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江庭轩似乎听见了惨叫声,还有人惊慌失措地大叫道:“妖怪,她是妖怪!”……
不知是做梦,还是幻听,随即便彻底昏睡过去,不醒人事。
再醒来时,已是黑夜。他揉了揉还有些发昏的脑袋,睡眼朦胧地打量四周。
“咦?我怎么在马车上?”
他躺在车厢内,一眼便认出了这个狭窄空间,车厢里除他外,空无一人。
他勉强撑起还有些虚弱的身体,出了车厢,便见到空地有一堆篝火,果儿正坐在火边,手里烤着什么。
“你醒啦?”果儿见江庭轩下了马车,连忙小跑过来扶住他。
江庭轩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可以,果儿却噘着嘴道:“别硬撑啦,药效还没完全过去呢!”
江庭轩拗不过她,只好由着她搀扶着自己走到火堆边坐下,然后果儿顺手递给他一只烤鱼,满脸期待道:“尝尝我烤得怎样?”
江庭轩见这如黑炭般的烤鱼,不禁扯了扯嘴角,心里为这鱼默哀道:“倒是可惜鱼兄这番美意了。”
表面却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道:“手艺倒还行,不知跟谁学的?”
果儿嘻嘻一笑,回答道:“之前见他们夜里烤过,便学了来,你尝尝如何?”
江庭轩心里无视这糟糕的卖相,勉为其难地咬下一口,结果脸色骤变,连忙吐了出来,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这鱼,你没去腥?”
果儿一脸无辜道:“什么是去腥?”
江庭轩心里吐了一口老血,敢情她是抓了鱼便直接上架子烤,心里又忍不住默哀道:“鱼兄倒是苦了你,被活生生地考死。”
他满脸无奈,扶了扶额角道:“这烤鱼是挺有讲究的,首先这鱼要刮掉鳞片,其次……”
果儿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庭轩认真模样,似乎第一次觉得有人伴着自己是如此的开心有趣。
看着他削瘦的侧脸,想起第一次遇见他时,正巧被一只大老虎拦住,见他那瘦弱不堪的模样,于心不忍便顺手救了他,可能是觉得他孤苦伶仃,便想着要不暂且收留他。
没想到这无心之举,会引来后面这么多事。可不知为何,她心里却觉得所做的一切是值得。
“真是个有趣的人儿!”果儿突然傻笑一声。
“你说什么?”江庭轩一愣。
“没……没什么。”果儿急忙别过目光,掩饰心里的小心思。
江庭轩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你记住了吧?这样烤出来的鱼才能吃!”
“啊?记……记住了!”果儿有些心虚道。
江庭轩摇摇头,将手中的鱼扔在一旁,可惜道:“这鱼是没法吃了,等会还是吃干粮吧!”
“对了!”江庭轩突然猛拍脑袋,“那些人呢?还有我们现在在哪儿?”他才想起这最重要的问题。
“那些人当然是被我打跑了!”果儿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道。
“打跑了?你确定是打跑的?”江庭轩似乎有些担忧。
当然不是那些流寇是否卷土重来,而是担忧果儿是否又发了狂,那冷血无情的模样至今让他刻骨铭心,不寒而栗。
“当然!本姑娘又不是见人就杀的魔头!”果儿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不过她没有说完后半句,与她交手的人基本都是五脏俱毁,筋骨碎裂,就算当场不死,后面也活不成了。
她现形后便直接施展法术,那些流寇见此,早就吓得丢魂落魄,一劲地拼命逃跑。
因为有眉间那枚绿叶的镇压,这次她倒是没有失了心志,对于逃走的流寇,便懒得理会。
仅半柱香的时间,原本来势汹汹地流寇,便连滚带爬地落荒而逃,让果儿心中有些愤愤不快,白白浪费一次机会。
于是她只好带着昏迷不醒的江庭轩,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见果儿不似作假地样子,江庭轩倒也放下心来,他不愿看到果儿因为他而再冒险,生怕她再有什么闪失,那他这辈子都难辞其咎。
“果儿!”江庭轩突然郑重严肃地开口道,“答应我!以后有危险,便保护好自己,不要管我!”
只见果儿摇着头,撇着嘴道:“我若不管你,你早就没命啦!”
“只要你无恙,丢了这条命也无妨。”
果儿一怔,随即微怒道:“呸呸呸,说什么胡话呢!本姑娘可答应过你,要平安送你到扬州,你是要让我失信于人吗?”
“可我……”江庭轩本还想说些什么,只见果儿直接往他嘴里塞了一条烤鱼。
“你再多言,我就让你今晚吃掉这所有的鱼!”
果儿双手叉腰故作生气,却显得有些娇羞可爱。
江庭轩嘴里咬着腥臊不已的烤鱼,心里却五味杂陈,不知所措。
许久,才放下嘴里的鱼,真心实意道了一句:“谢谢!”
果儿却哼声道:“想谢我的话,那就看你的表现咯!”其实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江庭轩笑了笑,便与她聊起了自己曾经发生的趣事……
月色如烛,蝉鸣如歌,这一夜似乎让二人的心中又多了一份寄托。
清晨,二人便又驾着马车朝扬州而去。几日后,江庭轩坐在车门前看着手里的地图,这是离去时,他找周征索要的。
作为这片地界的地头蛇,这地图当然是不可或缺的,于是周征爽快地差人拓印了一份交给他。
江庭轩皱着眉头,仔细打量着这份地图。按理说,他们离开山寨已有多日,照地图所示,翻过一百里外的一座山头便是扬州的地界了。
但是对这山头,江庭轩却犯了难,因为临走前,周征特意提醒他,这山头有些诡异不详。每到戌时,这山林莫名的便会起雾,如果这时不小心进入雾中,这人便会莫名其妙的失踪,从此人间蒸发,第二天卯时,这大雾又立马散去,如同从未出现般。
人们都说是这山头有吃人的妖怪存在,这雾便是为了迷惑人的心志,从而被它吃掉,而只要错过这大雾进入林中,便可安然无恙。
江庭轩考虑许久,还是决定走这条路。心中打算若是戍时未曾到达这山头,便在外面休整一夜,明日卯时再出发。
殊不知他这一决定,还是带来了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