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们才惊愕地发现,这墙壁上出现的影画,显然是女鬼显灵后在墙壁上刻意展现的诡异影象,难道,邱胜真的会被秃鹫杀死?难道,邱胜已经被秃鹫杀死了?”看着墙上凶残的影画渐渐淡去,消失,邱嫂和子女们这才如梦初醒——邱胜,有可能已经被秃鹫啄胸而死了!这些恐怖影画应该是女鬼的警告,又或者是女鬼的案情重演。惊惶失措的众人连忙冲出家门,四处叫唤起邱胜的名字,半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在屋后的树林里,找到了正被秃鹫疯狂嘶咬的邱胜。可是他们找到的,不是活人,而是一具早已被啄开胸膛、五脏六腑淌满鲜血的皮囊……
沈冰听完案发的全部经过,连忙安慰欲哭无泪的邱嫂节哀顺变,随后交代温智信帮忙劝说邱嫂回屋休息,将案发现场留给他们作进一步的勘察。沈冰戴上了橡皮手套,然后蹲下身子凑近邱胜血肉模糊的躯体,开始仔细勘验尸首。
周忠德强忍着恶心操着单反相机离远拍摄着勘验的实况,余光瞥见了远处盘旋回荡的秃鹫那一双双充满怨念的眼珠,忍不住低声嘟囔了起来,“这明显就是女鬼操纵秃鹫制造的惨案,用脚后跟想想也知道。”
“秃鹫只吃腐肉,从来不会攻击活人,这是它们的天性,从来不会改变。”胡非狐也凝望着尸体回应周忠德,“除非,秃鹫是被女鬼上了身,才会做出如此违反自然规律的举动!”
胡非狐此话一出,不仅自己打了个激灵,就连其他围观的驴友也顿觉脊背发凉。原本并不信邪的周忠德早已被接二连三的诡异杀人案弄得高度紧张,他眉头紧蹙道,“你们难道忘了恐怖童谣中的第二段话吗?鬼魅苦,猛于虎,撕开你肺腑,这句话的含义,明显是指女鬼附身秃鹫,然后啄开仇人的胸腔,嘶咬仇人的脏腑!”听罢周忠德的解读,众人一边惊叫着举起神司派发的黄符护身,一边快步远离那群被女鬼附身的秃鹫。
“女鬼?我看这个女鬼不在别处,就在你们这群胆小鬼的心里。”沈冰一边仔细检查着尸体的每寸肌肤,一边从嘴里发出这冷冰冰的话语。
“如果女鬼真的没有附身到秃鹫身上,那请问为什么秃鹫会这么反常地啄死邱胜?”胡非狐质问沈冰。
“判案不仅需要会看表象,更需要透过表象看本质。”沈冰很淡定地继续检查着邱胜的尸体,“有时候你们看到的未必是真的,你们没看到的,也未必是假的。就好比你们看到是秃鹫杀死了邱胜,但事实上,邱胜早在秃鹫攻击他前,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什么?邱胜不是被秃鹫杀死的?那他是怎么死的?”众人惊讶地高声质问。
“你们看他的嘴巴。”沈冰撬开了邱胜的嘴巴,那张早已发紫的嘴巴里,赫然出现了一段被咬断并淌着鲜血的舌头。
“他是咬舌而死的?”胡非狐第一个发出疑问,“难道他是自杀,而不是被秃鹫生生啄死的?”
“他的确不是被秃鹫生生啄死的,”沈冰不紧不慢地检查着尸首,眸子里投射出淡定的眼神,“而是中毒而死的!”
“什么?中毒而死?”胡非狐、周忠德、谢晓富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诧的声音,一脸错愕。
沈冰点了点头,给大家打了个眼色,示意大家看看邱胜的嘴唇。热带的朝阳明亮且毒辣,透过繁茂的树叶细细密密地投射到邱胜的身上。大伙仔细一看,居然发现邱胜的嘴唇一片紫黑,与武侠小说中中毒的迹象别无二致。
“咬舌而死,并非一定是自杀的结果,有时往往也是中剧毒之后上下腭痉挛咬合造成的结果。”沈冰解释说,“再结合邱胜嘴唇发黑的情况来看,我可以断定邱胜的死并非秃鹫所为,而是中剧毒的结果,而这种剧毒物,正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氰化物。”
“氰化物?”大伙异口同声地发问。
“没错,氰化物中毒的最大特征,是摄入后几十秒钟内即全身痉挛,立即停止呼吸。从尸检的角度来说,由于血中有氰化正铁血红素形成,故尸斑、肌肉及血液均呈鲜红色。”沈冰指着邱胜尸体的胸腔及腹部创口回答,“你们看,邱胜死亡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按常理人死后一小时血液应该已经凝固变色,但其创口处的鲜血还是一片鲜红。此外,你们有没闻到邱胜尸体上发出了一种独特的味道?”
