,这薄纱一点不透气,哪弄来的残次品。”
卿北久接过斗笠,回道:“少主要的急,我从王姨婆那借的蚊帐凑合用了。”
“我去,蚊帐也透气啊,这什么鬼玩意儿。罢了罢了,那鞋拔子说什么?晚宴?”
萧允宁牢骚着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随即晃了晃,差点跌落下地,他立马弹起身子,说道:“这什么东西?坏了的凳子也敢放在官驿里?”
卿北久忙抽掉那个坏了的凳子,拿起另外一张,又按了几下,确认结实了才放到萧允宁身旁。
萧允宁自己再确认一遍,才安心的坐了下去。
卿北久为萧允宁斟上一杯茶水,萧允宁一饮而尽,抹了抹嘴唇道:“可把我渴死了,久叔你倒是在路上给我备个水囊啊,后半程全程都没见你人。”
“少主,属下得看着点那吴有才,以防有诈,您完全可以吩咐别人操办这些,也是一样的。”卿北久将必备的替换衣服等安放在屋内的大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