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三月杜鹃花开过,炎热的四月夹杂着一场又一场大雨在大家的期待和盼望中到来了。
“夏天多好啊!我喜欢夏天!”津津总是在天气还没变暖的时候这么感叹。“夏天我就可以吃西瓜了。”杜鹃每年都会在菜园子的角落里撒一把西瓜籽,等它出了苗再培土施肥,到了夏天,总会有一两个拳头那么大的西瓜长在西瓜藤上。
“还说呢,小时候我种在园子里的西瓜苗,才结出核桃那么大的西瓜,就被你盯上了。乘我不注意,你就到园子里摸它,用指甲掐,有一回,我还看你拿起来放在嘴里咬,小小的西瓜还在藤上,全都是你的牙印……我还把它藏起来了,果然,贪吃的人眼睛也尖。”
“……我没有。”津津一边不好意思的反驳,一边羞红了小脸。
这个夏天同往年一样,在知了和青蛙的叫声中安逸又美好。
中午,赵生脱了上衣,在屋檐下给金宝洗澡。一眨眼,金宝已经六个月了。手和脚都硬朗起来,在圆圆的澡盆里“啪啪”地拍水,玩得不亦乐乎。看来,金宝也是喜欢夏天的。
阳光下,津津隐隐约约仿佛真的看到了一个圈,圆圆的印在赵生的后背上。
四月十几号,天气热的尤其反常。特别是早上,总是满身大汗的醒来,衣服湿透透的,中午也热,晚上也不“回凉”(温度降低)。一天都处在火烤一样的环境下。最奇怪的是,那些天连月亮星星都很少见,明明第二天天气那样好……
今年四月,还出现了几种新的鸟,是前几年都没见过的。它们成群结队的围在赵生家门口石头缝里的石榴树上,飞来飞去的。它们的叫声也独特,先是“咕——咕——”,然后像是听了好笑的故事一样,又接着“哈——哈——”。大家都觉得既新奇又好笑。
那天,吃完晚饭,天色还早,津津和林林坐在赵生家门口的大石头上看起了星星。无边的灰黑色的天空下,星星少得可怜。眯起眼睛仔细看,津津和林林一共也才发现九颗藏在云里的星星。这些星星又大又亮,像钻石一样散发着璀璨的星光。
忽然,天边的一颗星星往下滑,直直的往下,它好像是掉了下来。“你看,你快看那个星星。”津津指着天边对林林喊到。
林林此时还正在数天上其他的星星呢,压根没看到星星下坠的情景。
那个星星,仿佛是坠进了无法挣扎的深渊里,悄无声息的陨落了。它究竟去哪儿了呢?还会回来吗?
天气虽然热,但是依旧是不能偷懒逃学。津津和林林依然每天一起上学,一起回家。
四月二十五的下午,刚上完第一节课,宋老师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忙忙的叫林林出去了。宋老师说,你先回家吧,告诉你妈和你爷爷,你爸开车出事了。
六岁的林林脑海里的“出事”是什么概念呢?或许是摔了一跤破了皮,或许是头上撞了个大包。因为上次金宝头上被磕着,起了个大包,林林的奶奶是这么对翠玲说的,“出大事了,金宝头上被碰了个包。”也或许,是哪儿破了个口子,流血了吗?
林林虽然有些担心,但还是回到了座位上,继续坐下来写古诗。
宋老师对津津说:“你和赵林林赶紧收拾书包回去吧,赵林林的爸爸去世了。”
那时候整个团结村就只有两个电话,村里一个,学校一个。有什么事联系起来又麻烦又费事。
津津拉着林林一路跑回家。
院子里两户人家安静如常。一切都是那么平静那么和谐。连树影也同往常一样在微风的抚摸下左右摇晃。翠玲在厨房里腌酸菜,赵生的爹在屋檐下坐着吃烟,赵二的娘在往猪槽里倒水……连窗沿上放的“水缸”模型也和昨天一样的摆放……
“咦,稀奇啊,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赵生的爹问。
“宋老师说爸爸出事了,让我们先回来!”林林一边进屋一边说。“爸爸怎么了?还没回来吗?”
听到声音的翠玲也从厨房里探出头,问:“你刚说你们为什么回来了?”
“宋老师说爸爸出事了,让我回来看看。爸爸还没回来吗?”林林顺手拿起案板上的半个莴笋,咯吱咯吱的吃起来。
翠玲脸一下子就黑了,摆了摆手上的韭菜末,一脸狐疑,“你说什么?”
“……”
“津津,你大些,你知道吗?”
“宋老师说三叔去世了,让我和林林回来告诉你们。”