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天忙把君雅扯回座位,脸上仍然堆着该有的笑容。
“方才小女有失体统,还望定王,定王妃海涵。”
随即,他小声嘱咐着池君雅。
罗芳秋瞥了眼南宫信,见南宫信脸色铁青,
又瞥了眼萧允宁,见萧允宁一脸坚定。
两人之间似乎有一根无形的绳索,正在互相拉扯。
罗芳秋反身唤了小路,小声吩咐道:“去吧乐师喊来。”
小路应声退了出去。
池天见状,拿起方才一直未动的酒,一饮而尽,
他话锋一转道:“定王,以末将拙见,婚事也需要择良辰吉日,不可操之过急,或者可先请小殿下与小女办了纳彩之仪?”
南宫信一推手道:“纳彩是中原搞的花花事,我们昆仑国何时需要这些繁文缛节?”
“这……”池天被这句话怼的没了脾气,只能埋首喝酒。
这时,小路引了三位乐师进屋。
罗芳秋起身打破了这份“平静”。
“啊呀,这一个个的都带着脾气做什么,今日又是年初一,现在给翊儿和亲事的家宴,双喜临门的日子,何必都说这些惹人忧烦的话。”
“我唤了乐师来弹奏以助兴。”
随后她转身对着小路使了个眼色,小路即刻击掌,
摆好阵势的乐师门弹奏欢快的乐曲。
池天也连忙振作,接了话茬说道:“对对,王妃所言甚是。”
他又举起酒杯对着南宫信说道:“定王殿下,末将敬您一杯。”
南宫信没好气的端起酒杯,与池天撞了一下,便举起一饮而尽。
席间,萧允宁被这氛围压的透不过气,于是借机尿遁,去校场散心。
池君雅也溜了出来。
萧允宁站在偌大的,空无一人的校场上,抬头仰望夜空。
暮色繁星,远处不时炸起的烟花,天空散发片片璀璨,
他在昆仑所拥有的,是否能在这纷乱的北梁盛京还能拥有?这是一个未知数。
不由得他轻轻叹气。
忽然,他的眼睛被一双稚嫩的小手捂住,身后故意装老成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谁。
萧允宁捏住那双小手,反过身来。
一抹月色打在池君雅的脸上,晶莹透彻的双眸,娇嫩小巧的朱唇。
他承认,他确实对此心动。
“翊哥哥,你在干嘛?”池君雅眨巴着卷翘浓密的睫毛,痴痴的看进萧允宁的眼睛里。
“君雅。”萧允宁替她紧了紧身上的裘袄毛领子,并捋了捋碎落在鬓角的散发。
“嗯?”
萧允宁捧起她的小脸蛋,两人的距离可以感受到互相呼吸的温度。
就这么对视了一会,
池君雅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微微扬起头,
可却没有等来萧允宁进一步的动作。
“我不能娶你。”轻轻一句话打破了所有美好。
池君雅突的睁大眼睛,弯下嘴角,不解道:“为什么?”
“别问了。”萧允宁无奈的转过身,往校场军械处走。
没走出几步,便被池君雅从后环住了腰。
“我不管,定王与我爹爹已经说定了这门亲事。不对,哪怕爹爹不同意,我也要跟你走。”
萧允宁没有回头,正色道:“我去的地方真的很危险。”
“而且……”他本想说明萧衍德为他指了婚的事,可想着还是不能让池君雅受跟大的刺激,只能将话吞回了肚里。
“而且什么?”池君雅将头靠在他的后背上,抱的越发紧。
“没什么了,过几日我就走了,我会说服祖父,并亲自向池将军赔不是的。”
他能感觉到身后的池君雅心神一怔,并且开始缓缓抽泣。
“为什么?君雅喜欢翊哥哥,君雅能感觉到翊哥哥对君雅也是喜欢的。”
萧允宁内心纠结万分,可他还是没有回头,他知道若是此时回头,恐怕自己会心软。
“喜欢不一定要在一起,等你再长大些就明白了。”
他拨开了池君雅环着自己的手臂。
不远处,两个身影朝他们走来,是仇进及池君雅的侍女。
仇进率先说道:“少主,殿下见您迟迟未回,让属下前来瞧瞧。”
侍女也向池君雅福了福,说道:“小姐,将军让奴婢来找您回去。”
池君雅赶紧从萧允宁身侧弹开,背过身去,用袖管轻轻抹了抹眼泪。
侍女不解道:“小姐,您怎么了?”