胡非狐用力吸了一口气,然后回答:“是苦杏仁味吗?”
“没错,苦杏仁味正是氰化物的最大特征,一般分量大并致人死亡的话,会让尸体中的氰化物水解之后产生苦杏仁味。”沈冰告诉大家。
“那么也就是说,秃鹫没有被女鬼附体?而恐怖童谣里头的‘鬼魅苦,猛于虎,啄开你肺腑’,也只是凶手为了混淆视线而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胡非狐顺着沈冰的判断继续推断。
“没错,邱胜应该是先中毒身亡,再被凶手投放的秃鹫啄穿脏腑的,凶手投放秃鹫来啄穿邱胜的脏腑,一方面是制造女鬼复仇的假象散布恐怖气氛,另一方面则是希望秃鹫毁灭尸体,以达到毁灭罪证的效果。”沈冰回答。
谢晓富提出了疑问:“可是,如果邱胜真的是中毒而死的话,为什么秃鹫吃了邱胜的内脏却不会死?难道凶手不怕秃鹫中毒死亡,让整个精心设计的阴谋都败露?”
“那是因为秃鹫拥有一个强大的胃,它的胃能抵御细菌,同样也能防止毒素侵害身体。”沈冰回答,“况且,氰化物的毒性很强,一丁点足以致人类死亡,再说氰化物进入人体内会被体液稀释,因此秃鹫就算吃了含有氰化物的尸体,也不会出现急性中毒的症状。”
沈冰从尸首旁站了起来,继续深入分析凶案的前因后果:“因为氰化物的投放一般是通过食物来实施的,所以我们只要找到投放氰化物的食物,就可以查出谁是真正的凶手。”
随后,沈冰率领众人进入庆云楼,向邱嫂及其子女了解邱胜死前是否吃过什么食物,接触过什么外人。可是让大伙错愕不已的是,邱胜在死前几天足不出户,家中也没任何外人前来造访,因此邱胜根本没有接触过除家人之外的任何外人。至于邱胜是否因进食而中了剧毒,经沈冰检验,邱胜家中的全部食物都没有毒性,而邱胜家人也回忆说,邱胜当天头痛难耐、情绪不稳,一整天都坐立不安,不吃不喝,唯一进食过的东西,是邱嫂为邱胜去除头痛而煲的草药。会不会是邱嫂煲的草药有毒,又或者被人做了手脚呢?
沈冰第一时间让邱嫂把药煲拿来,她仔细检查了还没倒掉的草药,发现里头的草药包括当归、丹参、桃仁、红花,都是活血化淤的常见草药,“这些中草药原料本身是不含氰化物的,会不会是煲药的时候被人偷偷下了毒呢?”胡非狐对中医中药略知一二,他大胆判断凶手是在煲药的时候偷偷投放了氰化物。
可是接下来的发现却让大家都目瞪口呆。沈冰拿出测毒针,插入药渣里头,发现毒针的指数依旧为0,这也就代表,药渣里根本没有毒。而邱嫂也哽咽着对沈冰交待,“这药里怎么可能被人下了毒呢?药煲好后我还喝了一口试了试温度,之后就放在了床头,10分钟后邱胜才一股脑喝完的。如果这药里有毒,怎么我没死,邱胜却死了?”
既然邱胜喝过的药里头没有毒,那么就代表凶手并非是通过食物下毒,而是通过其他方法施的毒——比如注射毒针。沈冰初步判定,邱胜应该就是在案发现场中毒身亡的!“因为氰化物的毒性特别强,中毒后一般十几秒内便会毒发身亡,所以可以断定,邱胜被投毒的地点,应该正是案发现场,而不是在家中!”可是让临时专案组无法想像的是,结合现场的情况来看,案发现场除了邱胜的脚印外,找不到其他人的脚印,这也就表明,在邱胜死亡前,凶手并未靠近邱胜,那么凶手到底是通过什么方法让邱胜隔空中毒身亡?案情诡异得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看着眼前让人云里雾里的种种谜团,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念头不禁从胡非狐的心头油然而起——“难道,邱胜真的是被女鬼索命而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