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北久一个抬头,从南宫信带着杀气的眼神里,感觉到一股寒气,觉得自己恐怕难逃一劫。
眼瞅着两名侍卫把卿北久继续往外带。
“不过呢……”忽然萧允宁来了个转折。
萧允宁偷摸勾起嘴角笑了笑,心想上次谁让你骗我,骗劳资就要付出代价,吓吓你也好。
“他也算是对我忠心不二了。”萧允宁向着南宫信及罗芳秋躬身行礼道,“外公、外婆,依孙儿之见……要不然就功过相抵,暂且饶了卿北久吧。”
南宫信一挑剑眉,坐回位置,一时陷入了思考。
过了良久,他才向着守卫们挥了挥手。
守卫们接到指令,放开卿北久退了出去。
卿北久立即跪在地上,叩首道:“卿北久叩谢不罪之恩。”
南宫信回道:“欸,本王没说会饶了你。”
南宫信是卿北久的师父,在此自称本王,自然是拉远了与卿北久的关系,也是让卿北久明确自己的处境。
卿北久自然是不敢吭声。
南宫信继续说道:“今日既然是我孙儿为你求情,那……本王就罚你一生护我孙儿左右,不得违令。”
卿北久自然是服服帖帖的应允,这个差事本也是他在做的。
“卿北久。”定王妃罗芳秋忽然问道,“我要问你,月儿最后的书信上可有交代她缘何赴死?”
卿北久仍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南宫信逐说道:“起来回话。”
卿北久这才起身。
萧允宁也竖耳倾听,终于进入他所关心的正题了,他娘被杀的缘由,可能就与他被追杀息息相关。
“回定王、定王妃,郡主在信上并未对此有所交代,仅写了她遇到险境,唤我尽快赶往北梁接应少主,且告知了少主可能会被带往南方。”
“呃……郡主还交代了一句。”
卿北久支支吾吾起来,似有难言之隐。
南宫信不甚耐烦的追问道:“但说无妨,说!”
罗芳秋也催促道:“北久,你倒是说啊。”
“是。”卿北久垂首,抱拳道,“郡主称……千万不要找北梁帝报仇,也切莫追究她被问罪的缘由。”
“郡主她……她……”
“她什么?你这个卿北久怎么说话说一半。”罗芳秋急的想站起来,却又一个绵软无力的坐了下去。
她抚着起伏的胸口,气吁吁的指着堂下跪着的卿北久。
“她称是自愿赴死的,不由他人。”
罗芳秋深吸一口气,哭呛着高喊道:“我儿这是有多心寒啊!要自愿赴死!这个姓萧的!我绝对不会原谅他!”
她伤心欲绝的用拳头捶打自己的胸口。
定王南宫信紧闭双唇,铁青着脸一言不发,不过从他手背上凸显的青筋可以看出,他心中的怒气不小。
萧允宁脑子里滚进了这些信息,看似没用,却内藏玄机。
在他看来“不要找北梁帝报仇”可能出于两点缘由,一是北梁国力强盛,二是他的这个娘亲真的很爱他爹。
而“切莫追问她被问罪的缘由”这就比较奇怪了,在他看来,
他娘会甘愿赴死,多半也是因为心凉了,
女人会心凉,多半跟另外的女人有关,
而又不用问责他爹,他虽不知昆仑的国力究竟如何,但能够在四大强国之间生存,想必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作为岳父的南宫信,自然有这个权利问女婿自己的女儿缘何会死。
犹记得在盛京的山坡上,苏桐与他说过,太子是大哥庶出,三殿下是皇后所生嫡出,长他一岁,他应该排行老四,
那么还有一个二殿下,如此看来他娘被害,他被追杀,大有可能与这些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想着康熙年间的九子夺嫡事件,也不难推测,为了继承北梁皇位,他的存在就是一种威胁,
且他娘助攻他爹夺取皇位,在他爹的心里一定占据很重要的地位,
反过来想,也有可能是知道的太多,于是……这样思考之下,萧允宁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帝皇之家从未有过亲情,赶尽杀绝也是常用的伎俩,所以他来昆仑的决断应该是正确的,
至少一个国家作为后盾,总比仅有一个护卫来的靠谱。
萧允宁想罢,一脸忧伤的坐回罗芳秋身旁,靠在她身上,憋着嘴问道:“外婆,方才你们在讨论的是关于我母亲的事吗?”
