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调制完酒,习惯性地用白手巾擦拭了一下手,他将白手巾往吧台上一掼,冲梅教授说:“得,看来只能恭谨不如从命了。”
梅教授知道他答应了,得胜似的,朝着马小虎眨了下右眼,颇为满意地笑了。
大家也来劲了,都兴致勃勃地瞧着老板。
老板一边朝陈岚岚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吧台前边,一边不急不慢地从吧台柜子里取出搁在那边的烟灰缸。他点了根烟,看了一眼刚在对面落座的陈岚岚,说:“你说的那个徐子阳,是不是个子不高,挺清瘦的?”
陈岚岚惊讶道:“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真的未卜先知?”
我站在一旁,扑哧一笑:“真把我们老板当神仙啦,他上个周末来过呗。”
说实话,每晚进进出出的顾客不在少数,一般来说,不是常客的话,走了也就差不多忘了。之所以对那个徐子阳印象深刻,当然是有缘由的。
具体来说,是他的三个小小的举动。
头一个举动是,他和杨丽丽走到桌位前,他抢先一步,躬身,双手将杨丽丽要坐的木椅往后轻轻移动到与桌子合适的间距,这个绅士举动,虽贴心却也不少见,不少情侣的男方都会这样做。真正罕见,在我看来,真正难能可贵的,是他接下来一个举动,扪心自问,我是做不到。只见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包小小的纸巾,就那种超市里一块钱一包的那种。他弯下腰,一手握住椅背一侧边缘,一手捏着纸巾的中间部位,将本来就挺干净的椅面,仔仔细细地擦了个遍,又连带着将椅面四周边沿也来回擦了一遍,甚至连椅背及其边沿也没有放过。整个过程的细心程度以及用心程度,绝不亚于机场的安检,就好像防止椅子上有一丁点的病菌,侵害他女友似的。当然了,桌面也不会落下,他擦了,又用了两张香喷喷的纸巾。另外,要补充的是,他并没有擦自己要坐的椅子。
不过,我看到,他的女友,那个杨丽丽,自始自终都摆出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
其次,就是这个徐子阳与女友隔着小圆桌聊天时,他自始自终都保持身体前倾的姿势。而他的女友却时不时朝后仰靠着椅背,双手交叉在胸前,这使她看上去,有那股子傲慢,还有那么一股子盛气凌人。
再一个,就是他们即将离开时,徐子阳突然拦住杨丽丽,他蹲下身子,埋头在干着什么。我好奇地瞥了一眼,原来,他正给她系鞋带。杨丽丽见大家都朝她投去目光,显得很是难堪,一脸的不快。
就是这些,让我不光记住了徐子阳,也记住了他女友。
这些,陈岚岚当然不晓得,她诧异道:“他也来过?跟杨丽丽一起?”
我点点头。
她一惊,随即,冷哼一声:“脚踩两只船,倒一点也不顾忌,心真够大的。”
梅教授冷不丁问老板:“那个杨丽丽什么星座?”
老板说:“天蝎座。”
“那个徐子阳呢?”
“摩羯座。”
“看出什么名堂了吗?”
老板闭下眼睛:“在掐,在算。”
忽然,陈岚岚也央求说:“老板,麻烦您给好好算算,要是没事最好,要是有事,我们也好提前想对策。我们这帮同学真心不希望徐子阳出事,他真的是一个不错的人。”
老板向她简单询问了徐子阳和杨丽丽的家庭情况,沉吟片刻之后,他走近梅教授,用右手食指朝自己的茶杯里头,蘸了水往吧台上写了几个字,等梅教授看完后,四周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凑过来,他已经将字全部擦掉了。
除了梅教授,没人知道写了什么。
大家眼巴巴地盯着梅教授,观察着她表情的细枝末节,尤其期望她能透露出来。
可梅教授似乎早就与老板达成了默契,她不仅面色如常,而且闭口不言,大家又失望了。
只有陈岚岚有些恼怒。
“连我也不能透露吗?”她质问道。
老板说:“我只能告诉你,情况相当不妙。”
老板接着说:“我甚至能告诉你们为什么,我觉得这个最重要,大家可以引以为鉴,至于想改变她人的命运,在我看来不啻于用刀剖水。”
“那就————愿闻其详。”陈岚岚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