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对面的山坡上,多了几十个土堆,每个土堆前都竖着一块空白木碑。
江庭轩让人灭了火,搬了尸体,埋入这黄土之中。心里一阵唏嘘,任生前何等模样,死后也不过一堆黄土罢了。
但此等惨死景象,还是让他心底发凉。刚进村子时,他便有些站不住脚,胃里一阵翻涌,若不是心系果儿,他铁定落荒而逃。
世人常道,人心险恶,险于山川。但真正见识到如此令人发指的场面,不禁怀疑人心是否存在。
他看向前方那道萧瑟的倩影,心里开始有些后悔,若是当日他态度强硬,不将她带出,或许她便不会知晓人世间会有如此场景吧。
果儿不知江庭轩心里的想法,她静静站在一座小土堆前,这是唯一木牌刻着字——小雅之墓。
她的脚跟前,小茸不停地用一双爪子在土堆旁刨出一个小坑来。它将那枚松子放入坑内,又不停地把土往里埋,将坑埋严实后,它双爪合十,作了三个揖,如同虔诚的信徒般。
做完这一切后,它朝土推凝望一眼,眼里闪过一丝诀别,便毅然决然地跳上果儿的肩头。
果儿轻抚了它的脑袋,转过身来,对着身后的众人道:“我们走!”
众人追随她的脚步前行,江庭轩回头看了一眼,那一堆堆黄土墓,似有一个个人影像是在鞠躬致谢,显得无尽悲凉。——————
夜黑,树林内却有亮光燃起。只见数十人围着篝火,吃着肉,喝着酒。
身后十几匹好马悠哉悠哉地吃着草皮,马背后拉着一列列车厢,上面堆着一摞摞麻袋,里面不知装着何物。
但最特殊的却是另外两辆马车,为何它们特殊,因为它们上面拉着十几个手脚捆绑的——女人!
酒过三巡后,便见有人有些醉意道:“今日倒是收获不菲,得了这么多粮食。”
另有人打了个酒嗝,听言鄙夷地回应道:“嗝!瞧你那点出息,粮食有这么多管什么用,我们要的是金银珠宝!”
“切!有了这么多女人,还怕卖不出好价钱?”
“对对对,现如今这女人的价格可是翻了好几倍,还怕没钱逍遥快活吗?”
“不过卖之前,我要先乐呵乐呵!”
“哈哈哈哈……”
几十人你一句我一言的悠哉快活,车上的女人们听闻,一个个泪流满面,深恶痛绝,却毫无办法可言,更有甚者心中早横生出同归于尽的悲念。
篝火烧得正旺,浑然不知这夜里的寒凉,一阵风起,似乎更冷了一些。离篝火较远的几人,身体自发地打了个哆嗦,骂骂咧咧道:“这鬼天气,白天热得像火炕,这夜里冷得如冰窖!”
坐在较中心的一人听言,有些警觉地环视四周,只见四周漆黑一片,安静的连一声虫鸣都未有过。
静,实在太安静了
这人眼中有些惊疑不定,心里总有些不踏实,若有其事地提醒道:“大伙儿还是注意点,我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头。”
众人一听,忍不住哈哈大笑,嗤笑他过于胆小怕事。
却突然间响起一道脚踩树枝的声音,众人如那惊兔般,赶忙从地上蹦起,拿出家伙事儿,摆出架势,看着那片漆黑的树林。
只见一人从树林里走出,穿着一身黑衣,像是从黑暗中诞生。若不是借着火光,还真不容易发现这黑衣人。
只见黑衣人缓缓走来,模糊的身影在火光下,渐渐清晰,那曼妙的身姿,姣美的面容却布满寒霜。
“竟是一名女子!”
流寇们的心里松了一口气,一名女子深夜孤身到此,哪怕是一流高手,面对他们几十号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女子离他们还有十米距离站定,语气漠然道:“村子里的人是你们杀的?”
流寇们一怔,心想原来是来报仇的。
只见一满嘴胡茬的大汉呸了一口吐沫,厉声道:“我道是什么人,又一个报仇不怕死的。”
流寇们听言,相视大笑,只见一人边笑边道:“小娘子,想找我们报仇?这年头找我们报仇的可不少,不过没有一个是竖着出来的。”
另有人回应道:“对对对,看小娘子生得如此娇柔乖巧,不如这样,你从了大爷我,我便替你求求情,免得让你生不如死!”
此话一出,又引来一阵大笑。
果儿对他们的肆无忌惮熟若无睹,待他们笑声渐弱,这才冷漠道:“那你们是承认了?”
“承认又如何,不过一群不识好歹的乡巴佬罢了,大爷我说杀了就杀了,怎的,你觉得你一个人打得过我们吗?”一刀疤男子狰狞道,看他周围有三四个人护着,在这流寇们中应该身份不低。
果儿冷笑一声,只见四周又冒出十几号人来,将众流寇团团围住。
一时众流寇有些惊疑不定,待看清这些人时,才松了一口气,嗤笑道:“就凭这些阿猫阿狗?”
“对付你们够了!”
话音刚落,果儿的身影鬼魅消散,待再显现时,已出现在那刀疤男子面前。
刀疤男子面色惊恐,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面若寒霜的娇容,刚喊出一声“救我”,便被死死掐住脖子。
“他娘的,这……这还是人吗?大王他娘的这么猛?”
周征与江庭轩不知何时出现,看见刚刚那一幕,周征忍不住咽一口水。无怪他这番吃惊,那日果儿对待他们也是这般出手,可惜他自己却晕了过去。
众流寇还未曾反应过来,便见果儿掐着这人,轻蔑地环视四周,冷冷道:“你们杀他们时,何曾想过有一天?”
“虽然我很讨厌他们那蛮横的样子,可为何你连孩子都要杀!为什么!”
果儿仿佛陷入了疯狂,她的手越掐越紧,那人的脸色也开始由红变紫,双手不停地敲打果儿的手臂,却如同打在石头上,丝毫不为所动。
他用尽吃奶的劲艰难开口道:“饶……饶……命!”
果儿目光死死地盯着他,如同杀神般,漠视一切,似乎她身体掩藏的妖性正慢慢苏醒,她淡漠道:“那你又曾饶过他们一命?”
说完,果儿黑色的瞳孔突然变成墨绿色,看着那双非人的双眸,那人眼神满是恐惧。
“她……她是……”
只见咔嚓一声,这人的脖子便被掐断了。
“妖!”这是那人死前,心里最后的念头,可惜已经没机会说了。
众流寇见状,脸带惧意连忙退了几步,从这女子诡异的身法到出手的狠辣来看,众流寇立马意识到今天踩到铁板了。
他们脑海只能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逃,有多远逃多远。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兄弟,各自逃命吧,能活一个是一个!”
于是众流寇开始向四周奔逃。围困他们的山匪也没想到这群流寇如此果断,见事不妙便立即溃逃,只好匆忙应战。
但面对流寇们的拼死一搏,山匪瞬间便出现伤亡,周征见状,让江庭轩自己小心,便也加入战圈支援
果儿随手扔掉手中的尸体,目光淡漠地看着四周的争斗,空气中愈发浓郁的血腥味,似乎更加刺激她体内的妖性,那墨绿色的双眸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于是她身形再度消散,再出现时,手里便多了一具流寇尸体,嘴角却浮现一丝妖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