罗芳秋轻抚着萧允宁的脸颊,悲戚的说道:“孩子,你娘没能好好疼你,外婆会好好疼你的。”
随后她转而对南宫信说道:“定王,不能让月儿的孩子跟了那姓萧的姓,我们给孩子重起个名字吧。”
南宫信思虑片刻,缓缓点头道:“嗯,不错,既然来了昆仑,就是我南宫信的孙子,什么外不外的,那北梁帝要把你送往南方,即昭示着不认这个儿子,既然他不认,你就是我南宫信孙子。”
“回头让方士测个吉祥的名字,拟个日子更名。”
萧允宁心里是不太乐意的,毕竟这名字跟他那一世的名字是一样的,但也无计可施,只能点头应允。
南宫信的方士给萧允宁算了个名字,更名为南宫翊,寓意以后能展翅高飞,反正什么名字他无所谓,只是个符号罢了,内心他还是做他的萧允宁。
就这样,萧允宁总算得以正名,过上了丰衣足食的安稳日子。
白日里,会给他安排一些课程,请了先生一对一进行辅导,教授他礼仪、古典,
还有比较特殊的课程,也是他最感兴趣的,就是炼丹造药和偃甲之术,
不安排他去皇家学堂,是生怕他在学堂里受到欺辱,他的母亲是昆仑的罪人,这一点仍未改变。
顺带,有了定王堡的牌子,还可以随意出入昆仑博典楼,
这里对萧允宁来说简直是天堂一般的存在,他这个理工科高材生,可以整日整夜的在其中度过。
某一日,萧允宁偶然间,在典籍的角落里寻到一本古书,
其中的文字晦涩难懂,但画了许多类似机甲的图片,甚至有类似现代的机械联动机关的构造,
萧允宁自然是眼睛放光,只可惜昆仑博典楼有“只能在里研读,不得外借”的规矩。
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他是谁,他可是现代人,偷摸藏出去一本积灰已久的书,无伤大雅。
三十六计暗度陈仓这招他很早就get了,只是一直没有实施过罢了。
平日里,罗芳秋是天天把他捧在手心里,安排了数十个侍从任他使唤。
而南宫信则总是可板着脸,平日里除了处理事务,
就是每天抽2个时辰看着他练功,甚至对他的严苛程度远远超出小乌的十倍更甚,堪称地狱级模式。
偶尔萧允宁偷个懒,还要接受责罚,“蹲马步2个时辰,伏地挺身300次,扛石墩100次”是家常便饭。
南宫信还安排小乌每日带着身穿单薄衣衫的他飞上昆仑之巅的一处平台,让他打坐运功,
那处常年积雪,寒风刺骨,盘腿坐那经常会冻坏屁股。
罗芳秋甚是心疼,为此还数落过南宫信,也是无济于事,只能边心疼流泪,边给他伤药疗伤。
不过,萧允宁发现,在那种环境下,反而能更好的融合他体内一寒一热两股真气,
也能增强他的身体抗性,倒不乏是一种好的锻炼模式,就是比较变态而已。
还有一件事,是他来昆仑的初衷,他也是不会忘却的,
他始终在悄咪咪的找寻那个名唤方叔灵的人。
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三年过去了……
方叔灵仍然是一个问号,而从盛京苏桐处传来的消息,也与他一样,“方叔灵尚未寻到”。
既然,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线,那么萧允宁自然也是不着急的。
并且,苏桐告知萧允宁,盛京处早已获悉他回昆仑的消息,且苏桐本身也受到了监视,如无必要不要频繁联系。
直到,某日……从北梁来了一批军队驻扎在昆仑国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