“没……没事……外面风大,眼里进了沙子。”池君雅吸着鼻子辩解道。
萧允宁先迈开步往堡内走去:“走吧,仇进。”
“是。”
仇进紧跟萧允宁的步伐。
池君雅在外面调整了一会,才带着侍女重回黑石堡内。
这顿素然无味的宴席在煎熬了半个时辰后,总算结束。
南宫信还是执意的让池天回去做好准备,并且安排了天象师择良辰吉日。
那日直到三更,萧允宁依然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他不习惯睡觉时有人站在屋子里,所以他的房内没有值夜的侍从。
萧允宁掀开略显闷热的杯子,起身,走至桌边,为自己倒了杯水。
熬夜使他的喉咙干涩疼痛,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后,方显缓解。
他重新躺会床上,一个转身手肘压到了放在一旁的奇书。
他习惯性的拿起书,把身子往上挪了点,半依在床边,开始翻阅。
翻了三四页,忽然困意来袭,打着瞌睡的萧允宁松开手中的书,书从他手里滑落,跌落在床边。
他又随即惊醒,在拾起书的刹那,一张破旧的小羊皮纸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拿起羊皮纸,很薄,有点残旧,甚至让人感觉一碰就会破碎的那种。
他打开羊皮纸,虽然底质泛黄,折痕深褐,可上面的笔墨仍然清晰可见。
他略扫了一眼,便被最后的落款吸引了目光,一下子整个人都清醒,从床上一弹而起。
“方叔灵?!”这三个大字赫然瞩目,这不就是他爹派人找了这么些年的人吗?
他仔仔细细的研究了下羊皮纸,中间的图有点像一种机关设备的图纸,又有点类似藏宝图的迷宫,
而最前端的字样他能只能依稀认出一个字“班”,这个字他曾经在某个游戏场景的碑铭上见过。
有趣,实在太有趣了,若是现在有台电脑的话多好,就能够搜索一下其他几个字是什么。
这么一想,他脑中又闪现一个迷惑,这页纸缘何只有“方叔灵”三个字他能一眼看明白,其他字都不行。
有一种可能性是,这本书并非方叔灵所写,而是方叔灵找到后拥有过一段时间。
那么这张纸在这本书里的意义是什么呢?方叔灵这个人现在是否尚在人间?
看这纸张的陈旧感,感觉即便这个人拥有过这本书,应该也是很久远的事。
他在昆仑六年,北梁也找了六年。
念及此,他忽然灵光一现,一个思路蹦进他机制的脑门里。
“会不会,北梁要的并非是方叔灵,而就是这本奇书?”
这个疑惑瞬间占满了他整个脑袋,“班”什么班?字一共四个,
什么班什么什么,
萧允宁不断的推测,越发的精神奕奕,这回彻底失眠了。
“小猪班比?我去……不对……”他索性拿着书坐到书桌旁,开始一边研磨,一边揣测。
“班,班,班……”他拿起笔在墨汁里蘸了蘸,用笔根戳在下巴下,仔细研究着第一个字。
这字也不算太复杂,第三个字看着最复杂,
他尝试的写下几个可能的字,想来想去,只有“鲁班”是最符合的。
而且这张纸是放在这本奇书里的,虽然这四个字与封面上的字并不一样,可内容却能大概联系上。
里面的一些机甲制造,及机关妙计,都很符合他所了解的鲁班人设,
那么就暂且先假设它是鲁班,后两个字他打算等待天亮就去博典楼里尝试寻求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